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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生死一瞬

  亮光透進來,那人一把拽出何幼霖,扔在地上。


  “噗通”一聲,撞擊讓何幼霖身體裏麵的胸肺器官都快震裂。


  她摔倒在地,感覺刀口撕裂開,痛得冷汗涔涔,幾近昏厥。一大灘鮮血慢慢地從後腰的地方滲出來,滲了一大片。


  她費勁地抬起沾滿汗水的長睫,白昕媛摘下大墨鏡走了過來,踩著高跟鞋一步步走到她麵前。


  “嗬,是不是還在祈禱有人來救你?”白昕媛嬌俏笑著,走過來問她。


  何幼霖閉上眼睛,懶得多話。這種人,你越是搭理,她越是嘚瑟。


  白昕媛俯身,眸光變得冰冷惡毒,“你就不要做夢了。有王平那種傻子當前車之鑒,你覺得我會留線索嗎?哦,他也不傻。他隻是一開始就注定會輸,輸在他的合夥人是譚江淮。一個喜歡你,不會真讓你死,讓你受罪的男人。可是,我沒有。我不玩綁架這種遊戲,我隻要你死。到了閻王爺那邊,記得打聲招呼,下輩子投個好胎,不要再在和慕哥哥有所牽連了。”


  “……”何幼霖隻覺得後腰像是被人挖一個洞,熱熱的血,帶著體溫從裏麵汩汩外流。流的,她仿佛下一秒就快要死了。


  她一直都知道白昕媛是極度嫉妒她的,隻是她真沒想到她嫉妒的嘴臉下是一張殺人犯的麵孔。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這句話,到了今天這一刻,她才算明白。有些壞人,隻要你亮出更凶猛的爪牙,他們就會被威懾,不再敢觸怒你。譬如沈月珊,譬如薛彩寧。


  她們再壞,不過是欺軟怕硬。從前,她被吃的死死的,後來,她站了起來,她們縮了回去。


  她以為,她安全了。


  但是,她大意了。


  她忘了,不是所有人都會這樣。起碼,白昕媛不是。


  白昕媛不會因為大腿上被捅了一刀,不會因為她幾句威脅警告就真害怕,真老實起來。她隻會收起尾巴,在恰當的時機,出手報仇。在她的世界觀裏,隻有她傷害別人,別人如果傷她,她就要了別人的命!

  果然,此刻白昕媛笑眯眯地從包裏麵拿出一把精致的軍用小刀。


  這把刀,還帶著血,擦都沒擦。


  “你……你對我究竟有什麽仇……死也不讓我死的爽快點?”何幼霖唇瓣輕啟,發出的聲音氣若遊絲,啞如沙礫。


  “哈,爽快?我讓你給我,日記本時,你怎麽不爽快一點交出來?”白昕媛臉色猙獰起來,“你仗著你是張家的千金,我就不敢動你了。是嗎?可惜,你錯了。我白昕媛要做的事情,從來隻看我願不願意。”


  “可就算我給他看了,他也還是相信你。白昕媛,是你贏了。”何幼霖感覺到身上的繩子被人解開了,勉強從地上站了起來。


  “可是,他還是怪我了。怪我沒事和沈月珊聯係,怪我被譚江淮威脅,卻不說,怪我董事會的時候背叛了他。嗬嗬……我以前更過分,更離譜的事情,他都不會生氣的。可是,這次他生氣了。我知道,他氣得是因為我的背叛,讓他和你簽字分居!你說,如果你是我,你要不要殺了你這個禍害!”


  何幼霖聽得腦子嗡嗡作響。原來這就是她今天命喪於此的導火線。


  她就說,按理她都和譚少慕離婚了,白昕媛也不會再找她麻煩。從起大家河水不犯井水。


  誰知道,譚少慕也不是真的無可救藥到毫不介意白昕媛所作所為,他也隻是在她麵前裝的。


  實際上,他心底裏也是心存不滿,甚至對白昕媛態度冷了不少,所以才刺激的白昕媛想來殺了她。


  “白昕媛,你冷靜一點。隻要你放了我。我保證不追求你的事情。譚少慕那個男人,我既然選擇分居了,就不會再和他和好了。”何幼霖不停後退,鮮血在地上擦出一條血印,胳膊劇顫。


  “你當我傻?開弓沒有回頭箭。何幼霖,要怪就怪你不該招惹上我的男人!”白昕媛冷笑,舉著刀子就朝她捅過來。


  何幼霖站在懸崖巔上,比白昕媛高出一大截,刀子的方向朝著她的肚子。


  她心裏一緊,抬手去擋。“撕拉”一聲,刀子劃過胳膊,痛得人眩暈。


  她知道自己生還的希望很小,但是卻那麽堅定地知道……她不能死。


  至少,不能死在這裏。


  反正被捅死,也是拋屍下海的下場,不如……


  “你不要過來……”何幼霖一聲淒厲尖叫,唬住了白昕媛一會。


  隻是這一會會,就足夠她跳海逃脫了!她目測了,這個高度,她會遊泳,還是有逃脫的希望的。隻要她的體力沒有被白昕媛徹底消耗殆盡。


  她冷眸一閃,轉身跳下身後懸空的峭壁……


  峭壁深淵不知道有多少米,一下子就堙沒不見,卻隱隱聽到了那幾聲震撼人心的岩石撞擊聲。


  這樣的峭壁,這樣的深海,她即使不淹死,也會鮮血流盡而死。


  “哈哈哈……何幼霖,這是你自己想不開跳崖的。和我沒關係。哈哈……慕哥哥是我一個人的了。哈哈……”白昕媛大笑了起來,笑聲在風聲裏來回飄蕩。


  套上白色手套,將事先準備好的,隻印有何幼霖指紋的錢包,手機摔在懸崖邊上,白昕媛收起狂妄的笑容,“走吧,我還要陪慕哥哥去參加一場晚宴呢。”


