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番外：小童記
番外：小童記
“公子，我們家老爺和林莊主還有要事商談，小的奉命帶小公子到處走走，以免讓公子發了悶。”一名下人恭敬的站在秋燭麵前，秋燭坐在桌麵看著不知從哪裏找來的書，並未抬眼看過眼前的人“不必了，我悶了自然會出去透透氣，不用跟在一旁。”
下人咯噔一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這位小公子年僅八歲，而且還是未名山莊的小少爺，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可賠不起。
過了一會兒，見下人還未離去，秋燭忍不住抬頭問道“不是讓你下去嗎？怎麽還站在這兒？”
下人見小公子有些惱怒，連忙出門在外候著。
一位少年端著果盤從院門外走進，一見此情此景，便明白了所為何事，那位下人反倒是忙著向他打聽，自己是否對小公子有何怠慢之處“今日公子生辰，莊主忙於正事，令他有所不悅，有何奇怪的，你還是別出現在他麵前，不然我們家公子真的生氣了，那可真是麻煩。”
“都說別進來了！”林棋剛剛邁進一隻腳，卻被秋燭嚇得縮了回去“公子……”
見到是林棋，他也沒有再說些什麽，背過身去繼續安靜的看著書“公子讀書有半日，想必也是累了，林棋買了一些瓜果點心給你嚐嚐。”
“放哪兒，我不吃。”
“公子，林棋知道您在生氣老爺的出爾反爾，並且今日您的生辰還忙了大半日的正事。可您別氣壞了自己呀，總是不對老爺鬧脾氣，一個人獨自生悶氣的。”林棋坐在一旁勸慰道，反倒惹得秋燭更是不耐“什麽氣不氣的，今日你才奇怪，我累了，你們都別進來吵我。”
見秋燭今日的情緒實在不高，林棋將一切東西準備放置好便退出了。
瞧了半日的書，也未能看進去什麽東西，秋燭煩躁至極，隻能扔開至一旁，推開窗望著後院池塘的風景，突然覺得一個人悶得慌，去又不想讓他人跟著。餘光一掃，一旁的圍牆上放著一個梯子，似乎是修葺之人還未拿走，心思一下子便飄到了圍牆之外。
每次上街，秋燭都未能自在的走過一回，不是坐在馬車裏，便是跟著爹快馬飛馳而過，這樣一個人自由自在的走著還是頭一回。
他這回是跟著爹來到一個小鎮上，這裏的小鎮與未名山莊所在之地實在是截然不同的風景，就連道路也是窄了許多，但走著走著卻令他心緒好了不少。
走到了一處偏僻的小路上，隱約聽見了有孩提啼哭的聲音，小聲隱忍的，卻能聽出那迫切的呼救。
順著聲音尋去，隻見到一直大狗蹲在角落裏，一直低頭舔著什麽，聲音便是從那隻狗的方向傳來的。
小心翼翼的靠近，一直走到大狗的身邊，秋燭才看清究竟是何人發出的聲音。
一個約三歲的小孩蹲在角落裏，一人一狗相比，這孩子還不及這隻大狗來的大，小臉上掛滿了眼淚，被嚇得一動不動的。
大狗見到秋燭，轉身鑽到了他的腳下，十分熱情的拱著。秋燭摸了摸那柔軟的毛發，試圖將他轟到遠一點的地方，可是大狗看起來對那小孩很是喜歡，很快又跑到了小孩身邊，繼續伸舌頭對著小孩頭上的高高束起的一束小發髻一舔一舔的。
“快走，快走！”秋燭伸手攔住了大狗的動作，將小孩包入懷裏，小孩立刻抱住了他的脖子，雙腿夾住了他的腰，把自己拉的高高的，不讓大狗可以靠近他。
“乖，快回家去！”秋燭哄著那隻大狗，那隻大狗卻要直起身子繼續扒著那個孩子，真不知道這孩子究竟有什麽東西這麽吸引這隻大狗，惹得小孩哭道“哥哥，怕！”
“你別鬧。”秋燭見這隻大狗沒有惡意，隻能抱著這個小孩子先行離開了小巷。
一直到看不見那隻大狗了，秋燭才鬆了一口氣，想要放下，卻見小孩搖搖頭，一直緊緊的箍著他的脖子不肯放手。
“你家在哪兒？”秋燭企圖問出那孩子的住址，可是見那孩子說話語無倫次，愣是沒能聽懂這孩子說了什麽。
“大嬸，你認識他嗎？”他抱著這個三歲大的小娃娃一路上，一邊走著一邊問著，路邊的小販皆是搖搖頭，看著眼前這個漂亮的小娃娃，沒有一個人認得他是誰家的。
“難道你不是這個小鎮上的人嗎？”秋燭問了半條街也沒能找到一個認識他的人，心覺奇怪，這個地方不大，這麽一個衣著光鮮的漂亮娃娃，理應不難認才是，怎麽越看越覺得不是這裏的人。
突然懷裏的小孩盯著不遠處的一個賣包子的大叔，眼神直勾勾的，不帶轉動一下，突然有了希望“你認識他嗎？”
