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君以酒醉母為兒哭
愛兒病重心煩亂，借酒澆愁君更愁；
知子病重母心憂，以淚洗麵難見兒。
南二所傳來的關於承瑞的消息越來越糟糕，告不告訴榮兒成了困擾玄燁的一大心病，如果不告訴，榮兒身為承瑞的生母應當知道兒子的情況；可如果告訴了，萬一榮兒不顧一切的要去南二所該怎麽辦，他是不能讓榮兒去南二所的，他不能讓榮兒有被傳染天花的任何可能，萬一承瑞沒了，那是他心中巨大的悲痛，如果榮兒也有個好歹，那他將會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已經好久沒有傳榮兒侍寢了，開始是阿茹娜剛逝，宮中有喪，而後來則因為玄燁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她，但玄燁的心裏真的好想念榮兒，兒子的病，當怎麽辦呢。
“不……榮兒……不……榮兒，朕該怎麽做？怎麽做？”玄燁的心中極度的悲痛，深夜於乾清宮，獨自飲酒不止。
旁邊侍候的公公張德順小心的勸慰著：“皇上，您這樣喝酒會傷身的。”
“閉嘴，你個該死的奴才，誰讓你說話了，掌嘴二十。”極度的悲痛加酒精的刺激讓玄燁已經失去了理智。
皇上說了話，張德順隻好乖乖的自己打了自己二十個嘴巴，見張公公受此罰，周圍侍候的眾人都不敢說話了，有心想去送信給慈寧宮，可如今慈寧宮也是封閉狀態，太皇太後根本出不來。
夜已近醜時，玄燁總算搖搖晃晃的向東暖閣走去，嘴中喃喃道：“榮兒……朕想你了。”太監宮女們忙伺候著。
玄燁坐到了床.上，隨手拉起他身邊的宮女董思舒說到：“別走，榮兒別走，留下來陪朕。”
“皇上……”董思舒輕輕掙紮著說道：“皇上，奴婢不是榮常在，奴婢是思舒。”
“榮兒，朕要你留下來，你為什麽要走呢？朕不讓你走。”玄燁說著更拉緊了董思舒。
董思舒為國子監司業董達齊之女，於康熙三年入宮，康熙五年由於蓋榮兒升為答應，內務府便將她增補至皇上的寢宮，在皇上身邊也侍候了三年多了。其實到從未見皇上喝得如此醉過，見皇上拉著她，並將她誤認為是榮常在，她真的是嚇壞了，周圍幾個侍候的宮女也不知道怎麽辦。
這時宮裏的掌事姑姑寧姑姑無奈的看向公公張德順說道：“這可怎麽辦，皇上要留人。”這位寧姑姑正是當年蓋榮兒進宮時訓導過蓋榮兒她們的姑姑，鼇拜事後，宮裏的人有了一些調整，內務府新派了寧姑姑過來。
玄燁這時拉著董思舒大喊：“你們幹什麽都不出去，榮兒別走，其它人都給朕滾出去。”
張德順看了眼寧姑姑說道：“還能怎麽辦，讓她留下吧。”
寧姑姑無奈的歎了口氣，對董思舒說到：“思舒，你留下侍候皇上吧，即使皇上認錯了人，但皇上要你留下，那就得留下，能侍君也算你的福氣了。”說完話，張公公與宮女們便都退了出去。
清晨，玄燁感覺到頭部劇烈的疼痛，腦子裏像有無數的蟲子在爬，勉強的睜開眼睛，卻愕然的發現，他宮中的宮女思舒躺在他的身旁，玄燁猛的坐了起來，由於動作過大，思舒也醒了過來，看皇上坐起，也忙跟著起了身。
“你……你……你怎麽會在朕的床.上？”玄燁昨夜的印象一點都沒有了。
“皇上昨夜酒醉，把奴婢當榮小主了，不讓奴婢走。”董思舒低聲說道。
玄燁用拳錘了錘腦門，冷冷的說道：“你先下去吧。”
董思舒慌著穿好衣服，退了出去。玄燁狠狠的又砸了下自己的腦袋，昨天自己到底是怎麽了，其實他一直是知道的這董思舒長的有點像榮兒，特別是這眼睛，和榮兒非常像，可再怎麽像也不該把她當榮兒啊。
