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南蜀北漢 三十四章：傳悲訊燕公病逝 隕帝星先皇托孤

  第二百三十二章：傳悲訊燕公病逝隕帝星先皇托孤

  卻說劉雄稱帝，大赦天下，朝政一新；又因兗州、豫州、雍州、徐州四處，迭經戰亂，民生不安；兩年賦稅減半。詔令一出，七州百姓盡皆歡欣沸騰。轉眼至年頭，時為北漢隆興二年春節，劉雄在鄴城銅雀宮大擺國宴，詔各地王公，入京赴宴，以辭舊歲，恭賀新春。


  北烏丸王速爾森遣弟速也宮攜良馬、貂皮等珍物入貢；北羌王雅克蘇亦遣其子羅那攜鹿茸、人參入貢。劉雄一一謝過，便於除夕夜賜宴，宴請群臣。宮中設宴，自然是海味山珍，百肴珍饈，瓊漿美酒，佳醪異品，眾臣舉杯相和，恰是融樂。


  飲至半酣，掌宮侍中喚十數個女妓出來獻舞助興；隻見長衫羅裙，嫋翩飛鴻，博得滿堂喝彩。又有歌姬懷抱琵琶，嚶聲伴唱，其音律溫婉，詞意動人，縈耳省神。詞曰：

  “夜歸懶戴更關懷，清美輕薄定後期。曉見動簾休遠道，此夕滿院覓瑤池。四吹燕柳年年有，還繞花心見布衣。誰揀未得堪共醉，溪城門掩搗寒衣。他鄉遠循小橋深，休問秋月盡向西。難過寒食雲母依，斜陽愁雲不成心。”


  劉雄聽後，倍感思情，潸然淚下，謂群臣道：“朕祖上居於西山縣，自三歲上山學藝至今，六十餘年也。昔年征南越回朝，方才探鄉一次。如今身登大寶，須發皆白，已至風燭殘年，未能返鄉探視，使朕牽掛不已。近來朕常常憂慮，恐餘日不多矣。不如眾卿家隨朕返鄉一趟，以解多年思鄉之憂。”


  眾臣皆道：“陛下若要回鄉探望，即管行之，何必出此不吉之言。”雄長歎一聲，不複再言。於是約過數日，乃引眾臣往西山而來。西山縣人聞皇帝還鄉，皆出城百裏來迎，一路焚香具花，擺下三牲果物，鄉人相互推掇，爭睹皇帝儀容。雄將人馬紮在城外十餘裏，與百姓噓寒問暖已畢，便引著文武眾卿入城。


  縣令乃置酒於縣衙內宴待皇上，以盡東道主之禮。盡邀縣中父老長者來陪坐。安頓已畢，雄入席，麵南而坐，文武坐於兩邊，鄉中父老坐於下席。先時聞陛下將來，縣令使二十善歌載舞之人，教之歌，使習嫻熟，開席之後，便在席中邊舞邊唱，以助酒興。父老捧盅敬酒，稱頌劉雄功勳。酒至三巡，雄來之不拒，不由已醉，乃高呼大唱道：

  “望滄山，子曰無衣同我裳；思江水，子曰無矛同我戈；念胞兄，子曰無骨同我埋；奉娘親，子曰無嗣何來養？”


  歌畢，回想兒時往事，難免百感交集，慷慨傷懷，淚流滿麵。


  眾人見劉雄落淚，知其動了鄉情，亦來解勸，雄謂縣中父老道：“人言：‘遊子出鄉悲故裏，月明清光照家人’。朕雖建都鄴城，百年之後朕魂魄猶思故鄉耳。今將安定郡治所遷至西山縣，免除徭役賦稅十年。”


  父老聞之，皆伏地拜道：“謝陛下聖德！”是宴盡歡。居有十餘日，雄引眾臣訣別。至起程之時，西山城萬人空巷，不論男女老幼，皆至城東來送行，父老道：“人雲：‘美不美，故鄉水。親不親，故鄉人’還望陛下常歸鄉望探。”雄聞言心動，淚如雨下，與眾人揮手告別，率車仗即歸鄴城。