小孩木訥的點點頭，秋燭連忙抱著他過去，將他的臉蛋使勁的衝著賣包子的大叔，問道“大叔，您認識他嗎？”
大叔仔細的瞧了瞧，搖搖頭“不認識。”
秋燭有些不悅，轉過頭來質問道“你不是認識嗎？”
小孩子嘬著手指，將視線落在籠屜的那白白胖胖的大包子和大饅頭上，糯糯的應了一聲“我認識包子，餓了！”清脆的一聲，理所當然的。
兩個人坐在小石橋邊上，小孩翹著一雙小短腿，啃著那個比自己臉還大的菜包子，吃的相當的歡樂。
“人不大，胃口不小。”低頭仔細的瞧了瞧，小孩眉眼精致，身上被打理的整整齊齊，幹淨利索，顯然出身不凡，至少也是大富大貴之家，真不知道這是哪家的少爺，怎麽會落得無人識的地步。
“哥哥，飽了！”小孩將自己啃了一辦的包子遞回去，上麵還沾著一些他的口水，望著他的眼睛裏似乎是想要交給秋燭來解決。
秋燭很是嫌棄的拒絕了“我才不吃。”
小孩拿回包子，一雙眼睛仔細的在包子上瞅了瞅，又鼓起臉蛋在上麵吹了吹，重新遞回去“哥哥，吃！”
秋燭微微蹙眉，硬是不接“我說了，我不吃。”
小孩很是不理解為何秋燭不吃這個還有一半的大包子，伸著小胳膊遞到秋燭嘴邊“爹爹吃，哥哥也吃。”秋燭心想或許是平日裏他的爹娘如此，所以這孩子才會理所當然認為，他吃過的東西，可以給別人。
“不許給我，不然我就把你還給那隻大狗。”聽了秋燭的威脅，小孩縮了縮，眼神裏滿是埋怨，臉頰鼓鼓的低下頭去，手裏還攥著那個大包子。
看著出來有些時日，他便起身對著孩子說道“我該回去了，你要如何是好？”
“我也要回去了。”小孩這句話倒應得清脆，拍了拍小手，仰著小腦袋，笑眼彎彎的。
“你家在哪兒，你認識路嗎？”秋燭有些懷疑，方才他找了半天也未能找到，這個小孩怎麽能自己找回家呢？想著轉身便要走下台階了。
小孩見秋燭要走，便跟在身後，艱難的邁下台階，小手偷偷的攥住了秋燭的衣擺，才讓自己的身子穩了一些。
“你跟著我做什麽？”秋燭見那孩子還是抓著自己的衣服，沒有絲毫要分道揚鑣的意思“我要回家了。”
“我要回家了。”孩子鸚鵡學舌的回應他，惹得秋燭哭笑不得“我要回自己家，我家不是你家。”
小孩一雙大眼珠子提溜一轉，懵懂的望著他“你家住哪兒……”
“你要跟我回家？”一聽此話，秋燭俯身問道，小孩沒有任何猶豫的點了點頭。
“不是人人都可以跟我回家的，我家的人都姓林，你跟我回家，也要姓林。”秋燭這麽一要求，小孩點頭如搗蒜，連連應著“我也要姓林。”
“你還真是好騙。”無奈地伸手戳了戳小孩的腦袋“要是遇到騙子，你早就被抓走了。”
牽著小孩走在小街上，他一直在考慮，究竟是將他帶回家呢還是繼續找這個孩子的家，這孩子倒是心大，不論哪個都不介意。
“你說，要是跟我姓，那要叫什麽，林笨蛋，林小傻瓜？”
“笨蛋，小傻瓜……”小孩對著秋燭奶奶的喊著，惹得秋燭又在他的腦袋上彈了一下，小孩委屈的捂住了“笨蛋！林大傻瓜！”
“你還罵我！”伸手就朝著小孩的癢癢肉撓去，小孩被撓的咯咯直笑，躲在他的懷裏，便不再出來了。
“林小傻瓜，你真找不到爹娘可就笑不出來了。”手指點了點那精致的鼻尖“還笑呢。”小孩饒有興趣的手指頭繞著秋燭的發絲玩，趴在他的肩上不肯起來了。
“你真要跟著哥哥回家，哥哥家裏可沒有你的爹娘噢。”鼻尖碰了碰他的鼻尖，小孩身上還有一股濃濃的奶香氣，渾身軟綿綿的，肉乎乎的，要不是急著為他找爹娘，秋燭可真不樂意放他走，帶回家玩更是好了。
“哥哥，困……”天色漸晚，小孩打起了哈欠，腦袋一歪便倒在了秋燭的肩膀上，嘴裏還打起了小泡泡。
就在這時，小路那頭急匆匆的走來幾個人，有男有女的，個個麵露急色，一見到秋燭懷裏抱著的小孩，紛紛跑去圍上前去“非兒！非兒，娘可算是找到你了。”女人將小孩從秋燭的懷中抱過，小孩有一刻醒了，迷迷糊糊的喊了一聲“娘……”隨即又倒在她的肩頭睡了過去。
“你們是……”秋燭暗自打量著他們的穿著，實在不像是人販子，那孩子對這個女人又自然親密，心裏也鬆了一口氣“以後別讓他亂跑了，連家在哪兒都說不清。”
在他們連連道謝之下，秋燭起身要往回走，可是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看看那趴在娘親肩頭睡的正熟的小孩，心裏有些失落，本以為有個人可以陪他玩，誰知這麽快就走了。
“哥哥，吃……”小孩夢囈著喊了一句，可惜那位哥哥早已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