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碧血丹心 三十四章:小霸王身隕托事 亂國賊戲帝行凶
第一百三十二回:小霸王身隕托事亂國賊戲帝行凶
卻說劉雄正遇華佗師徒三人施藥於此。便急來參拜,道:“感先生之妙手,使河內一郡百姓重生。真是功德無量哉!”佗謝道:“佗久聞王上之名,乃河北萬家活佛。自古醫者父母心,凡含靈之病,不論長幼殘弱,貧富美醜,皆感其痛,如同身受。佗安忍病態延於黎庶,此醫者畢生之責也。”
雄道:“先生真仁賢聖醫也!久聞先生乃扁鵲再世,醫緩重生,有妙手回春之能,今日見招,特有所請也。”雄便告以孫策中箭一事相告,又道:“伯符性命,全在先生,願先生速施回天之力,則雄感激不盡。”佗道:“既是王上帳下將軍有疾時,佗割肉剔骨入藥,亦不敢辭耳。”乃喚徒道:“汝等好生在此施術,為師去去便回。且莫誤事。”言訖,便與雄往壺關而來。
及至壹關,眾人與陀都來看視孫策時,已自水米不能入口,麵部虛腫,骨瘦如柴。想昔日英姿勃發,豐駿偉岸;孰料今日這般光景,眾將皆都啜歎不已。佗看了孫策創口,便從藥囊中取利刀,淬火,割開胸前創口,形若十字,觀視良久,道:“毒傷肺腑,五髒皆損,無力回天矣!”眾人聞言,猶如晴天霹靂般。
雄乃拜泣道:“先生可憐伯符,望施回天之術也!”佗感其意,慨然道:“王上一肩挑天下之任,佗雖卑薄,亦不敢有辭;但事已至此,非佗能及,望王上解諒。”言畢,俯首而吮策胸口,將毒血吐出。一連十數口,為之敷以藥餌,包紮畢。謂雄道:“此法為古之所傳,泯沒已久。醫者可用口引毒,將毒血引出,使病者輾轉而醒,交言後事。但時間有限,不出七日,命必休矣!”言訖,告辭而去。
當日夜後,策徐徐醒轉,見諸將環然而立,便喚:義父。雄急趨前。策道:“策生於世,秉性素鋼。荷蒙殊遇義父,視如己出。轉戰河北,統禦兵馬,敢不竭股肱之力,以圖報效。奈死生不測,修短有命;愚誌未展,微軀已殞,遺恨何極!”言畢,淚出湧泉,眾將見此,盡皆大哭。
雄嚎啕失聲:“伯符之言,如千刀萬刃而加孤身也!”伯符道:“策終不負義父厚恩。”須臾,策弟孫權引策夫人及一眾家眷至,其子孫紹見策,哭拜於地,啼淚俱下,策叱道:“汝乃孫伯符之子,何隻痛哭耶?汝父一生,光明坦蕩,事主以誠,汝當肖之。”
又指孫權謂雄道:“若舉兵相交,決機兩陣之間,與天下爭衡,吾弟不如吾;慧眼識人,舉賢任能,勤政好治,我不如權弟。弟當念父兄之警示,善自圖之!”權聞言大哭。又喚諸弟囑道:“吾死之後,汝等並輔河北。吾孫氏宗族中敢有生異心者,眾共誅之;骨肉為泥,不得入祖墳安葬。”諸弟泣受命。
又喚小妹孫尚香道:“小妹雖為女子,但性格剛強,為兄最是喜愛。汝要替為兄好好盡孝,勿使母親受苦。”尚香哭倒於地,悲不能言。策又喚妻大喬夫人道:“吾與夫人不能長相廝守,中途分離,使夫人獨宿空房,策之罪也。夫人須不得見怪,要孝養尊姑,教子守道。早晚與汝妹入見,可囑其轉致周郎,吾與公瑾,生死不負;讓其善輔吾父,早創太平,休負吾平日相知之雅。”大喬聞之,悲不能禁,道:“吾與郎公,相識相交,風雨同路,生死相伴。不幸中道分離,吾終將不負相郎矣!”言訖,哭似淚人。
策又謂雄道:“策天年已盡,不能為父效力。望父善保玉體,早滅曹賊。策九泉之下,當為父賀之。”雄垂泣道:“吾若失伯符,雖有千裏江山,複何益也!”策淒笑
道:“命數所終,不可強也!”言訖昏厥。
不過七日,卒於壺關。時公元215年。漢建安二十年秋九月十七日。有詩道:
“江東有孫郎,人稱小霸王。運籌如虎踞,決策似鷹揚。臨陣下萬城,常驅百萬軍。忠義傳四海,千古留名香。”
孫策既死,停鄴城府中七日,河北全軍舉哀,禁飲宴舞樂,詔各郡屬官遣使致祭。方圓十裏之內,哀哭之聲不絕。河北軍士,悲痛終日,淚沾衣襟,不能自己。淚眼朦朧間,隱隱而見伯符,策馬奔騰,持槍掛鞭,披堅執銳。依稀聽見其大吼道:“識的小霸王孫策否?”
