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玄燁慰榮以佛論情
君感榮兒心中憂，愁眉望月麵榮兒；
輪回佛法訴衷情，君王情話安榮心。
玄燁晚膳後，內務府的公公呈上了後妃的簽牌，玄燁望著那每日都會見到的用黃色綢緞覆著的簽盤上，寫有後妃名字的綠頭簽整齊地依次排列，隻是如今的簽牌數量要比以往多了許多。玄燁用眼輕瞟了一下，心中無來由得多了些煩燥。
“皇上，今兒個您想召哪位主子侍寢？”乾清宮太監顧問行小心地問著。
玄燁又瞟了一眼那個簽盤，臉看著桌案許久不言語，見皇上不說話，顧問行也不敢說話，整個宮裏感覺突然很靜很靜，沉默了許久玄燁輕聲說道：“榮貴人。”
顧問行聞言，開始犯了猶豫，昨兒個皇上才和他交待，如今宮裏的後妃比較多，皇上說不可專寵一人，所以要時時提醒於他，可昨兒個皇上才翻了榮貴人的牌啊，不說若是皇上怪他不提醒那不還冤枉嘛，猶豫了半天，顧問行還是小聲地說道：“稟皇上，您昨兒才翻了榮貴人的牌。”
“顧問行，你怎麽那麽多廢話，這朕會不知道嗎？”玄燁心中氣惱地喝道，他是知道他不該連著翻榮兒的牌，可是這幾日他感覺榮兒不開心，這次入宮了這麽多妃子，榮兒心裏擔心，他就是狠不下心來。
“奴才多嘴，皇上息怒。”顧問行忙說道，感覺自己真是委屈死了，說要提醒的也是皇上，可真提醒了又被皇上罵。
“以後該說還得說，可這才過了一日朕會不記得嘛，以後都記著點，朕寵幸了誰沒寵幸誰，都記著點兒！朕真不知道朕要你們這些奴才是幹什麽使的，一個比一個笨！”玄燁心中氣惱隻能拿這些太監們出氣。
“皇上息怒，奴才記下了。”顧問行同其它幾個侍候晚膳的太監忙跪倒一地，顧問行感到心中委屈啊，何止昨兒個，前個、大前個，都連著翻榮貴人的牌，真是伴君難啊，怎麽做都不對。
“都滾下去，今兒個翻榮貴人，明兒個提醒朕翻別人！現在讓朕一個人呆一會兒，天天跟著朕，你們到底是侍候朕還是監視朕！”玄燁心中煩燥地大聲說道。
“皇上息怒，奴才們這就下去！”顧問行忙領著幾個隨侍的太監宮女全都走了下去。
隨侍的宮女靈翹兒偷偷瞅了眼玄燁，悄聲下去了，她終於又回到皇上的身邊隨侍了，當年皇上親政除了鼇拜，當時保和殿掌事的程姑姑竟然受了牽連而換來了寧姑姑，自己當時為了能得到侍君的機會平時對程姑姑極盡依附，見程姑姑倒了，本以為自己隻是可能不會像以往近身侍寢的機會那麽多了，可卻沒曾想，自己竟然不知何時將宮中其它的宮女得罪了，沒過了多久竟然被別的宮女指訴與程姑姑素來親和，寧姑姑也不喜歡她對大家的冷漠，竟然以與程姑姑牽連之罪降她降為粗使宮女。
她心中真的好恨，她發誓她一定要重回皇上身邊，她要得到君幸，她要做主子的願望從來沒有變過，這些年，她忍氣吞聲，她對所有人笑，雖然她從心裏不喜歡於她們，但她讓自己這樣努力地去做，比自己入宮早的所有宮女都可以對她大聲說話，她隻是默默地受著，終於，她又回到了皇上的身邊，寧姑姑是個善良的人，看她這麽驕傲的人能忍這麽多苦，向內務府報備還歸入隨侍宮女，終於……她回來了……回到了皇上身邊去侍候了……
這些年，她根本就不可能正麵看到皇上，可她回來了，她也親眼看到了榮兒有多得皇上的寵愛，看到了皇上昨天還說不該隻寵一個人，今兒個能還翻榮兒的牌，這麽多年了，為什麽……為什麽榮兒還沒有失寵？
三月的初春之夜還有些涼，微風吹在臉上還會讓人瑟瑟，榮兒下了軟轎，看到了月台上玄燁正站在那裏觀月，皇上很喜歡觀月，特別是心裏有煩心事的時候。
