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禦園遇德草石之論

  榮帶榮憲於禦園，偶遇萱德首獨處；

  草石之論喻後妃，新草穿石惹人目。


  五月的京城天氣還是很舒適的，榮兒在屋內憋悶領著榮憲到禦花園玩耍，近段時間不知道為何榮兒感覺精神不是特別好，榮憲在園中亂跑，小青緊緊跟著，榮兒感覺到有些疲憊，坐於澄瑞亭看著女兒小小的身影，臉上掛著滿足的表情。


  “額娘！”榮憲喚著榮兒向亭子跑來。


  “我的小公主啊，您可慢著點兒！別摔了！”小青在旁邊緊張的跟著，榮兒好笑地看著兩人。


  榮憲嗬嗬笑著跑入亭內，撲向榮兒，“額娘！”


  榮兒輕輕扶住榮憲，看著女兒小小稚氣的臉龐，榮憲有雙很似皇上的眼清，非常的明亮有神，含笑問道，“憲兒，怎麽了？不玩兒了嗎？”


  “額娘，這園裏的石頭為什麽都長得好奇怪。”小榮憲不解地看向榮兒。


  “嗬，因為這都是奇石啊。”榮兒輕笑道，輕輕將榮憲抱到腿上，含笑講道，“這宮中的禦花園是一座石園，據你皇阿瑪說前朝的開國皇帝對這園林石峰非常喜愛，所以在建這園子的時候便以石取勝，疊山立石為峰，你皇阿瑪說，這園中有太湖石、英德石、靈壁石、雨花石、海浮石、鍾乳石、彩陶石、木化石、晶體石、虎皮石、石英岩、沉積變質岩等數十種石頭呢。”


  小榮憲抬頭看著榮兒滿臉的不解，顯然還年幼的她聽不懂榮兒的話，看著女兒的表情，榮憲輕笑著說道，“總之呢，就是這些長得奇怪的石頭都是非常保貴的石頭。”榮兒想起皇上曾經和她一起說過的話，石頭是非常堅硬的，一個人如果誌氣能若石頭一樣堅.硬，那便一定會獲得成功，而也可以用這石頭來比喻國家，要讓國家如石築，堅不可催。


  “真沒想到，榮貴人對這園子還挺了解的。”一個女聲突然從榮兒身後響起，插了進來，榮兒在同榮憲講話，而隨侍的小青和蘇雅也在專心聽榮兒說話，竟然沒有注意有人過了來。榮兒聞聲忙轉身，一看，竟然是德常在。


  “萱德請榮貴人安。”德常在走到榮兒近前向榮兒問安。


  “妹妹不用多禮。”榮兒笑著，再看向萱德的身後，竟然沒有隨侍的宮女，不由奇怪地問道，“怎麽妹妹一個到園子裏，也沒有宮女侍候著。”


  “我不太愛帶著宮女走動，往日裏在家也不喜歡讓丫鬟跟著，跟著個人便感覺沒了自.由似的。”萱德輕笑道，“我能坐下和姐姐聊聊嗎？”


  “當然了。”榮兒望著萱德的笑臉，輕聲應道，“妹妹請坐。”


  萱德坐於榮兒旁邊的石凳上，笑著說道，“姐姐對這園中之景很了解啊。”


  “算不上了解，隻是以前有聽皇上提過，便記下了。”榮兒輕聲回道，又看向腿上坐的榮憲，“憲兒，叫德額娘。”


  “德額娘。”榮憲奶聲喚道，雖然她還很小，但也習慣了動不動就叫人額娘了，敬額娘、僖額娘、尹額娘……德額娘……她有好多的額娘，“額娘。”榮憲抬頭看向榮兒，“我要去玩兒了……”


  榮兒點頭，“好，去吧。”輕輕放下榮憲，看向小青，“小青，你跟著公主。”


  小青應了，跟著榮憲走出了亭子。


  萱德笑著看向榮兒，輕聲說道，“姐姐真是好福氣，公主這麽可愛。”


