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漢末雄風 九十四:曹阿瞞背信棄義 張文遠危陣輔兵
第九十四章:曹阿瞞背信棄義張文遠危陣輔兵
卻說曹操計議興兵,令曹仁、曹洪為統軍,荀攸、賈詡、程昱、董昭、王朗、賈逵、杜機為謀士,夏侯惇、史渙、張秀、張燕、樂進、曹純、李通、任峻為將,起精兵十五萬,駐守河東。
又命夏侯淵、曹休率三萬精兵從平陽出兵,偷襲河內。各路分撥已定,賈詡進言道:“明公如此興兵,必要以大義為本,可先數劉雄之惡,馳檄各郡,聲罪致討,然後名正言順。”操從之,遂令書記陳琳草檄。琳字孔璋,素有才名;靈帝時為主簿,因諫何進不聽,複遭董卓之亂,避難冀州,紹用為記室。後袁紹丟失冀州基業,琳遂渡河來投曹操。當下領命草檄,援筆立就。其文曰:
“漢輕車大將軍曹操帳下陳琳帶行此鄙書,以昭天下:蓋聞明主圖危以製變,忠臣慮難以立權。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固非常人所擬也。古三寒者,強秦弱主,趙高執柄,專製朝權,威福由己;時人迫脅,莫敢正言;終有望夷之敗,祖宗焚滅,汙辱至今,永為世鑒。及臻呂後季年,產祿專政,內兼二軍,外統趙梁;擅斷萬機,決事省禁;下陵上替,海內寒心。於是絳侯朱虛興兵奮怒,誅夷逆暴,尊立太宗,故能王道興隆,光明顯融:此則大臣立權之明表也。漢亭王劉雄,祖劉敘,密謀圖京,父劉世,乞攜養,因贓假位,輿金輦璧,輸貨權門,竊盜鼎司,傾覆重器。
雄得平反,本無懿德,乃上天好得,行至將嫻,特繼祖位,不思報國,好亂樂禍。欲行黨項,掃除凶逆;續遇董卓,侵官暴國。於提劍揮鼓,發命東夏,收羅英雄,棄瑕取用;故遂與卓同諮合謀,授以裨師,謂其鷹犬之才,爪牙可任。至乃愚佻短略,輕進易退,傷夷折衄,數喪師徒;幕府輒複分兵命銳,修完補輯,表行河北,領幽冀青,被以虎文,獎戚威柄,冀獲秦師一克之報。而雄遂承資跋扈,恣行凶忒,割剝元元,殘賢害善。故渤海侯袁紹,英才俊偉,天下知名;直言正色,論不阿諂;被雄所殘,含憤而亡,妻孥受灰滅之咎。自是士林憤痛,民怨彌重;一夫奮臂,舉州同聲。故躬破於徐方,地奪於公孫;彷徨東夷,蹈據無所。幕府惟強幹弱枝之義,且不登叛人之黨,故複援旌擐甲,席卷起征,金鼓響振,布眾奔沮;拯其死亡之患,複其方伯之位:則幕府無德於兗土之民,而有大造於雄也。
雄軍吏士,其可戰者,皆出自幽冀,或故營部曲,鹹怨曠思歸,流涕北顧。其餘兗豫之民,及袁紹張楊之餘眾,覆亡迫脅,權時苟從;各被創夷,人為仇敵。若回旆方徂,登高岡而擊鼓吹,揚素揮以啟降路,必土崩瓦解,不俟血刃。方今漢室陵遲,綱維弛絕;聖朝無一介之輔,股肱無折衝之勢。方畿之內,簡練之臣,皆垂頭搨翼,莫所憑恃;雖有忠義之佐,脅於暴虐之臣,焉能展其節?!起書之時,即日徐兗雍豫四州並進。書到天下,便勒現兵,協同聲勢。州郡各整義兵,羅落境界,舉武揚威,並匡社稷:則非常之功於是乎著。其得雄首者,封五千戶侯,賞錢五千萬。部曲偏裨將校諸吏降者,勿有所問。廣宜恩信,班揚符賞,布告天下,鹹
使知聖朝有拘迫之難。如律令!”