劉雄具表上奏,追表策為征北將軍,安陽侯,以王侯之禮葬之;策妻喬氏,封賢貞夫人;弟孫權,恩襲兄之爵祿;子孫紹,奉命守墓三年,受祿三千石。孫氏一門賜府青州北海,永為國士。
曹操聞說孫策身亡,喜道:“孤除去心腹大患!”遂令曹仁把守上黨等地。自引眾班師許都,方進城內,王朗進言道:“魏王出兵北伐之後,京中常有留言,說王上大敗靠山王之後,便會回京稱帝。”操道:“可知是何人作祟?”
王朗道:“似乎王子服、吳碩等人。大王不乘此時盡誅佞黨,後必為大禍。”操道:“孤自理會。”遂回府中,行至相府門前,忽一人大喝道:“操賊納命來!”舞劍便刺,操躲避不及,正中胸口。虧的曹操內穿軟甲,方才無事。刺客再欲刺時,畢勇基飛起一劍將刺客斬為兩半。
操怒道:“孤出征一年,方回京中就有刺客來殺孤。孰不可忍也!”遂聚眾官來議事,歎息道:“孤為漢室嘔心瀝血,征伐四方,擎天地之忠義,寰世間之清潔,卻不想世人皆看錯我曹操!”
王朗道:“此事蹊蹺甚大,必是朝中有逆臣暗地煽風點火。若逆臣得勢,大王不得安也,必設計以除。”操道:“百官與孤見麵時,皆唯唯喏喏,恭敬俯首,如何識得其心?”賈詡道:“吾有一良計,可除盡朝中異黨,使滿朝公卿,盡為王上之左右。”乃咐耳告予曹操。操聞之,撫掌大笑,連連讚道:“文和妙計,天下無雙。”
次日朝會,操帶甲士入宮,帝大驚失色,問道:“愛卿出征並州近一年,朕甚是牽懷,不知道近況如何?”曹操奏道:“一向如常,不敢勞累陛下掛念。臣自感陛下隆恩,今日要給陛下進獻寶物。”獻帝聞言,不敢支聲,禦史大夫吳碩道:“陛下為萬民之主,尚奇何物?”
操怒視道:“臣北伐之時,得北疆萬年參一株,特來獻於陛下。”帝道:“朕禦膳每多有參,此寶參還請丞相留用。”操怒視獻帝道:“此參不同於他參也!”帝顫道:“丞相親贈,必是奇物,可容朕一觀。”操遂令王朗將錦盒奉上。打開及觀,眾官咋舌,帝道:“丞相謬矣!此物分明是茱萸根,何言寶參乎?”
