第八十七章 那就彌補
夏霽見一貫溫雅的禦顏熠,此刻卻像渾身結了一層寒霜一般,冷冷地盯著自己,不由得打了個哆嗦,“表哥,我就是說實話而已,你這麽盯著我,讓我瘮得慌。”
禦顏熠低啞的聲音裏,多了幾分咬牙切齒,“除此之外,還有什麽?”
“我知道這些後,就趕緊回來和表哥報信了,至於他們還有什麽親密的舉動,那我就不知道了。”夏霽見禦顏熠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笑得極其得意。
又再接再厲地說道;“表哥,如果我沒本事,娶不到容清紓,那她日後就要和風遷宿天天出雙入對了。為了不讓風遷宿撿便宜,表哥你一定要幫我。”
禦顏熠的眸子,翻湧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風遷宿配不上她。”
夏霽煞有介事地點頭,“沒錯,容清紓嫁給我,才會幸福。”
禦顏熠瞥向夏霽,笑得意味深長,讓人不禁心生恐慌。
夏霽縮了縮脖子,但還是壯著膽子道“表哥,這你就不對了,在你看來,風遷宿配不上容清紓,我娶她,你又不樂意。表哥,你到底是想看著她嫁給別人,還是想讓她當一輩子的老姑娘啊。”
禦顏熠的聲音,有些沙啞,“她將來的夫婿,我會幫她物色。”
“表哥,你是說笑的吧。你幫她物色,你是以什麽身份?而且,風遷宿那麽出色,對容清紓也好,你都看不上,還有誰能入你的眼。”夏霽的聲音越來越小,“估計,在你心中,也隻有你自己,才與容清紓般配吧。”
禦顏熠聞言,沉吟半晌後,才自嘲地開口,“我?因為凝碧荊蓮一事,我比風遷宿還不如。”
夏霽恍然大悟,“表哥,原來你是覺得虧欠容清紓,才對她放手的啊。”
禦顏熠張了張口,終究沒有說話。
“凝碧荊蓮的事,誰虧欠誰,還說不準呢。不過,既然表哥覺得對她有虧欠,那就想辦法去彌補啊。你這麽避著她,難不成,真要眼睜睜地看著她和風遷宿成婚?”夏霽看著禦顏熠,一臉的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彌補?”
夏霽連連點頭,有如小雞啄米,“對啊,彌補之後,才能解開容清紓的心結,你們才有機會。還有,表哥為她做的事,不要再瞞著她了,不然,讓別人搶了功勞,那就都白做了。”
禦顏熠斂了斂目光,似乎有幾分遲疑。
“表哥,我知道你沒經驗,我特意給你找來了這本書,隻要你看完這本書,保管你能重新得到容清紓的心。”夏霽從懷裏掏出了一本皺巴巴的古籍,獻寶似的遞給禦顏熠。
“《尚書》我早已爛熟於心。”禦顏熠眉頭一皺。
夏霽擠眉弄眼地催促著禦顏熠,“表哥,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禦顏熠耐著性子,將封麵翻開後,赫然見到“重修舊好寶典”幾個大字。
“表哥,你看我為你考慮得多周到,知道你不好意思看這些書,特意讓人給你加了一層封麵。以後,你和容清紓在一起後,可別忘了我這個大功臣。我也不要別的,就給我準備十年的好酒吧。”夏霽一臉自豪地拍著胸脯。
禦顏熠的目光眺向遠方,眼底的陰鬱頃刻散盡,唇角不自覺地上揚,“好。”
戌時,容府
“藿藍,容府便交給你了。”
“主子放心,藿藍必當竭盡全力護容府周全。”
“若我寅時還未回流染居,你便去尚書府告訴三哥,說我潛入琛王府了。”
“主子萬事以安危為重。”雖然有風遷宿保護容清紓,藿藍還是有些擔心。
畢竟,琛王府可是虎狼之地。
“對了,若是今晚夏霽過來,你便去容家酒窖取兩壇陳釀給他,再將這塊麒麟玉佩給他。”容清紓緊緊地握著那塊玉佩,良久,才不舍地將玉佩遞給藿藍。
藿藍咬了咬下唇,鄭重地接過玉佩,“好。”
交代完藿藍後,容清紓便向房外走去。剛出流染居,便看到了含笑的風遷宿。
“我們出發吧。”容清紓揚了揚手。
“清兒,這是?”一直恭候在房門的影主看到一身俊俏公子裝扮的容清紓,一時摸不著頭腦。
“自然是去月舞樓。”
“月舞樓?”風遷宿的臉色,一時之間,變得五彩斑斕。
但轉念一想,容清紓打消了夜探王府的想法,卻又覺得竊喜。
直到到了充斥著女子低吟淺笑的月舞樓之時,風遷宿才驚覺過來,甚至有幾分後悔。
“風遷宿,你莫不是被被姑娘們勾了魂兒了,好半天了還不下馬。”容清紓手指微動,折扇“唰”的一聲被展開,隻見扇子的正麵赫然勾勒了一副玉女圖,還題寫了與玉女圖相映襯的美人如花四字。
看著拘束不已的風遷宿,容清紓噗嗤一笑,“風遷宿,你可別輕視這青樓的女子。其中有的人,才藝雙絕、品行高潔,若是忽略出身,無一不能勝過那些名門閨秀。”
風遷宿聞言,確實放鬆了幾分,可見到一個個風姿各異的美人,對那些恩客迎來送往後,神色卻變得越發的怪異,“清兒,話雖如此,可此處畢竟是煙花之地,魚龍混雜,應當敬而遠之才是。”
容清紓惡狠狠地瞪著風遷宿,“叫我蘇兄!”