玄燁心裏懊惱，喚人進來為他更了衣，並吩咐張德順去太和殿宣旨，今日停朝一日。便往坤寧宮走去。
蓋榮兒正坐在桌旁給承瑞的小褂上繡著花，由於慈寧宮不許進出，所以這段時間她們也免了去問安，見皇上進來，蓋榮兒很是吃驚，這個時辰應該是皇上早朝的時間。忙放下手上活，行禮後問道：“皇上這個時辰怎麽來榮兒這兒了？”
玄燁看蓋榮兒桌上放的小褂，心裏酸酸的，他今天過這兒來，就是為了告訴榮兒承瑞的病，榮兒是瑞兒的生母，他知道如果承瑞真有個三長兩短，他又未告訴榮兒，榮兒一點會怪他，甚至恨他的。
“榮兒……”玄燁輕聲喚著，雙手牽起蓋榮兒的手，緩緩說道：“榮兒，朕來告訴你……”玄燁猶豫著。
“皇上，怎麽了？怎的說話這麽猶豫呢。”蓋榮兒不解的笑著問道。
“榮兒，朕來告訴你南二所傳來了消息，瑞兒怕是染病了。”玄燁閉著眼一咬牙說道。
笑容瞬間在蓋榮兒臉上凝固了，“皇上，您說瑞兒染了天花？”蓋榮兒感覺自己渾身都變得冰涼。
玄燁點點頭，看著蓋榮兒的表情，迅速將榮兒摟進懷中，說道：“榮兒，無論發生什麽你都要堅強。”
“不……”蓋榮兒一把推開皇上，“不……，皇上，您騙臣妾的對吧？瑞兒根本沒事。”蓋榮兒搖著頭喃喃的說道：“前幾日.你還和榮兒說禦醫診過瑞兒沒事，所以你是騙榮兒的，對吧。”說著話，大滴大滴的淚珠就從蓋榮兒的眼中滾落。
玄燁一把上前把蓋榮兒緊緊擁住，說道：“榮兒，朕也很難過，天花是有潛伏期的，榮兒，朕是瑞兒的阿瑪，朕的傷心絕不亞於榮兒你這個額娘。”
“皇上……臣妾要去照顧瑞兒，你讓臣妾去照顧瑞兒好嗎？”蓋榮兒痛哭失聲。
“榮兒，不行，朕不會讓你去的，朕不讓你去。”玄燁咬著牙擁著蓋榮兒說道。
“皇上……臣妾求您，臣妾要見瑞兒……”榮兒的淚迅速的沾濕了玄燁的衣襟。
“榮兒啊，你聽朕說，瑞兒染上了天花，這是惡疾啊，你去照顧瑞兒，萬一你也染上了可怎麽辦？”玄燁憐惜的看著榮兒說道。
“瑞兒要是死了，臣妾也活不了，那臣妾就去陪瑞兒。”蓋榮兒哭著求玄燁。
“不行！榮兒，你給朕聽清楚了，朕不許你死，你答應過朕要陪朕一生一世的，朕不許你有這種念頭。”玄燁害怕的緊握著榮兒的肩頭搖著。
“皇上，臣妾要瑞兒……你讓臣妾去看看瑞兒，哪怕一眼啊，皇上，萬一瑞兒有個三長兩短，那榮兒不就再也見不到瑞兒了嘛，皇上，臣妾求您啦。”說著蓋榮兒就要給玄燁下跪。
玄燁一把將蓋榮兒拉了起來，說道：“朕不許！朕不許！榮兒你要陪瑞兒，那朕怎麽辦？朕也需要你陪！”玄燁深深的看了眼蓋榮兒說道：“榮兒，你放心，朕會常去看瑞兒的，朕染過天花不怕。”
“瑞兒……”蓋榮兒感覺到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來人。”玄燁喚道。
“奴婢在。”小青和秋娥忙進來回話。
“從今兒起，你們好好照顧榮常在，不要讓她出這坤寧宮，如果榮小主出去了，你們就小心你們的腦袋。”玄燁吩咐道。
“奴婢尊旨。”小青和秋娥忙應了。
玄燁再看向榮兒，柔聲說道：“榮兒，別怪朕，朕是為你好，朕會常來看你的，你先好好休息，別多想，也許瑞兒吉人自有天相，會平安渡過此關的。”
“皇上……臣妾要看瑞兒……”蓋榮兒淚眼朦朧的看著玄燁。
玄燁感覺自己的心好痛好痛，暗問老天，為什麽要這樣對他最愛的長子，為什麽要這樣對待榮兒還有他，他好痛，感覺已經心痛到快要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