  “榮憲聰明懂事，我確實很開心。”榮兒也不吝嗇讚美自己的女兒，抬頭看向萱德，淡淡地笑容，看不出她的想法，給人的感覺很隨和。


  “以石喻人，誌如石堅；以石論國，堅若石固。”萱德輕笑道，“萱德在想，帝王家的園中之石是否也有這樣的喻意呢？”


  聽著萱德的話，榮兒心中不由得一震，輕輕抬頭，看向萱德，萱德臉上仍然帶著隨和的笑容，這個女孩是智慧的，她的話和皇上當年說的是何其相似，榮兒盯著萱德看，視線許久未離開。


  萱德輕聲說道，“不過石頭之景缺少生氣，一塊兒石頭看得久了，老是那麽平淡無奇，便會失了興致，不像花草，每年長得都不同，都會有新意，所以園中以石為主景，個人感覺還是缺了新鮮感的。”


  榮兒看著，心中有些驚歎她小小年紀便能說出這樣的話。


  “榮貴人，萱德說錯話了嗎？”看著榮兒盯著自己不說話，萱德忙問道。


  聽萱德問，榮兒發現自己失態了，看著萱德，她真的好像看到了自己，十年前，同皇上一起吟詩的自己，她想起在坤寧宮自己以草喻人的小詩，那時她還小，她是一顆新草，可以有著很多的誌向……她感覺自己的心有著微微的顫動。


  “堅石難阻草根生。”榮兒想著，便下意識地說了出來，“德常在，你可聽說過小草的力量很大嗎？在惡劣的環境，它都會生根，都會成長，不可阻擋，即使是最堅.硬的石頭也一樣。”


  “頑草出頭石縫隙。”萱德笑著回道，“姐姐說得沒錯，隻是若小草長於石頭堆中，即使再頑強，也隻能於石縫中鑽出，而這石縫是石頭留下的空隙，如果沒有這空隙，縱使小草如何頑強，也是出不了頭的。”


  榮兒看著萱德，她隻十五歲，榮兒長了她近十歲，輕歎道，“你這麽小的年齡就有這樣的想法真的很難得，你說的是正理。”


  “其實萱德自小讀了些書的，不過學得不精就是，家父是武將，不太重視這些，不過對子女的管教比較鬆，也給了我相當的自.由，我常與哥哥們一起閑聊，好的不好的，都多少沾了些。”萱德笑著說道。


  榮兒感受著那抹熟悉的感覺，想著兩人的對話，她突然感覺，這些新入宮的後妃就好像新生的小草，有著蓬勃的朝氣，而她們這些老後妃就好像沒有新鮮感的石頭；而她們這些石頭之間的縫隙便成就了那些新草的生長，嗬，榮兒自嘲的笑笑，即使她們再如何不希望有縫隙，也不可能完全封閉，而就像萱德說的，隻要有這個縫，新草便會很好的成長，無論是她自己講的“堅石難阻草根生”，還是德常在所說的“頑草出頭石縫隙”不都說明了這個道理嗎？


  榮兒輕輕站起身，看向萱德輕聲說道，“年輕真好，好好珍惜吧。”


  “榮貴人，您不舒服嗎？”萱德自是不知道榮兒心中所想，看榮兒臉色略變得蒼白，關心地問道。


  榮兒搖頭笑道，“沒什麽，隻是最近比較累，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那我先告辭了。”


  “恭送姐姐。”萱德也起了身說道。


  榮兒出亭子前回頭看萱德，“很高興和你聊天，以後多走動，我們要一起在這宮中呆一輩子的。”


  萱德點頭笑著回道，“那是自然，萱德以後還要多多叨撓姐姐呢，不要嫌棄才是。”


  榮兒抿嘴微笑，輕輕點了點頭，沒有回話，領著蘇雅出了亭子。


  萱德一個人立於亭中，看著榮兒喚了榮憲公主，牽著公主的小手向園門走去，臉上仍然帶著微笑，榮貴人……就是這榮貴人，宮人口中所說的為皇上產子最多的女子，得了十年皇上龍恩的女人，這應該是第一次她們單獨相處吧，坦白說，她感覺……還不錯，這榮貴人，讓她有親切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