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碧血丹心 九十章:龐士元單騎出奔 馬王神惡嶺打虎
第一百八十八章:龐士元單騎出奔馬王神惡嶺打虎
卻說魏主曹丕得知曹仁兵敗,河東已失,大驚,急問眾臣道:“如今關羽攻破河東,兵鋒強銳。曹子孝兵敗滎陽,倘若再有疏忽,中原震動也。”賈詡道:“陛下不必憂心。關羽看是勢大,實則不過爾爾。曹子孝乃善戰名將也,偶有疏虞,也與大局無損。隻是荊州之地,無總鎮大將,卻是不容有半點差錯。”
曹丕道:“那卻如何?”夏侯惇道:“老臣願出鎮荊州。”丕道:“大將軍坐鎮京師,不可擅離。”賈詡道:“曹大司馬與關某在河東對峙數年,彼此深知對方用兵韜略,已是不妥。不如調曹仁鎮守荊州,調程昱鎮守汝南,調驃騎將軍夏侯淵率諸子鎮守滎陽。”
丕道:“唯恐夏侯妙才亦不能擋關羽。”荀攸道:“可使征東將軍於禁率部屯駐洛陽,可保萬無一失。”曹丕頜首道:“於文則隨先皇三十餘年,韜略深備,足可大用。”遂分遣使者,各發聖旨。
夏侯淵得到凋令後,即日就引諸子往滎陽去了。留宛城候、安西將軍張秀使鎮安陽一帶。張秀聞關羽兵破河東,即上書曹丕,說願引兵鎮守安定,與夏侯妙才承東西夾擊之勢。曹丕素知張秀深得雍涼軍心,曹操在時,頗多忌憚。遂下書駁回。
張秀連上三次,均被駁回。秀不由煩惱。這日與從事楊達會飲,酒至數巡,達以言挑道:“昔賈文和乃將軍部下,今得蒙陛下恩寵,卻不舉薦將軍。將軍大才,不在夏侯、曹仁等人之下,陛下何不知耶?”此言說中張秀心事,秀怒道:“陛下昏庸,一味隻重曹氏宗族,冷了眾將之心。他日必被二劉所破。”楊達暗暗心驚。
宴罷,楊達回府,即修書寄投曹丕,細言其事。丕大怒,深狠張秀,即暗下毒酒賜於張秀。秀不知,與小妾在家中會飲。酒後,吐血成疾,病倒床上,大喊道:“爹娘生下吾,堂堂一表,凜凜一軀,自小拜得名師,學成十八般武藝,卻不該死的如此齷齪。”大呼數聲而死。
張秀帳下有一關西人胡車兒,自幼骨骼清奇,得異人傳授技藝,力能負百斤,日行三百裏,善通飛簷走壁之術,跟隨張秀征戰沙場,乃秀最心腹之人。這日忽聞張秀暴斃身死,細細緝查,方知是被曹丕暗害,不由悲憤道:“宛城候乃當世英傑也!今壯誌未酬,反被毒殺,實令人心寒。”遂拿搶掛刀,憤憤離營而去。
再說龐統那日離了劉雄大營,心涼遍體。一路頂風冒雪,感慨萬千,獨自在雪地裏走了兩日,幹糧也吃盡了。這晚看看又是大風雪,隻能暗暗叫苦。忽見前麵林前有一頂帳篷。統勉力趕過去,一個老牧民迎了出來,見他孤身一人,甚是可憐。就將他引入帳內,拿出羊肉馬奶款待他。
龐統詢問之下,方知老牧民是狼羌族人。因劉雄征服北羌六部,漢羌混居多年,彼此漸無隔閡。老牧民就留龐統在帳內歇了一夜。次日天早,風雪漸停。老牧民煮了早膳,二人圍桌吃罷。龐統起身告辭,方行出帳外,忽見北麵有數百騎呼嘯而來。那牧民見了,急招呼龐統道:“是羯胡騎兵,快走。”說完,翻身躍上馬背,跨馬奔逃。
他久居塞外,騎術精湛。可龐統畢竟不諳武事,騎術平平,加上身材短小。剛跨上馬背,就被一羯胡兵從後拽住肩頭,摔下馬來。慶幸那群羯胡兵並不害他性命,
