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秀選之日
〖歎詞〗君欲尋樂啟秀選五女入宮鎖孤苦
今天是三年一次的秀女初選的日子，神武門內外顯得格外熱鬧，這幾年秀選主要是為王親貴族選取秀女，所以一直比較冷落；而今年皇上有意充實後宮，所以各名門望族之女也都能有了入宮成妃的指望，而宮裏的人也較往年更加重視。
榮兒隻是下意識的想來看看這喧鬧的景象，所以從承乾宮出來後便領著小青向這邊走來，榮兒和這宮裏其它的主位妃子不一樣，宮裏大部分的妃子都是以秀女身份秀選入宮，而她本為包衣下五旗出身，當年是通過宮女秀選入宮的，而宮女秀選和秀女的秀選是很不同的，宮女秀選是內務府主持每年一次，而秀女的秀選則是由戶部主持三年一次。
今天的初選，實則是戶部與內監共同完成，秀女們會一早乘騾車至神武門外，由太監引入宮中，秀女的參選排序完全是依著家世背景來排，家世好的、皇親國戚的都排在最前麵，秀女隻需按安排的線路走過即可，內監根據外表、體態等方麵進行初次記名，凡記名的秀女可進行複選，一般排在前麵的名門之女像貌隻要不是太差都會進入複選，而太監對參選的女子都是恭敬有加的，誰也保不準哪一位將來就不小心就入了皇上的眼飛黃騰達了，這與宮女秀選時太監們對待宮女的呼喝形成了鮮明對比，畢竟宮女能夠騰達的實在太少，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榮兒已經算是成功的了。
“榮主子，您怎麽過來了？”榮兒才出了順貞門便被顧問行瞧見了。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過來看秀選進行的怎麽樣了？”小青瞪了一眼顧問行。
顧問行也不以為意笑著說道，”榮主子在這兒遠遠望望便是，今兒個是初選，主子還是別和秀女們打照麵才好，複選時，主子您肯定是要陪著皇上一起的。”
“今年複選皇上是要自己親自己看了？”榮兒望著遠方秀女聚集的地方。
“對，已經傳了旨了，皇上親選，太後身子不適就不參與了，愨貴妃率眾妃陪同。”顧問行回道。
“還要眾妃陪同，皇上選個秀還唯恐我們不知。”榮兒輕輕皺眉。
小青撇了撇嘴，“我怎麽覺著皇上像是故意做給主子看的？上次三阿哥不是說，皇上在王爺園子過壽時很生主子的氣，才賭氣說要秀選。”
“你可真是抬舉你家主子。”榮兒輕輕笑了笑，“本宮哪有那麽重要，本宮不過是個包衣宮女出身，看看那裏，那才是身世背景與皇上可相襯的人，才是未來可獲皇寵之人。”
“就是您出身不好還能當上妃子，才更說明皇上對您的感情，就是主子您自己在和自己較勁兒不願承認。”小青輕輕搖頭。
“沒什麽可不承認的，我確實現在對這些淡了，我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這個話題以後不要提了。”榮兒遠遠地望著那些秀女，她們是那麽的年輕，那麽的有朝氣，可是當她們進了宮後，即便得到了皇寵，也不過是短暫的榮寵，而最終陪伴自己的仍是一世孤獨，而她們是這麽的年輕。
這些年輕的身影突然衝開了榮兒記憶的閘門，她的手緩緩伸入胸口，摸出了一塊兒溫潤的玉佩，上麵刻著一朵漂亮的百合花，三十多年了，這塊兒玉佩從沒離開過她的身，這是她此生最親近的姐妹王敬芝在離宮前留給她的紀念，她曾留信說祝她與皇上百年好合……
