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京華煙雲(上) 第十七章 琵琶為賦
那琵琶到了錢萍兒手中,像是被她靈魂附體一般,如泣如訴。
路乘風和宣王二人聽罷,沉默良久,心裏翻江倒海,如鯁在喉,久久不能平靜。
路乘風瞬間想到,前世上中學時,老師經常強迫大家背誦的唐詩名篇——白居易的《琵琶行》。當時隻覺得此詩極長,背誦難度極大,可是語文考試又時不時的考上一下,學生們往往不堪其苦,抱怨連天。
此情此景,路乘風卻不由地脫口而出,徐徐吟誦道:
“忽聞水上琵琶聲,主人忘歸客不發。
尋聲暗問彈者誰,琵琶聲停欲語遲。
移船相近邀相見,添酒回燈重開宴。
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麵。
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
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誌。
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
輕攏慢撚抹複挑,初為《霓裳》後《六幺》。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
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
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
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
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
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
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
……”
“好詩!妙!實在是妙!”宣王讚不絕口,出於愛才之心,命人務必一字一句、盡數記錄在冊。
“我原本以為乘風侄兒是個江湖人士,沒想到我的好賢侄不僅俠肝義膽,英雄救美,還是個才高八鬥、出口成詩的大才子!冕王有你這個兒子,實在是三生有幸呐!”
“四皇叔謬讚了!乘風愧不敢當!”路乘風謙虛道,心裏止不住地感歎我中華詩詞之美,隨口背個唐詩,還隻背了一半,居然讓宣王殿下如此嘖嘖稱奇。
“高!實在是高啊!”
“好詩,好詩,此詩妙不可言呐!”
岸上一幹人等也不停地拍手稱讚道。
一曲唱罷,畫舫早已
靠了岸,舫上眾人皆沉浸在這悵惘哀痛的情緒中,竟都絲毫沒有發覺。
隻見一人神采飛揚,一個箭步搶著跳上了畫舫,迤迤然向宣王殿下行了個禮,便興衝衝的拉住路乘風的衣袖,問道,“敢問兄台高姓大名?師從哪個老師門下?竟能隨口吟出此等高明的詩賦來?!”
“京墨,休得無理!此乃冕王之子,我大靖皇孫,還不快快行禮?”宣王正色道。
“哦!居然是位小皇孫啊!我在京中多年,竟然從未見過!失禮失禮!”那人匆匆跪拜了一下,又興衝衝地湊上前來,攬著路乘風的肩膀,饒有興致的說,“皇孫可否有空,可否賞臉與我同去酒仙居一敘?宣王殿下,可否賞光?一同擺駕酒仙居?”
“他呀,就是個傻的!隻要談起這詩詞歌賦來,跟你聊個三天三夜也不會累的。我就不去了!你們二人自便!”宣王無奈地搖了搖頭,轉念又問道,“京墨,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哎呀!你瞧瞧我!竟把這大事給忘了!”那人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腦門,皺著眉說:
“剛才有人來報,陛下親召來的神秘皇孫不慎走失!那行接引之職的一幹人等現在正心亂如麻,都守在我爹門前,恨不得把這京華城掘地三尺呢!我聽伍先生說你今晚難得雅興,泛舟鎣河,便帶人急急前來,在此守候。”
宣王聞罷大笑。那笑聲爽朗,響徹雲霄。
那個被宣王喚作京墨的男子一臉困惑不解道,“這又是何意?”
宣王笑著指了指路乘風道,“不用掘地三尺了,人,就在我這!他,應該就是你們所尋之人!”
“原來他們說的神秘皇孫就是你啊!大詩人!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那人越發興致勃勃了。
“在下路乘風,給大家添麻煩了,實在對不住,對不住!”路乘風不好意思地咳嗽了兩聲,說道。
“路乘風!好名字!取的可是乘風破浪、直濟滄海之意?”那人直誇道。
“可以這麽說,也可以說是乘龍快婿的乘、風流倜儻的風,嘿嘿。”路乘風一臉壞壞的笑了。
“可以啊!乘風兄!”那人往路乘風肩上一拍,顯然是個自來熟,沒兩分鍾,已經
與他稱兄道弟了。
“看兄台這般年輕有為,應當虛長我幾歲……”路乘風被人叫了兄台,心中暗爽,嘴上卻很謙虛的說道。
“行!我姓吳,名叫京墨,那我便喚你乘風了!”那人手上又是一拍。
想必是個自嗨的好手啊!路乘風心想道,嘴上恭敬地叫道,“京墨兄,天色不早了,那我就跟你走吧,也讓那些空等著的人們好回去複命了!”
“四皇叔,今日叨擾了。感謝感謝!”路乘風朝宣王殿下行了個禮,便上了吳京墨的馬車。突然想起,那紅衣女子,錢萍兒,還不知該去向何處呢?人是自己救的,那就好人當到底吧!
於是,他又轉而下車道,“四皇叔可許我將這琵琶女帶走?我看她也是無家可歸了,不如就跟著我把。”
宣王會心一笑,點了點頭,表示默許。心想,看不出來,這孩子還真是個癡情種!雖說出身江湖,未曾長在冕王府內,但這多情的模樣,還真是像極了我那個處處留情的大哥!
“明日我便去添香樓替你贖身,今兒個你盡管放心跟我走,我路乘風行得正走得直,斷不會將你怎樣!我發誓!”路乘風五指並攏,朝天發誓道。
錢萍兒已將頭低入了塵埃之中,良久後,抬起頭來,點了點頭,片片紅雲間像是有星光閃動。
“上車吧!京墨兄,不介意給我加個座兒吧?”路乘風問道。
“哪裏哪裏,你盡管把這當成自己家的!”吳京墨憨憨一笑,成人之美,善莫大焉!
那錢萍兒便一同上了車,默默侍立在一旁,也不敢落座。
“你坐呀!我叫你坐下你就坐下!”路乘風的語氣突然有點小蠻橫了。
那女子便在角落裏坐下了,臉比剛才燒的更紅了。
吳京墨見狀,止不住笑出了聲,忙轉移話題問道,“乘風,剛才那篇大作,不知詩名為何?”
“哦!那首詩嘛!叫做《琵琶行》!”
“《琵琶行》?好名字!配好詩!來來來,一會兒辦完事,一定要跟我去那酒仙居,將此等好詩也給眾人開開眼界!”
“好啊!”
“一言為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