隻將他雙手捆了,押上前行。走了兩個時辰,迎上大隊羯胡騎兵,約有萬餘人。這時龐統才發現這些羯胡兵是趁劉雄與烏丸開戰,從西疆一路劫掠過來的。已抓了數百人,內裏羌人、鮮卑人、漢人都有。這些人都充當奴隸,趕馬車拉著劫來的物資隨軍前行。
這些羯胡兵一路沿著額倫草原往西行,但凡遇到部落村舍,盡數洗劫一空,是以行程極是緩慢。走了三個多月,才到西涼州境內。這日走到一條大河邊,羯胡兵改道南行。天晚時分,行到安定境內,忽遇到數萬漢軍押著糧草輜重緩緩行駛。
這群羯胡兵甚是勇猛,列隊就衝,那漢軍不意,被衝的陣型混亂,四散潰逃。為首的漢人將官,頗有勇略。聚攏敗卒列成方陣反撲過來,兩下一陣混戰。這些被擒的奴隸,趁著雙方混戰,四處奔逃。搶著馬的拔馬奔逃,搶不著馬的徒步狂竄。龐統是精細之人,他深知這樣雖有機會逃走,可一旦被羯胡兵追上,那時必死無疑。索性就把自己弄的滿麵血汙,爬在死兵叢裏裝死。
果不其然,那些漢兵終是不敵羯胡兵之勇,漸漸都開始潰逃起來。羯胡兵見這些奴隸四散奔走,就分成兩隊,一隊去追趕漢兵,一隊來追殺這些逃竄的。那些沒馬的盡被追殺,有馬的大半也被追上剿滅,隻走了少許。龐統嚇的爬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
待到深夜,羯胡兵漸漸趕了馬車散去。龐統兀是不敢起身。直至次日天亮,聽得四下再無聲息,方才鼓勇站起身來,環首四望,見遍地都是死人死馬,拋滿了刀槍弓箭,竟無一個活人。龐統不敢耽擱,急從死兵囊中尋些幹糧吃了,又尋了件幹淨衣衫穿了,快步往東行。
走了幾日,已至河東境內。此時恰是關羽大敗曹仁,到處都是河北的巡營探馬。龐統怕相遇尷尬,就尋小路而行。不一日,到黃河岸邊,統登船順水而下,也不敢在兗州登陸。直到青州高陵渡口登岸。彼時天已大晚,統投到集上一客棧歇腳。打聽之下,才知靠山王兵敗已回鄴城,折了大將窩闊達。又聞雄四處張貼尋己告示,畫影圖形,千金尋訪。心下不免躊躇。
次日天亮,統推窗起床,見店裏小二一邊清掃著庭院,一邊口裏哼唱道:
“九裏山下聞楚歌,牧童拾得了舊刀槍,莫說霸王真英雄,卻還趕走了範亞父,咿爾呦~咿爾呦~,再說那個文大夫,輔佐了勾踐複越國,不聽範蠡勸良言,落了個身死滅三族,咿爾呦~咿爾呦~……”
龐統聽到這裏,長歎道:“以史為鑒,足可明得失。範蠡、留侯之事,吾當知之。”遂定了決心,就起身取路往襄陽老家趕。
行了半日,已近泰山腳下,統自忖道:“這泰山上最喜歹人出沒,我需趕早了過去。”就加快腳步,連夜急行。待到三更時分,方過了泰山。統隻覺困倦來襲,再也邁不開腳步。就背靠著一塊大石上歇息了。
天明迎著晨霜,繼續趕路,過了晌午,走進一座嶺來,看他嶺上野花串開,獐兔四奔,雜鳥聲多,鹿猿齊鳴,使人賞心悅目。龐統一麵欣賞著風景,一麵從背囊取水來喝,忽地前足一空,跌落坑坎之中。
龐統心慌膽戰,又聞得外裏哮吼高叫:“拿將來!拿將來!”隻見山林左右,擁出十五六十個嘍囉,要來拿龐統,統急中生智,將包裹拋出,抽出元戎劍,砍臂出血,