  行至平陽時，忽有一

  小校冒死攔住皇冕。伏地大哭道：“燕國公張飛病逝了。”雄驚聞此言，大叫一聲，厥下車來，眾臣慌忙救醒。劉雄燭淚長流，泣道：“某與雲長、益德，當年桃園起兵，誓同生死；不料今日功業方成，益德竟也離朕而去！”言迄，放聲悲泣。


  徐庶勸道：“大王肩負漢室興盛，黎民安泰，不可過於悲痛，白白傷損貴體，當請節哀。”雄聞言稍止，令速趕回鄴城。行至信都時，又見一隊軍馬驟風而至，於路嚎啕大哭。雄定眼看來人伏地而哭，乃張紹也。紹道：“臣父數日前酒醉，夜裏忽然暴斃而亡！”


  原來張飛自回河北以後，便居於信陽；忽一夜夢見天馬墜河，飛牛折翼，醒來後隻覺腦昏耳鳴，筋骨疼痛，服藥無用，遂喚眾將並其子張紹至，問紹道：“汝可知為父今年幾歲了？”紹道：“父親現年六十有五。”


  張飛哈哈大笑，紹道：“父親何來此問？”飛垂泣道：“俺自隨當今聖上桃園結義，涿郡起兵以來，忽忽四十餘載，平生於忠義二字，不曾有負。俺恐大限將至矣。”眾將聞言大驚，飛令左右取披掛兵刃至。


  張飛頂盔貫甲，拔劍當堂而舞，矯若遊龍，威勢不減，眾將莫不驚佩。舞了一陣，忽收劍傲立，大呼道：“快哉！將酒來！”左右不敢拂逆，急取酒至。


  張飛連盡三壇，以劍擊甕，指眾將道：“汝等皆乃俺兒、愛將，日後不可負俺之誌，所行可當肖俺，輔聖上成大業，平天下！勉之，勉之！”眾人灑淚應諾。


  張飛又喚夫人夏侯涓道：“汝當年往並州省親，被俺擄掠，強納為妻。俺雖粗魯，這許多年來，自認不曾有絲毫虧待你處。俺死了以後，汝須年年往俺墳頭燒香祭拜，更不得怨恨！如何？”夫人掩麵而泣，悲不能言。


  張飛乃令眾人出，自臥於帳內歇息，當晚崩於榻上，享年六十五歲。時北漢隆興二年正月二十七日。有詩讚張飛道：

  “漢末燕山有虎將，三國亂世占鼇頭。桃園情深載義氣，威風孤膽鎮軍前。常驅先鋒八百士，掃盡千關萬夫愁。至今中原傳威聲，秋水長遺繞河丘。”


  劉雄聞後，再哭泣血，情極哀切。乃傳聖旨，追封張飛燕王王爵，子孫世襲。長子苞襲其爵；次子紹，領尚書事，使輔朝政；長孫遵，加為平西將軍；張氏一門，極盡隆寵。命將張飛靈體就於鄴城郊以帝王之禮葬於貢山明武大殿鑄陶，樹碑銘文，以彰其功。令全國舉哀。


  斷七事畢，雄哀思過甚，飲食不進。群臣苦諫道：“人皆有死，陛下何苦自摧龍體？”雄道：“朕想布衣時，與關、張結義，誓同生死；今朕為天子，正欲與兩弟同享富貴，不幸先後俱死！”眾官又勸良久，方才稍止。可病情依舊沉重，已至神魂不定，身心不安，茶飯懶餐，睡臥不寧。


  未及三月餘，雄病勢日日沉重，有加無減，看看危篤。文武問安，非止一日。遂傳旨：“宣丞相龐統、尚書梁習，大將軍陸遜，衛將軍李嚴，司徒諸葛誕，太尉徐庶，驃騎將軍趙雲六人進宮。”