風遷宿幹咳一聲,“蘇……蘇兄。”
“月舞樓雖然在京中享譽盛名,你必然還沒進去見識一番,所以不知此處為何令天下男子魂牽夢縈。”容清紓輕搖折扇,笑得粲然,恍若塵世翩翩佳公子。
不過眨眼功夫,容清紓已然踏入月舞樓內,風遷宿根本來不及勸阻。
“看公子麵生,想必是頭一回來我們月舞樓罷,不知公子如何稱呼?”身姿妖豔嫵媚的老鴇見容清紓衣著華麗,熱情似火地迎上容清紓,語氣也是諂媚至極。
一旁的美人們,也是各顯神通,或含羞半掩花容對容清紓暗送秋波,或揮舞著柔荑引誘容清紓。
“在下蘇家二郎,月舞樓上廳行首顧添香才名遠揚、性情孤傲,在下慕名已久,今日特意來訪,隻求一睹佳人芳容。”容清紓從懷中取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
老鴇接過銀票,眼睛擠成了一條縫。
“蘇公子有所不知,我們顧行首這幾日身體抱恙,不見客。我們這裏還有精於琴技的映竹姑娘,填詞唱曲也是一絕;還有丹青水墨功夫卓絕的牡丹姑娘;還有……”
“莫非是媽媽覺得我銀子給得不夠?”容清紓沒有聽下去的心思,適時打斷老鴇之言。
老鴇見容清紓不依不饒,適時向身邊幾個頗有姿色的女子使了個眼色。
幾個美人立即會意,對容清紓嬌嗔獻媚,軟語溫存,“顧行首已有幾日不曾接客了,莫非公子瞧不上我們?”
“既然顧行首身體抱恙,想來也是本公子與她無緣,本公子素愛美人,今日有此等絕色作陪,也算不虛此行。”容清紓的折扇挑起映竹的下巴,笑得心猿意馬。
“蘇兄。”風遷宿在一群鶯鶯燕燕的簇擁下,終於逃到了容清紓身邊。
看到狎昵挑逗映竹的容清紓,大吃一驚。
“蘇公子,這位是?”老鴇見容清紓鬆口,氛圍也輕鬆了幾許,又堆滿了笑意。
“這位是蘇某的好友風公子,他生性內斂,不諳男女之道,所以,我特意帶他來見識見識。媽媽方才也看到了,我這好友在人前,實在太過拘謹,故而想請媽媽安排個雅間。”
“映竹,你帶蘇公子和風公子去二樓雅間,唱幾個拿手的小曲兒,好生伺候著,可千萬別惹兩位公子生氣。”老鴇心領神會。
“媽媽果然善解人意。”
“知道了,媽媽。”映竹舉手投足間,盡顯媚態。
此時此刻,風遷宿不再言語,隻是目不斜視地跟在容清紓身後,生怕看到什麽不該看的。
“久違了,冰嬋。”一進房間,容清紓便將手中的折扇扔在桌上,軟若無骨地躺在軟榻上。
“主子特意來此,不知有何吩咐?”冰嬋對著容清紓恭敬地下跪,並為容清紓奉上一盞茶。
“顧行首此刻可還在月舞樓?”容清紓接過後,一口灌下,示意冰嬋起身。
“琛王府派來的人一炷香後,便會到月舞樓後門接顧行首。”
“既然如此,那我也該會會這位名動京城的顧行首了。”容清紓看向一副戒備之色的影主。
“清兒,還是我去吧。”風遷宿後知後覺,這才明白容清紓根本沒有打消潛入琛王府的想法。
容清紓看向風遷宿,眼睛一眨,“放心,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風遷宿眼睛一亮,“好。”
“冰嬋,一個時辰後,蘇公子及其護衛便會離開月舞樓。”
“主子放心,冰嬋定將此事處理妥當,絕不讓主子失望。”
“嗯!”
“請主子更衣。”這套衣裳是月舞樓丫鬟的裙子。
給風遷宿準備的,則是一套小廝的粗褐短衣。
二人更衣之後,便從窗戶跳了出去。
按照冰嬋所指的路線前行,途中再未撞到任何人。
未幾,便順利地到了顧行首的院子。
“顧行首待會要沐浴更衣,我趁此機會混進房內,你隱在暗中,隨時準備接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