榮兒輕輕走上了月台，但朝清宮門口是如此寂靜，即使再輕，榮兒的花盤底鞋踩在水泥地上還是發出了清脆地響聲，也同樣驚動了玄燁，玄燁轉過頭，眼中滿是溫柔地看著榮兒，榮兒醉入了這抹溫柔中，輕輕走向玄燁。
“皇上，天涼，還是宮裏呆著吧。”榮兒輕聲說道。
“榮兒，朕在這兒等你呢……榮兒啊，佛經中稱過世了的人會有可能經曆六道輪回中的一道，如果做得壞事多了便會墮入三惡道接受地獄、餓鬼、畜生其中之一的輪回，若人多做善事，則會進入三善道，即投生於天道、阿修羅道、人道三道之一，其中天道是無生老病苦之道，能入天道者皆為前世積善極重者。都說皇上是天子，那朕可是前世修了很大的善緣嗎？”玄燁幽幽地說道。
對於玄燁突出此言，榮兒很是不解，但還是接道：“那定是如此了，皇上定是前世積了很大的善緣，今生才能成為皇上的。”
玄燁苦笑道：“那朕記得佛經中又有講，天道雖為六道中福報最大的一道，但卻不適合修持佛法，天界雖無生老病苦，但仍逃不過死苦，而在天界投生輪回後，他們多尊重享樂，所以他們的善緣也皆會用盡，下一生多投生於三惡道之中。”
“皇上……”榮兒輕喚，不知道皇上何出此言。
“榮兒，朕在想，朕的後宮納了那麽多後妃，算是極盡享樂了吧，朕坐擁天下，大清的臣民都是朕的，這也是算盡享權樂了吧，那麽按此說法，朕下半生將投生於三惡道了……先帝在世時常敬佛祖，朕聽說……先帝在孝獻皇後過世後，曾一渡想要拋棄帝王之位，出家為佛，你可知道這是為何嗎？”玄燁幽幽地說道。
“臣妾不知，皇上今兒個為什麽會說佛經之事了？”榮兒不解地問道。
玄燁笑了，輕輕的將榮兒擁入懷中，“朕猜想，因為皇阿瑪知道，孝獻皇後善良端莊，輪回時必入三善道，而皇阿瑪生為帝王，享盡一切人間富貴，所以輪回時必入三惡道，那在輪回之時，不就再也遇不到了嗎？”
榮兒心裏驚訝，以先帝信佛這一說，有這樣的理解，還真的很有道理，那先帝竟是這樣的癡情於孝獻皇後嗎？孝獻皇後雖然年輕即過世，但得到了先帝如此的寵愛那也該滿足了，不是嗎？
玄燁輕輕的扭轉榮兒的身子，看著榮兒說道：“榮兒，你心善人純，來世一定會入三善道的，那朕若入了三惡道，不是就再也見不著榮兒了嗎？朕該怎麽辦才能和榮兒在一起呢？朕又不想榮兒去做壞事，可帝王的責任又注定了逃脫不了這些。怎麽辦呢？”
榮兒心中一陣暖流滑過，皇上的意思不就是“朕想和你生生世世在一起”的意思嗎？即使輪回也要在一起，沒有比這更動人的情話了吧，“皇上……”榮兒擁住玄燁，“皇上，榮兒一定要活得比皇上久，榮兒會去找皇上，榮兒會和佛祖說，皇上在哪兒，榮兒就在哪兒，榮兒來世也要見著皇上。”眼淚從榮兒的眼中不受控製的滾落。
玄燁輕輕拭去榮兒眼中的淚，輕聲說道，“榮兒，朕覺得，活得久的那個人會比較痛苦一些，孝獻皇後把皇阿瑪的心帶走了，所以皇阿瑪活在這世上也是痛苦，所以朕要努力地活著比榮兒久一些，朕不要榮兒悲痛。”
“皇上……”十年的夫妻了，最近卻常聽到皇上講這樣的話，榮兒的心真的好溫暖好溫暖。
“榮兒，不要為朕納妃的事擔憂好嗎？”玄燁輕聲說道。
榮兒使勁地點頭，“好，皇上，榮兒答應您，榮兒一定不會。”眼淚如刹不住閘的洪水般不停地往下落，玄燁微笑地不停地為榮兒拭著臉上的淚。
遠處，乾清宮門口，一道視線冷冷地看著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