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京華煙雲(上) 第五十八章 鄧記兵器
叮叮當當,叮叮當當……
一片金革之聲響起,敲敲打打,不絕於耳。
路乘風與吳京墨並肩步入這鄧記兵器鋪內,四下環視,循著那敲擊之聲找去。
那是一個肌肉發達的漢子,正用力敲擊著一杆銀槍。想必就是這家鋪子的鐵匠了。
這年關臘月的寒冷天氣裏,那鐵匠卻是光著膀子,依然汗如雨下。
汗水一點一滴地濺落到他手下正在錘煉的那杆銀槍上。已被大火燒紅的銀槍便發出“茲、茲”的聲響,瞬息之間,滴落的汗水便已混然無跡了。
那鐵匠錘煉的太過出神,待二人已走近眼前,方才察覺,破口大嚷道,“什麽人!是喝多了貓尿嗎?走路也沒個聲兒!”
吳京墨被那人罵的一下子愣住了,剛想反唇相譏,卻被路乘風給攔住了。
隻見他滿臉堆笑,上前搭腔道:
“我看好漢這技法純屬,這杆銀槍打造的那叫一口爐火純青啊!好漢這銀槍賣與我可好?”
那鐵匠卻連頭都不抬,張口便是斷然拒絕道:
“你是看上了這把銀槍?沒了,早被人定走了!”
沒想到,這鄧記兵器鋪,門臉小小的,隱沒在京中最為繁華熱鬧的鎣華大街上,乍一看還真不起眼,這鋪子裏的兵器倒是賣的相當緊俏啊!
路乘風心想,小爺我在這鎣華大街上來來回回轉了三遍,才找到你這家小鋪,好言好語地搭訕,這也就算了,沒想到此人居然如此不識抬舉!
他便將臉一沉,自顧自地在鋪子裏轉去了。
隻見這家小小的兵器鋪內,隻有這鐵匠一人。
這鋪子雖小,卻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掛滿擺滿了各式各樣大大小小的冷兵器,刀槍劍戟斧鉞鉤叉,一應俱全。
“竟還有那西域的奪魂蠍子鞭!”路乘風驚歎道。
“小兄弟眼光不錯!竟也識得這副奪魂蠍子鞭!”
那錘錘打打著的鐵匠終於抬起了頭,向他投之以讚許的目光來。手中的活計卻是片刻未曾停下。
隻見兵器鋪子的最深處,有什麽東西正在那牆角櫃中,金光閃閃,隔著幾
層布料,仍然耀目生輝。
路乘風不由地被吸引了過去,將那櫃上所覆之物盡數掀開,定睛一看!
竟然是傳說中的金絲軟甲!路乘風大喜過望。
那鐵匠卻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萬分警惕地看向他來。
路乘風觀察過了,這間小小的兵器鋪,以火爐為間隔,分為兩個部分。
前部即是那人鍛造兵器之處,朝向大門的方向;後部,則是無門無窗的三度高牆,已作為兵器陳列售賣之處。
想必這樣的布局,是因了這漢子,又做兵器匠又做掌櫃的,一個人好管事吧。
那鐵匠此時已放下了手中的銀槍,眼睛瞪得像銅鈴,問道:“來者何人?”
吳京墨見狀,隻好亮出京兆府通行令牌道:“我是京兆府吳京墨,來此,奉旨查案!”
“查案?查什麽案?我老鄧行得正走得直,官府見我都繞道走!來我這有什麽好查的!”
那老鄧怒目圓睜大聲嚷道,手又摸上了那杆銀槍。
頃刻間,這間小小的兵器鋪內,火爐像被人開到了最大馬力,火藥味十足。
“好漢莫慌!莫慌!”路乘風趕緊大跨步上前,滿臉賠笑,做和事佬狀。
“你們可是覬覦我的金絲軟甲!故意設套來抓我下獄!好將其據為己有?”
老鄧一聲憤怒的咆哮,脖頸上青筋暴起,昂起的胸膛肌肉起伏。
隻見他一把將手中那杆長長的銀槍舉起,便要向吳京墨挑來。
路乘風連忙一把抓住那杆銀槍,穩穩地握緊在手中,勸慰道:
“老鄧莫緊張!我是冕王府皇室路乘風,來您這貴店,隻為了問您一個小小的問題,您可別這樣!我們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怎麽知道,你們這兩個人是不是假冒的皇親國戚!這年頭騙子多了去了!你要是那姓路的皇家人,那我便是你爺爺!”
老鄧的嘴上半點不饒人,手中的銀槍往地下重重一杵,罵道。
路乘風見老鄧手中銀槍已杵地,不再有傷人之勢,心裏察覺氣氛似乎已稍微緩和了一些,便趕忙問道。
“閣下可有印象,前幾日有個瘦高個兒的女子,拿了一把形如柳葉的細長彎刀過來修理?”
“嗨!你們問那把破刀啊!”老鄧一下子放鬆了警惕,將手中長槍往那灶台上一擱,笑道:
“是不是一把細細長長,刀刃很薄很利的彎刀?那刀柄上繪了金的,拿在手上卻已是鬆鬆垮垮的!”
“對對對!就是那把刀!那刀是壞了送來修的!”吳京墨連連點頭,隨即問道,“那把刀現在何處?”
老鄧一聽,卻支支吾吾地答不上話了。
結巴了半天,見這問題繞不過去,他索性一拍大腿,一副要殺要剮能怎麽地的姿態,脖子一梗,道,“丟了!”
“怎麽丟的?在哪丟的?”路乘風追問道。
“就在這鋪子裏丟的!”鐵匠答道。
“鋪子裏?怎會?我觀察過了,若要去取店鋪後部的武器,必須先繞過這大火爐。也就是,必須先經過你的眼前!莫非是你監守自盜!”
路乘風也嘴上不客氣了起來,義正言辭地大聲詰問道。
“你胡說!你血口噴人!”那老鄧狠狠地朝路乘風連“呸”了數口。
“呸”過癮之後,接著怒罵道,“老子就在門口對著牆根撒泡尿的功夫,那破玩意兒就不見了!能怪的著我嗎?”
“不對!從你這兵器鋪門口往裏走,繞過火爐,走到後半截,再繞出門來,至少要三十步以上!你在門口尿尿才要多少功夫!若真有毛賊,不是正好被你逮住!”
路乘風的雙眼迸射出射人的精光來,威嚴正色道。
“你若不說實話,那就隻有先跟我們去京兆府走一趟了!”吳京墨皺起眉毛,板起臉來,一臉嚴肅地喝道。
“別!二位爺!別啊!我老鄧頭發誓我說的都是真的!若有半句虛言,就讓我出門被車撞死,洗澡被水淹死,吃飯被飯粒嗆死!”
剛才一直盛氣淩人的鐵匠一聽來人要拉著他去京兆府見官,忽然一個“撲通”跪了下來,信誓旦旦地發著毒誓道。
“罷了罷了!”路乘風不耐煩地一個抬頭,揮了揮手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