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我的孩子
一陣寒風拂過，院中落葉飄灑。
德妃所住的明華宮中燈火通明，透著平日裏難得的一番忙碌之態，伺候在一旁的宮女臉上都洋溢著難得的笑容。
“皇上，今夜是要在臣妾這裏歇下嗎？”
陪著靖康已然枯坐了整整個半時辰的德妃，終於是在自己身邊的心腹宮女多番的眼色示意之下開啟了金口。
這些年來，皇上對於她的恩寵早已經淡薄如水，而她，因為還有一個安寧能夠守候，心境已然變了許多，不再似當初的癡傻任性。
“若是安寧能夠學會你今日的品性，也許就不會被太後帶去了。”靖康冷著臉，看也沒有多看一眼陪在自己身邊的德妃。
如果不是為了與太後賭一口氣，他是絕對不會來到明光宮！
如果不是為了讓太後重新審視對待安寧的態度，他是絕對不想要再見到身邊的女人！
德妃，縱然是他不寵愛的女人，太後也要考慮一下德妃身後的家世，考慮清楚了到底要怎麽樣來對待安寧。
“臣妾知罪了。”
心中苦澀無人能夠知曉，聽著靖康重重的責難，德妃眼眶微微發紅，默默點了點頭，未作任何的辯解，直接認下了自己的過錯。
“臣妾請問皇上，安寧何時能夠回到臣妾的身邊？”
德妃並不傻，今日安寧被太後接了過去，今夜皇上就來了到久久不曾踏足的明光宮，她清楚的知道皇上的用心。微微的苦澀一笑，想起了安寧，那個她一手養大的孩子，心間隱隱的發痛。
錯，錯，錯！
她這一生從踏入宮中的那一刻開始，便注定了今生今世的許多錯誤。
靖康聽到了德妃的問話，眉頭微皺，目光裏閃爍著點點的晶亮，帶著深深的無奈，重重的歎息一聲。
許久，靖康平複了心神，轉頭，認真的望著德妃，鄭重說道：“安寧養在你的身邊，卻如太後所說完全沒有我大秦長公主所應有的公主風範，朕問你究竟是如何教養的？”
德妃驚訝的抬起了頭，驚疑的眸光怔怔的也望著靖康，原本的心如止水，卻是再一次的掀起了點點波瀾。
沒有一句解釋的話語，沉默許久，德妃嘴角揚起了一抹輕柔的淺笑，笑容裏似乎包含了許許多多的話語。
想起了安寧，德妃的心中有些柔軟，但是抬頭麵對著靖康，麵上卻依舊是帶著不肯輕易服軟的堅持！
“你們都退下！”靖康揮了揮手，讓殿內的宮女都退了出去，站起了身，皺著眉頭，準備往內室走去。雖然心中並不情願，但是今夜他卻是必須要留在明華宮，留在德妃的身邊，這是做給這整個後宮裏的女人看的一場戲。
“嗬嗬，今夜當真是委屈皇上了！”德妃見靖康走入了內室，款款隨行，見靖康刻意對自己視而不見，不由輕笑出聲。
靖康從德妃的笑聲之中聽到了絲絲的嘲諷之意，皺起了眉頭，不悅的瞪了一眼德妃，張口就要說些什麽，卻被德妃的一名問話給打斷了。
“皇上，臣妾能夠問問臣妾的孩子究竟去了哪裏麽？”德妃一臉認真的望著靖康，咬字清晰，一字一句，她的聲音雖然不高但卻擲地有聲，擊在靖康的心中升起了層層的驚訝與疑惑。
她是怎麽知道的？
又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難道她一直以來對於安寧的教養都不見任何的成效，就是因為早早知道了那件事情，所以才是故意為之的嗎？說到底，她就是想要借著太後的手來除去安寧吧？
心中一下子仿佛豁然開朗起來，靖康想到了許多，望著德妃的目光淩厲如劍，直刺心扉，似要將德妃的心思完全看個清楚。
德妃輕輕搓了搓自己的雙臂，感覺有些寒冷了，手指都些會微微的僵立感覺。
“皇上不必如此看著臣妾！”迎著靖康的目光，德妃收回了在太後麵前才有的弱軟一麵，同時也收回了麵對著靖康的冷淡容顏，眸光裏閃爍著隱隱的心傷，更透著切切的憂傷。
一晃眼，這麽多年過去了，安寧都已經長到了六歲了！
她與他之間，曾經有過的過往仿佛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了，久的讓她連記憶都已經完完全全的磨滅了。
有些話，壓在心中多年了，她曾經以為就這樣一輩子再不相見，就這樣將所有的一切都爛在肚子裏，隨著自己的逝去而逝去。
可是，今夜他來了！
麵對著他，她心中壓抑了多年的疑問就這樣脫口而出，沒有太多思慮的時光，仿佛那個問題早已經在她的心中生了根。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你是不是已經告訴太後了？”
靖康快速的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德妃胸前的衣衫，厲聲責問，雙眼通紅，緊緊握起的拳頭在德妃的眼前晃動，混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怒氣已然隱藏不住。
德妃縱然是收斂了過往的脾氣，卻還是有著天生的傲氣，麵對著靖康如此無禮的舉動，她的心中已然是氣憤不已，尤其是聽到了他對於自己懷疑的責問，更是覺得心傷難忍。
然而，為了心中等待了這麽多年的答案，她還是忍了下來，鄭重的望著靖康，一字一句地問道：“我的孩子？皇上將我的孩子藏到了哪裏？”
每一次麵對著安寧，她都要想起自己那個連麵都沒有見過一次的孩子。
睜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靖康，德妃等待著一個答案，等待著知曉支持她這些年存活下來的理由。她一次又一次的在心中僥幸的想像，想像著她的孩子隻是在一個她不知道的地方平安成長，想像著終有一天，她總會見到她的孩子，那個時候的他，應當是長大成人了。
夢的太久了！
六年多了！
她終於再也無法假裝不知道，她再也藏不住心中的思念。
麵對著靖康，她再也無法假裝無動於衷，她想要知道，知道一個確切的答案。
她在期待，期待著靖康能夠看在她替他，養了安寧這麽多年的份上，告訴她一個滿意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