操正色道:“此乃北疆萬年參,為何陛下竟會看錯?想是陛下為國操心,龍體生恙,故而目力有失。”便視朝中眾臣問道:“卿等視之何物?”左右知操威權漸重,麵麵相覷,支吾半晌。帝呆思良久,甚為疑惑。
操道:“陛下若不信臣之言,可聽文武百官如何言之。”便麵向眾官道:“我前日得北疆寶參一株,欲獻予陛下,今日攜到宮中,請陛下收納。不料陛下患疾,神智不清,居然以為是茱萸根。我亦疑惑,故特請諸公為鑒。眾公請看,此物究意是何物?”百官聞之,不知何意,皆不敢輕言。
董昭進道:“此乃西羌寶
參無異,此參滋補益氣,調養身心,絕非凡品。”郭嘉立在一側,麵露微笑。侍郎王子服平素剛毅,遂出列道:“丞相謬矣!此為何物,三歲孩童也知,丞相為何與陛下相戲?”操道:“以公所見,此為何物?”子服道:“這分明就是茱萸根也。”操笑道:“公亦有恙,可請出見醫。”眾甲士一湧而至,不由分說,架起王子服便往外走。
不多時,曹休上殿,手挽王子服人頭,稟帝道:“王子服身帶利刃,欲行刺魏王,現已被誅。”操大笑道:“吾早得密報,故以言試之,果是如此。”言未畢,隻聽一聲怒喝:“操賊!欺君罔上,意欲如何!”眾人視之,乃禦史大夫吳碩也,手指曹操而罵。
操怒道:“朝堂之上,爾敢當庭亂言,莫非想要造反不成!”便令武士齊上,揮刀亂砍,吳碩大罵而絕。眾宮卿見之,盡皆戰悚不已。議郎華歆道:“此參碩大莖實,實為難得至寶也。”眾官皆道:“好參!好參!”曹操方喜,遂著人當即熬煮,帝含淚而飲。
曹操用計除去朝中不服後,便率眾官回弘農王府。至來年四月,操令於禁、樂進與李典鎮守徐州。令夏侯淵、夏侯惇率軍鎮守襄陽,欲對荊州用兵。再說郭嘉隻從曹操回師後,就在府中後園澆灌種菜,以為韜晦之計。忽仆人入園中道:“荀尚書來請大人。”嘉問道:“有何緊事?”仆人道:“不知。隻教來請。”嘉遂收拾一番,隨仆人入府見荀攸。
及至,攸邀奉孝直入後亭,道:“適見後園枝頭梅子青青。想吾等前在潁川學院時,青梅煮酒,笑傲風月,何等暢快。何期人已至中年矣,今見此梅,不可不賞。又值煮酒正熟,故邀奉孝小亭一會。”嘉道:“公達所言,正如吾心。遙想當年,青青梅子澀時節,孰料今日相聚,感歎無常,宛如昨昔。”二人相繼大笑,隨至小亭,已設樽俎:盤置青梅,一樽煮酒。
二人對坐,開懷暢飲,談論天地,不覺微醉。及午時後,嘉告辭歸。路過一個街角,隻聽敲打之聲不絕於耳,遠見一門市之中,有工匠冶鑄。嘉方無聊,遂往其旁,問匠人道:“此是鑄造何器?”匠人視嘉良久,笑而答道:“我意並非是鑄劍,乃是等相將伯樂之才也。”
嘉聞之甚奇,匠人又道:“我所鑄之兵,鋒刃難開,不成大器。若知賢者,我便以神器贈之,使其早誅操賊,克定天下。”嘉聞之,驚出一身冷汗,酒意早醒了七八分。急回顧左右無人,問道:“汝識我乎?”匠人道:“我不但認得你,還知你欲時刻渡河北歸。”
嘉道:“公真欲說破小生耶?”匠人道:“操賊殺我舅父全家,我恨不得生啖其肉,安能說破先生?”嘉道:“公乃何人?”匠人道:“鄙人益州蜀郡人蒲元,字子高。吉稱平乃我舅父也。”
嘉道:“公隱居在此,是欲刺殺魏王耶?”蒲元苦笑一聲,從屋內拿出兩柄寶劍,道:“我有兩柄寶劍,一名堪均,一名元戎。堪均鋒利,為將軍劍,可水斷虯龍,陸斬虎犀,削金斷玉,劍刃不卷。元戎刃鈍,為統帥劍,可使魑魅魍魎,山精妖怪,莫能逢之。今願贈於先生,願先生覓得良才,以此二劍贈之,早日誅滅操賊,克定天下。”
郭嘉接過劍來,先看堪均劍,白氣橫生,刃若霜寒,鋒利無比,如瑞雪一般;再看元戎劍,青紋滿布,光彩照人,似瓊花一樣。嘉歎道:“小生如今身在虎穴,何以克當?”元道:“如今水衰火盛,滅魏者,必河北也。”說完,長笑一聲,奪門而去。嘉出來尋時,不知所蹤。隻能惶惶而歸。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