操覽檄大喜,即命使將此檄遍行州郡,並於各處關津隘口張掛。
前軍曹仁統兵疾進,令精軍盡皆扮作百姓客商,分落上黨、晉陽諸地。待曹操令下之後,各地精兵暴起,夜裏打開城門。曹軍長驅大進,數日之內攻下太原、新興、樂平、平陽、雁門四郡,兵鋒直至壺關。
右將軍徐晃聞聽知曹軍來襲,急令閉城堅守。不料夜裏還是被操軍細作打開城門,破了城池。徐晃無奈,隻能引軍退回壺關。曹仁將沿路所獲並州官軍,用好言撫慰,各各重賞,令賺開了晉陽城門,縱火為號,襲了晉陽。
晉陽城乃並州第一大城,操軍入城之後,仁便傳令軍中:“如有妄殺一人,妄取民間一物者,定按軍法。”原任官吏,並依舊職。軍士報說獲得甄家姐妹,仁命守住宅院,不許閑人攪擾。一麵遣人申報曹操。
卻說曹操率軍從後,一路勢如破竹,聞說曹仁取了晉陽。遂攜軍趕來,命人把守各地要道。自與眾將入城。時操長子曹昂,次子曹丕,亦都隨軍征進。昂字子修,年二十有二,聰明且性情謙和,為曹操所喜愛。五年前曹昂出城狩獵,偶遇一道人,請為昂算命,說昂生來命薄,切勿隻身夜行。昂深然之,於是每次夜出,都是三五成群。
次子曹丕,時年十九,生的隆額準麵,氣度非凡。丕出生時,有雲氣一片,其色青紫,圓如車蓋,覆於其室,終日不散。有望氣者,密謂操道:“此天子氣也。令嗣貴不可言!”丕八歲能典文,有逸才,博古通今,善騎射,好擊劍。當下操欲煉二子膽識,令昂、丕各從南、北二門入城。
曹丕從南門入,見一宅院被甲士團團圍住,乃問小軍何故?對道:“前麵甄家府邸。”丕道:“某久聞甄家姐妹容顏驚世。”遂徑入門前欲入。守門軍士攔住道:“曹仁將軍有命,任何人不許入府。”丕從人叱道:“此乃輕車將軍之子公子丕也。”守軍不敢阻攔。
曹丕遂提劍入堂。見兩個女子正相擁而泣。遂按劍問道:“汝等何人也?”府內侍者告道:“乃四小姐甄榮、五小姐甄宓也。”丕聞言,急近前來看,果見甄宓玉膚花貌,有傾國之色。遂朗聲道:“吾乃曹大將軍之子也。願保汝家。且勿憂慮。”按劍坐於堂上。
不過片刻,曹操引眾將至甄府門前,曹仁問道:“可曾有人進去?”守軍對道:“丕公子在內。”操徑入,欲責曹丕。丕拜道:“兒願娶甄氏為妻,求父親恩準。”操喚出甄宓來,視之道:“真吾兒婦也!”就吩咐曹丕道:“待回洛陽之後,再行納娶。”就引眾將出榜安民。
正此時,任峻飛來稟報:“明公大喜。”操道:“何喜之有?”任峻道:“方才荀攸大人來報,說在羊城俘獲河北軍師郭嘉。”原來郭嘉當日回冀州養病,不過半年病愈,就與令狐青往羊城拜訪好友羊衜,衜時任羊城縣丞,與郭嘉多年交好,就留郭嘉閑住。恰好操軍偷襲,不及走脫。
曹操聞獲郭嘉,喜不自勝,便欲來見。忽然止步,沉思良久,謂峻道:“你去告訴
公達,將郭奉孝好好安頓。來日再見。”任峻告退。操便入衙內,傳賈詡、董昭二人密見,具言告以擒獲郭嘉之事。詡道:“主公意欲何為?”
操起而踱步,思量再三,問詡道:“公以郭奉孝為何許人也?”詡道:“經世俊逸之才,其輔助靠山王平定三州,威服塞外,可稱為當世賢士第一人。”董昭道:“若主公得郭奉孝輔助,則劉雄可勝,河北可平,大業可成,天下可安!”
操歎道:“吾意正與二公相同。若錯殺此人,將今生永憾也。隻是才高八鬥之人,素來性情高傲,豈能輕易變節?”詡道:“某有一法可用。”操道:“文和速言。”詡道:“主公且休動聲色。郭奉孝昔年與荀彧叔侄為友,可先著公達穩其心誌。”
操道:“而後該當如何?”詡道:“郭嘉久侍河北,唯劉雄禮賢下士,恩厚情義耳。主公當以深恩結之,人非草木,待其日久,安得不為主公所用乎?”操點頭道:“善。”遂命將郭嘉移至平陽安頓。不一刻,曹純又來稟報:“夏侯淵攻打河內,敵將張遼頑強防守,急不可下。請主公發兵曾援。”操遂留曹仁守晉陽,自引眾將趕赴河內。
及至,操道:“河內小城,守軍不多。強攻三日可下。”遂傳令各營兵馬日夜輪番騷擾。河內城守軍見曹操親自前來,人心惶惶,或勸張遼棄城而走。遼怒道:“是何言也!河內位當要衝,乃冀州之門戶。如若有失,敵便可繞過壺關,驅兵大進,則河北全境,不複為大王所有矣。況大王三軍尚在塞外,冀州若失,將陷大王於何地耶?”乃立斬進言之人,謂軍士道:“諸公各宜努力,休生僥幸,如今城在人在,城失人亡!”就派越濟速往冀州求援。
這廂操軍已將河內圍的水泄不通,日夜攻打,張遼親登城頭巡守,徹夜不休,連日操勞下來,不覺成疾。曹操聞斥候來報說敵將張遼抱病,乃謂眾將道:“良機已至!明日便要取城!”眾將齊聲應諾。
次早,操親自指揮三軍攻城。張遼抱病臥息床間,隻聽喊殺震天,半日不休,心疑操軍來攻城,乃尋隨侍老軍問之。老軍恐遼憂病加重,不肯實告,隻言是軍中操演喊殺之聲。遼如何肯信,再三強問之,老軍不得已,具以實告,道操軍三路攻城,城陷隻在頃刻。諸將心憂將軍之病,隱瞞不告。
張遼聞言,大汗淋漓,霍然而起,厲聲道:“汝等失其計較也!豈可因吾一人之病而廢國家之事?”旋即下床頂盔貫甲,大呼:“將吾戟來!”乃提戟直入城頭,擎大旗在手。城內軍馬見張遼如此威風,頓時士氣如虹,踴躍奮戰,士民抬木擔石,前上城樓助戰。盡將曹操數萬大軍拒之城下。
操暗驚,對張遼心下甚是欽佩。乃喚夏侯淵至,淵知曹操之意,暗取弓箭在手,拍馬徑投城下,覷定張遼便是一箭。遼在亂軍之中如何聽得弓弦響?幸得朱讚眼快瞧見,大呼道:“文遠留神暗箭!”照定遼肩膀一撞,來箭偏倚,貫穿右肩。遼恐亂軍心,急揮劍斷其箭杆,大呼道:“賊子雖能射,安能奈吾何哉!”眾軍見主將無恙,均各安心,並力奮戰。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