  龐統等入內殿，至龍榻前，跪而奏道：“臣等奉旨入殿，問候陛下，貴體安否？”雄道：“朕今召卿等入內，並無別論。朕居河北，坐


  鎮中原，統天下半壁，感蒙公等不淺。自二弟身隕之後，朕每夜心如刀絞。自思不能久立於陽世矣。今日請卿等入內，朕有一言，切不可負：倘朕死之後，望公等立身行事，與劉備結盟之誓，切不可先發兵製人，公等若違背朕言，冥中不好相見。”


  龐統等跪而道：“臣等荷蒙恩寵，敢不受命。若負君言，即係不忠。”雄額首，摒退他人，獨請龐統坐於龍榻之側，撫其背道：“朕自得丞相，幸成帝業。今有一言請教：諸葛公休才華絕倫，丞相以為其人何如？”


  統道：“此人乃當世之英才也。然為人狂傲，需好好駕馭。”雄道：“丞相洞察甚好，日後望丞相多多費心。若諸葛誕稍有異動，即斬草除根，且勿手軟。”囑咐畢，傳旨召太子劉赫入殿，吩咐道：“朕死之後，吾兒恐妄聽他人之言，肆行征伐。吾兒過來，可拜丞相為太師，早晚聽訓指教。今聽丞相，即聽朕也。可請丞相坐而拜之。”劉赫請龐統轉上，即拜為太師。


  龐統叩頭榻前，泣道：“臣受陛下重恩，雖肝腦塗地，碎骨捐軀，不足以酬國恩之萬一！陛下切莫以臣為慮，當宜保重龍體，不日自愈矣。”雄又招眾臣入內，謂眾官道：“朕諸事已托於丞相，令嗣子以父事之。卿等俱不可怠慢，以負朕望。”又囑陸遜道：“卿弱冠入伍，名絕天下，從朕於水火，早晚盡忠盡力，勿負朕言。”遜泣拜道：“臣敢不效犬馬之勞！”


  劉雄又謂徐庶道：“元直與朕患難之中，相從到今，不想於此地分別。卿可想朕之故交，吾兒若有大過之時，且要直言敢諫。”庶泣拜於地道：“願陛下將息龍體！臣盡施犬馬之勞，以報陛下知遇之恩也。”雄又謂趙雲道：“子龍為朕最心腹之人，朕死之後，萬望照拂我兒，使其勿生邪念。”雲泣拜受命。


  劉雄又囑托劉赫道：“見善不怠，行義勿疑，去非勿處，此三者乃修身之道，治國安民之大略也。”赫再拜受命。雄欣慰，長歎一聲，又謂眾官道：“卿等眾臣，朕不能一一分囑，願皆自愛，勿負朕心。”言畢，駕崩，壽六十九歲。時公元230年，北漢隆興二年四月二十九日。後有一詩歎道：

  “漢末傳名文武德，巍然冠軍臨眾侯。百戰辛勞奪玉柱，銅雀宮火升先皇。蓋地雄師隨風去，白骨平沙哭夕陽。雄震八方兵甲起，華夏九州淩風雷。至終難守仁臣誌，萬古芳青為誰愁？


  劉雄駕薨，於玄武殿停喪，文武官僚，無不哀痛。龐統道：“先皇既崩，國不可一日無君，請立嗣君，以承漢統。”梁習道：“事不宜遲，當早登基，以安人心。”乃立太子赫即皇帝位，改元升泰。


  葬先皇劉雄於漢惠陵，諡曰武烈皇帝，追諡先逝皇兄劉稷為漢武靈王，遷漢皇陵葬。尊皇後李氏為惠淑太後，母糜氏為景淑太後；太子妃關鳳為皇後。升賞群臣，大赦天下。君臣協心，繼誌述事，盡遵先皇之政。四方鎮守將領，皆行忠責。塞外異族，皆率王化。


  再說秀珍皇後自從劉稷死後，居於深宮，數年來未與劉雄再見一麵。這日忽聞劉雄駕崩，心傷欲絕，茶飯不思。不過半月，卒於後宮。漢主劉赫連日祭悼，不免傷情。下令葬於皇陵，追諡曰文德皇太後。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