  她上車後,脫下滿是泥沙的高跟鞋,換上一雙白鞋,將高跟鞋和刀子都放進透明塑料袋裏,交給保鏢,“處理幹淨。”


  “是。”


  黑色的商務車一溜煙,跑得什麽都看不見了。


  何幼霖耳邊隻有無盡的風聲,臉頰兩側刮著風刀子,帶著海水的潮濕。這下墜的速度,像要將她整個人都撕碎。她額前發絲在風裏被吹來吹去,一雙水眸終於泛起一絲顫動來。


  這一刻,很短暫,卻又很漫長。


  她突然就想起譚少慕的臉,或許高深莫測,或許狠厲暴怒,或溫柔情深,最後定格在他簽字分居時,看她的最後一眼,冷漠如斯。


  她現在所遭的罪,都源於這個男人。是他把她卷入了這一切的紛爭,卻沒有從頭到尾的相信她,站在她這一邊……


  比起白昕媛,她更恨的人是他。


  白昕媛是她的情敵,再壞,給她的傷害再多,她隻恨,沒有怨。


  可是譚少慕不是。他是她的丈夫,是那個對她溫柔,又給她傷害的人,是嘴裏說著從此寵她護她,實際上卻一直讓白昕媛享受著公主般的待遇。


  她就算是下了地獄,也許會記得,這個給她帶來悲劇與傷害的男人。


  噗通,水花濺起,聲音被掩蓋在浪潮聲裏,安靜的像是一個石子投入海底。


  鹹鹹的海水在她胳膊,後腰的傷口上撒鹽,痛的她倒吸一口冷氣。瞬間,那一股涼意從嘴裏竄到胃底,凍得她如置身冰窖。她用受傷的手拚命的遊著,遊著,卻怎麽也看不見岸邊在哪裏。眼前隻有水花,黑漆漆的,像是有帶尖銳倒鉤的鐵鏈勾住她鮮血淋漓的身體,死死地把她拽下海底深淵。


  她就快要被人拽到地獄裏麵,再無可生還。


  或許是幻覺,她仿佛聽見了呼救聲音,天光若隱若現的時候,遙遙的,有一盞燈火在前方亮著。


  巨大的浪潮打在她的臉上,像是有船向她駛來。她還來不及看清前方的黑影是什麽,整個人就昏了過去。


  天色慢慢地明亮了起來,整個海岸的天空明媚如昔,晨曦鋪滿了大半個視野。


  ……


  一個小時後,有目擊證人報警,聲稱錫山風景區的某一個荒僻懸崖邊,有人拍照時,不小心失足掉進了海裏。


  警方趕到時,通過案發現場的手機,錢包初步判定墜海之人的身份,並聯係了家人。


  然而,在打撈隊曆經黃金搶救的24小時內,卻是連屍首都沒撈到……


  警方和打撈隊的人都撤離了,這個案件也定為意外事故,如果兩年內何幼霖依舊下落不明,就會被宣告死亡。


  隻有張家的人還在花錢派人打撈,不死心的尋找一線生機。


  而譚家,發瘋的人卻是譚江淮。他幾乎天天守在錫山附近,與張家的人一同搜救尋找何幼霖的下落。甚至不惜與周巧巧徹底決裂,分手……


  作為何幼霖的朋友,蕭一情隻有出事當天聊表心意的前來詢問,安慰張家人,並最先認清,並接受何幼霖已死的事實,著手準備出國留學的事情。


  相比他的冷漠,譚少慕這個做丈夫的已經被媒體定性為冷血。


  他的妻子下落不明,他卻一點都不關心,像是不知道有這個事情一樣,依舊有條不紊的坐鎮公司。


  在所有人都在尋找何幼霖的時候,譚少慕卻火力全開,不僅找出譚江淮與周巧巧勾結在一起,做假賬的證據,還提交去證監會。


  良辰集團被人檢舉後,遭遇強製停牌,接受調查。連帶譚江淮的人品都遭受質疑,譚氏集團召開緊急會議,重選總裁。


  此時,所占股份最大,擁護者最多的譚少慕毫無懸念的贏回了譚氏集團的控製權。


  而這一天,是何幼霖失蹤的第七天。


  某種意義上說,也算是頭七。


  落敗的譚江淮,獨自一個人來到何幼霖出事的地點,在懸崖邊上吹了一天的風。


  張澤川父子來這裏哀思時,看見了他。


  “你們譚家沒一個好人,不用你假惺惺的在這裏悼念我妹妹。”張澤川怒紅一雙眼,瞪著他,“如果不是你拋棄我妹妹,我妹妹怎麽會嫁給譚少慕那個禽獸!”


  “是我的錯。”譚江淮,一個也曾高傲不羈,也曾抱有淩雲之誌的男人,在這一刻,失去了所愛,也失去了商業的清名,再無翻身的可能,才知道所謂的權勢,事業都是雲煙,並沒有他想象的重要。


  可是,終究是遲了。


  “算了,澤川。這個事情,不能怪他。”張翰文的精神麵貌有些萎靡,卻十分理智。他走進譚江淮身邊,大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等調查結束,該退出的退出,該還的還,我想離開這裏。回我舅舅家。安安靜靜的過日子。幼霖說過,她很喜歡我家鄉的古鎮生活節奏。她以前就希望,我們婚後在那裏生活,孩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長得。現在,她不在了。我想回去看看,一個人也好。”


  張澤川聽見他這一番痛定思痛的話語,對譚家的怒氣也消了點,“你比你混蛋哥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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