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再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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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爍和小鬼這一追一逃，再也沒了睡意，但這村子裏也沒什麽夜生活，總是不好在溪邊枯坐到天亮的。
原本追出來純粹就是好奇這小鬼大半夜的出現在他睡覺地方有什麽目的，搞清楚後也沒了繼續為難的意思，順著來路往回走。
小鬼也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往村中走去。
“跟著我幹嘛？”陳爍停下腳步。
小孩抬頭道：“沒跟著，我也想回去，白天太陽曬到會冒煙的，痛！”
“誰讓你見著鬼差就跑的，活該！”陳爍說著繼續往回走，“叫什麽名字？”
“黃小福！”
“具體幾歲了？”
“五歲！”
“娶媳婦沒有啊？”
黃小福：“？？？”
“你年紀也不小了，生前沒娶不要緊，我聽說死後也能找著對象，況且我看你小子除了發育不太好，其它也沒啥問題，你們鬼不都不物質嗎，這點挺好，純純的精神戀愛，以後要是看上了合眼緣的，你也可以試著追求追求嘛！”
黃小福：“……”
說話間，回到那間廢棄的破舊小屋，陳爍推了推門，結果沒能打開，這才回想起來自己追出來的時候沒走正門，房門是從裏麵別上了。
陳爍低頭看著小孩，指揮道：“進去幫我開個門。”
“你為什麽不自己進去？”小孩問道。
“你嘭一下撞牆就走了，你再嘭一下撞門不就進去了嗎，別廢話，趕緊進去開門。”
“哼，欺負小孩！”名叫黃小福的小鬼低聲咕噥了一句，然後沒有任何助跑的一頭撞進門扉，身形消失在陳爍眼前。
眨眼的工夫，門閂拉動的聲音響起，房門從內打開，陳爍這才走進屋內。
坐在拂拭過積塵的床邊，看著淡淡月輝透窗灑落，再看看旁邊站著的小鬼，他全無睡意，而且還特別精神。
長夜漫漫，這就有些難受了！
黃小福經過一番交流後，雖然依舊不適應陳爍的幽靈麵孔，但好在多看幾次就不像初見時那麽慫了。
直到陳爍摘下麵具，黃小福張著嘴有些驚訝，沒想到黑袍下另有麵孔，他還一直以為那張麵具臉殼就是黑袍人的臉。
實在是在兜袍遮蓋下，陳爍的頭部隻有那張幽靈麵具清晰可見，其餘部分都是漆黑如墨，麵具像是長在頭上，仿佛本該如此一樣。
“看什麽？”陳爍見到盯著自己愣神的小孩問道。
“原來你有臉，啊不是不是，原來你還有張臉，也不對，哎呀，我也說不清楚了，反正就是那個意思！”黃小福揪著自己的頭發道。
左右也睡不著，陳爍索性和這小鬼聊了起來，詢問他生前是哪裏人，家中還有哪些人，借此打發時間。
想來是現下王朝終結，時局動蕩的緣故，地府鬼差們不太夠用，加上黃小福這小鬼屬於橫死而非陽壽自然到頭，一時也沒能騰出手來把他給帶下去。
曉宿夜行飄了大半年，好不容易在這碧溪村撞見鬼差前來拘魂，這熊孩子就因為人家相貌不太好，愣是掉頭就跑，也好在前來拘魂的隻有一名鬼差，帶吳家老太太前往地府才是本職，暫時沒工夫管他這隻弱小的孤魂野鬼。
否則，那名鬼差若是多敬業一點或者再多來一名鬼差，這熊孩子免不了遭罪，運氣倒黴再遇見個脾氣暴躁點的，直接能把他打成灰灰也說不定。
黃小福雖然名字裏有個福，但顯然活著的時候生活不是太好，沒有胖起來，臉頰削瘦，個頭也不高，破爛的衣服顯露出慘白的皮膚，有的地方還有燙傷的痕跡，那是被陽光照射所灼。
陳爍心裏一歎，“算了，我發一回善心，找人送你下去或者超度，反正這一趟我也要去找一位高人，就是不知道人家會不會超度你！”
“什麽是超度啊？”黃小福問道，他生前住在窮僻處，一家人一年忙活下來不過是為生活計，村子也不富裕，許多人死後都是草席匆匆一卷了事，他一五歲兒童自然沒聽過超度。
陳爍如今半吊子都算不上，也懶得費唇舌在此，敷衍道：“簡單說就是把你這樣滯留陽間的亡魂送走，大概就是這麽個意思，具體我也說不清，你自己意會就行。”
“你不會超度嗎？”黃小福又問，以他小小的年紀來看，陳爍穿著恐怖，本事應該挺大才對啊！
“嗬嗬，超度我當然會，不過是物理超度，相信我，你不會想嚐試的！”陳爍說完，走向了角落立櫃處，想要找尋個把容器，
可入眼的都是些破碗破罐，它們唯一的作用，可能就是在沒有水瓢的時候當做水瓢用！
“你能鑽到罐子裏麵嗎？”
黃小福皺眉搖頭道：“不知道啊，有時候白天沒地方躲我會鑽到大壇子裏麵。”
陳爍放下手裏的一個破罐子道：“大壇子肯定不行，不好拿，在這等著，我去隔壁借個稍微大點的罐子之類的給你試試。”
陳爍說完，重新戴上麵具，一溜煙的出了屋子。
黑霧在村中遊走兩家後返回，現身的時候右手拎著個陶製酒瓶，比立起來的巴掌高些，酒瓶上還有用竹片編織起的圓底網籃。
“砰”的一聲，酒瓶放到黃小福這小鬼的麵前。
陳爍道：“進去試試，看看合不合身！”
黃小福苦著個臉，原本就跟塗滿粉筆灰似的小臉更慘白兩分。
“叔叔，我才五歲啊，你能不能對我好點！”
“我知道你五歲啊，不就是因為你歲數小我才幫你的麽，你要是二十來歲我才懶得管你呢，別廢話，進去試試。”
陳爍催促著，明天還得走好長一段山路，總不能抱著個壇子趕路吧，那不得累死！
黃小福鼓起小臉，忿忿的盯著巴掌高的陶製小酒瓶，然後悶頭朝著瓶口撞去，隨著他的距離越來越近，黃小福的身形也越來越小，最後化作一縷青煙完全鑽了進去。
陳爍蹲著身，看著瓶子問道：“大小合適嗎？”
瓶子回答道：“有點窄，憋得慌。”
“湊合著用吧，回頭我燒個梁山水泊給你，讓你有機會做山大王，那就寬敞了。”
黃小福從瓶子中像阿拉丁神燈一樣飄了出來，陳爍又和他聊了一陣；
就這麽待到長夜盡褪，天邊一縷光芒乍現，陳爍才招手讓黃小福重新鑽進去，隨後拎起酒瓶網籃上的提梁，迎著晨光一甩一甩的出了村子。
出來村子向南，走在山路，酒瓶中時不時傳出聲響。
“唉喲，叔叔，別晃，頭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