年輕的那段歲月……總是有太多美好可以去回憶，而正因為有這些美好，所以她才感激……感激她曾擁有過的，不去抱怨……
禦花園欽安殿，今年的複選之所，玄燁和愨貴妃坐於上坐，而榮兒、惠妃居於玄燁左側，德妃、宜妃居於愨貴妃右側，榮兒已經很久沒有和玄燁近距離相見過，隻是在給太後請安時會偶遇，但卻從未與玄燁有過交談，畢竟她是個被撤了牌子的妃子，也當清楚自己的地位，今天卻與玄燁甚近，到反而有些不適了。
其實榮兒本不想來的，也和愨貴妃那兒請了病，秀珊是巴不得她不參與，便很快準了，但後來玄燁傳旨，所有妃子必須陪同，她無奈前來。
“皇上，已經尊您旨挑選了年齡在十六歲以上的複選秀女。”秀珊輕聲說道，“您若沒有問題，我們這就開始了？”
“嗯，開始吧。”玄燁輕聲應道，秀珊下旨開始複選。
一排排的宮女被領了進來，依次介紹著自己，榮兒雖沒參選過秀女的選秀，但當年她被第一次領到玄燁麵前時就如這樣一般，那是太皇太後特意為玄燁安排的在宮女中的一次挑選，那天的印象一切都還那麽清晰，她第一次見到了年輕的帝王，隻是那時，她怎麽也不會也不敢去想有一天她會成為皇上的女人、獲得他的榮寵，並過上這富貴的生活……
榮兒下意識的抬頭望向了玄燁，玄燁的目光專注於麵前的秀女身上，是的，皇上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皇上了，而她也早已不是當年的她。
榮兒恍神間，便聽到了佟秀珊的聲音，“皇上，這個京縣縣丞陳岐山之女陳穆佳臣妾覺著不錯，您看呢？”
榮兒望向麵前秀珊說的女孩，她算是同齡女孩中麵相比較成熟的，身上透著一股正值當年的青春氣息，這個女孩兒確實夠漂亮，當佟秀珊提到她的名字時，她小心的抬頭望著秀珊輕輕笑了笑，臉上露出了淺淺的酒窩，更為她增色了不少。
“你可有什麽愛好嗎？”玄燁低聲問道。
“臣女比較善舞。”陳穆佳輕聲回道。
“哦？好，留牌，入宮後讓朕看看你的舞姿如何。”玄燁嗬嗬笑道。
“臣女謝皇上恩典。”女孩兒抬頭望向了玄燁，眼角彎彎很是可愛。
複選用了半日，除了陳穆佳外，留牌的還有石懷玉之女靜寧，石懷玉是胤礽嫡福晉吉佳之父石文柄的遠親弟弟，石家本來都指望著吉佳它日成為皇後，一舉光耀門楣，但可惜因胤礽被廢，所有夢想都成了空，對於吉佳這個太子妃玄燁其實一直都非常滿意，此事也覺著很對不起石家，所以此次的秀選，特將與石家沾親的石懷玉之女選入宮中。此外，江西省守巡道員王博廣之女王文儀、州同李木擇之女李瑞兒、縣丞石秀林之女石美怡，也因貌美被選入宮。
秀女選秀後與宮女不同，她們是要回家等封擇日入宮的，而具體封後會根據期家世、父親官品來由佟秀珊確定，最終報玄燁批準。
榮兒其實在內心深處並不為這些女孩兒感到開心，如今皇上已經六十歲了，她不知道這些女孩兒們能從皇上那裏得到什麽，而她也對皇上一次選了四個女孩入宮略有不滿，皇上可否想過，雖然他身體一直健朗，但他畢竟要長這些女孩這麽多歲，當他百年之後，這些女孩的未來又將如何呢？是的，皇上有時候真的太隨心所欲……
玄燁看到了榮兒臉上的不滿，他似乎能猜透他在想什麽，他知道自己已經很老了，他知道他不該有這次充實後宮的秀選，可是……在接連受到如此之多的打擊之後，他隻想讓自己快樂一些，他到這個年齡，什麽沒有經曆過呢？他想要的，隻是一個快樂的晚年，而這些女孩……他隻希望能帶給他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