將血抹至脖頸,就勢裝死。那幾個嘍囉近前看了,見他不動,拿槍杆戳了幾下,嚷道:“冒出來的災星鬼,竟一下跌死了。真是晦氣。”就提了包裹散去了。
龐統戰戰兢兢,待賊人散去後,急忙爬出落坑,孤孤淒淒奪路而走。又走了幾個時辰,天已黃昏,才敢駐足歇息,包紮了臂膊瘡口。略歇了片刻,抬頭就見前麵嶺上樹枝頭黃燦燦的一片,統心道:“定是個野果樹。”就信步過來,去摘那果子充饑。
走近前時,忽見樹下叢裏伏著兩隻蒼毛餓狼,這一驚真叫個魂飛天外,嚇的龐統轉身就走。那兩隻餓狼咆哮奔來。統長歎道:“事不濟我。不如就將這無用之軀,喂飽了這兩頭畜生,也好過它再去傷害山林無辜。”思及此處,便閉目等死。
忽聽耳旁有利箭破空之聲,急睜眼看時,隻見落日餘暉之下,一支狼牙箭飛來,不偏不斜正中頭狼腦心,那狼抽搐兩下就死了,另一頭狼,也飛奔不見了。龐統抬頭看時,隻見林中轉出一條漢子,你看他頭戴虎皮帽,身穿錦羅衣,腰束獅蠻帶,腳足麂皮靴。黃臉長鬢須甚美,身長八尺精神足。背負箭囊,手執鋼槍。統見他來得近,躬身下禮道:“多謝壯士活命之恩!”那漢子到跟前,放下鋼槍,回禮道:“先生受驚了。”
統道:“敢問壯士大名。”那漢道:“山野村夫,大名實不敢當。我乃這天雲山中的獵戶,姓鄧名艾,草字士載。因素能相馬,又善刀弓,人送綽號馬王神。不敢問先生大名。”
龐統不想使真名相報,便道:“我乃襄陽人龍升。適間雲遊來到此處,承蒙壯士搭救性命,多謝!多謝!”艾道:“些許小事,不足掛齒。先生既是襄陽人氏,與我老家都是鄉裏,誠然是一郡之人。敢邀先生到我舍下歇息一晚,明早我送你上路,如何?”統聞言,滿心歡喜,拜謝道:“多勞壯士了。”
於是二人並肩走,鄧艾道:“此山叫天雲山,乃兗州豐邑境內。先生若要回襄陽,明早可直折向西南走。”二人說著話,過了個山坡,鄧艾指之道:“山下便是我的莊了。”正此時,又聽得呼呼風響。鄧艾驚覺道:“先生休走,且先坐在此間。風響處,是個大蟲來了,等我拿了它,來款待先生。”說完,執了鋼槍,拽開大步,迎將上去。
隻見一隻斑斕猛虎從草叢躍起,它看見鄧艾,轉頭就逃。艾大喝一聲:“業畜,那裏走!”那虎見趕得急,轉身輪爪撲來。鄧艾舉槍迎上,人虎相持,果是一場惡鬥。那虎撲、撞、剪,招數使盡,皆被鄧艾躲過。兩個鬥了半個時辰,那虎爪慢腰鬆,被鄧艾舉平槍刺倒,槍尖穿透心肝,霎時間血流滿地。鄧艾揪著大虎尾巴,拖上路來,對龐統道:“造化!這隻大蟲,足夠食用幾日。”
龐統見他氣也不喘,讚道:“壯士好武藝。隻是那虎見了你,為何轉身就逃?”艾笑道:“某在天雲山下呆了數年,打死過十數隻大蟲,豺狼山豹更是不計其數。那山林裏的業畜,頗是有靈性,見著我麵時,也都各自跑散。”
統又讚道:“壯士真是好本領。”艾道:“有什麽本領,敢勞先生過獎?都是些驅蟲狩獵的巧技,若真到戰場上搏殺,卻也無用了。走,趕早兒剝了皮,煮些虎肉,款待先生。”就一手拖著死虎,一手持著鋼槍,引著龐統,一步步捱下嶺來。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