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漢末雄風 九章:誅賊滅寇英雄誌 憶往佇結手足情
卻說孔由見馬玄戰死,舍命突出重圍來,奔到城下,迎麵撞見劉雄,說道:“黃巾賊將勇猛,將馬校尉斬了,這就揮兵殺來了。”無一刻,前麵殘兵敗將潮水般退下來。雄道:“將軍且先整頓一邊去歇息,我去迎敵!”就召來關張二人禦敵。
兩軍對陣,黃邵舞刀出馬,在陣前耀武揚威,張口罵道:“聽說有什麽桃園三傑,英雄了得;啊呸,在我看來全是阿貓阿狗之輩,快來我刀下領死。”腦的張飛哇呀呀,就要綽矛殺出陣去,劉雄急攔住道:“三弟且慢!我看他來勢洶洶,後陣必然有兵馬接應,不可魯莽。”又謂關羽道:“二弟引一支兵馬去繞到他身後埋伏著,聽我號炮出擊,我有計破他。”關羽領命去了。雄又謂張飛道:“三弟你速速去通報龔太守與鄒校尉叫他們引軍從前麵正麵突擊。”張飛應諾而去。
於是劉雄舞棒殺出,黃邵揮刀抵住,兩個在陣前廝殺,纏鬥十餘合方過,雄詐敗就走。黃邵就欲追趕,趙弘攔住道:“這賊誘敵,黃大帥不可直追。”雄見他不追,又翻身過來纏鬥;片刻之後張飛、龔景、鄒靖各引軍殺出,黃邵、趙弘引軍就走。官軍從後緊追,約有數裏,張寶引伏兵截住廝殺,官軍登時被截成兩段,各自為戰,雄急令親兵點燃號炮。
這廂雲長得了信號,揮軍從後掩殺出來,大刀蕩開,血肉橫飛,猶如虎入羊群一般;亂軍中正遇黃邵,雲長張目怒喝一聲,刀鋒掠過,血花飛溢,黃邵已被青龍刀揮為兩段。戰馬溜轡而走。賊眾見他如此神勇,無不嚇的抱頭鼠竄。
張寶眼見官軍從後殺來,又看黃邵被雲長一刀砍死,驚嚇道:“怎反中了他奸計。”調轉馬頭就撤,被劉雄瞧見,催動胯下青泉獸,縱馬直追,那張寶騎的尋常馬匹,怎能與這寶馬比肩?不過幾個喘息之間,被劉雄追上,慌的舞著長劍亂刺,雄譏笑道:“好你個蠢賊,尚欲掙紮麽?今番還不死耶?”就揮著囚龍棒一招劈頭砸下,張寶措手不及,忙舉劍招架,那棒就將長劍砸如弓形,勢頭卻不減半分,著落張寶額兒骨上。隻見張寶撇了劍,撲地倒下馬來,口裏鮮血直冒,眼看是不活了。
雄下馬走到張寶身旁,割了首級,左臂高高舉起,大喝道:“張寶已死,爾等快快放下兵刃,青州刺史龔大人寬洪大量,赦免你們罪行,不加追究。”眾賊軍聽了,都慌忙回頭來看,戰場上登時鴉雀無聲。
蓋因張寶兄弟常常以邪術蠱惑人心,自稱長生不死。今見他血淋淋的頭顱此刻被高高舉起,在陽光的照耀下格外醒目,不由得麵麵相覷,六神無主。
龔景深知此刻最是能招降敵軍的,當下大喝道:“我乃青州刺史龔景也。爾等皆是我治下良民,全是受了妖人蠱惑。此刻若能放下兵刃投降,我一概不追究罪責。”
一片寂靜之中,忽聽咣當咣當數聲,十餘個衣衫襤褸的黃巾賊扔了手中鋤頭、鐵叉,跪地請降,這投降仿佛會傳染一般,須臾咣當之聲大作,萬餘黃巾賊都放下兵刃,伏地請降。
那趙弘見大勢已去,夾雜著降軍之中參拜,忽被一人認出,喝了一聲:“趙大帥,你怎在此?”趙弘膽裂,奪路就逃,早被張飛瞧見,大喝道:“小賊,哪裏走?”拔馬就追,雄急喝道:“三弟勿傷他性命。”飛應了一聲,從後將趙弘提了起來,夾在肋下,策馬奔到劉雄麵前,拋在地上時,看看已沒了氣息,竟被活活挾死。眾人看了,無不敬若天神。
當下龔景命軍士將讓黃巾賊眾收編,精壯者從軍,贏弱
者發放路資,遣歸故裏。此戰擊斃賊弟張寶,賊將黃邵、趙弘,更是斬敵過萬,招降兩萬餘,可謂大勝。
龔景上表劉雄三兄弟之功勞,在北海城內大擺筵席慶賀,席間眾人舉杯歡暢,皆讚劉雄三兄弟英雄,雄道:“全賴龔大人洪福,及諸位將士拚死奮戰之勇。小子鬥膽,敢請大人犒勞賞賜。”景道:“首義將軍如此愛軍惜兵,真乃當世仁者也。”於是殺牛宰羊,犒賞三軍。
次日犒軍畢,鄒靖稟道:“眼下青州再無戰事,我欲率軍回見劉焉大人。”龔景允諾,厚賞眾將,親送三十裏方回。
大軍起行,一路北渡黃河至渤海郡內,前有廣宗使者來報說賊酋張角與中郎將盧植大人鏖戰廣宗,廝殺甚急,請求過路友軍援助。鄒靖道:“我等皆是一郡末將,隻知奉命而來,約時而歸。沿路未得將令,不敢耽擱行程,萬望恕罪。”使者懇請再三,鄒靖隻推脫說未得將令,不敢造次。使者隻能告辭,投別處去了。
劉雄雖是有心援助,奈何人微言輕,隻能密與關、張商議,飛憤道:“同為大漢將官,眼見友軍有難,安能袖手不幫?還說什麽將令難違,分明是他自家見賊勢大,膽怯罷了。”
雲長道:“那鄒校尉也是個迂腐之人,若要討得劉太守軍令,來回也得半月有餘,到那時豈不誤了大事?”雄道:“二位賢弟所言正是。我觀那劉大人與這鄒靖待我兄弟並非誠心,隻看重我兄弟幾人本事,況且涿郡彈丸之地,豈是我兄弟三人久困之所,今可借故脫身。”
就引了二人來見鄒靖,稟道:“將軍可先引軍先回,我聞中郎將盧植大人與賊首張角戰於廣宗,軍情甚危。我等既然從軍,就是要為國家效力,今聞友軍蒙難,欲引本部人馬助之,煩勞將軍代我等回稟劉大人。”鄒靖苦留不住,隻能引軍自回。雄與關、張乃引本部千人轉投廣宗而來。
一路行軍苦悶,兄弟之間相聊甚歡,雄就將幼時悲慘之事貫出,前言後語,頗感神傷,說到動情之處,難免垂淚歎息。張飛勸慰道:“大哥半生命運多折,卻是苦楚了。”接著又道:“俺老張家四世屠夫,祖輩相傳。想俺父母早亡,留下那莊子與俺,本想這半輩子也就渾渾噩噩的子傳父業,幹那屠狗殺豬之事謀生;到時再討個婆娘,給俺生個大胖小子,待俺老了,再將這門手藝傳給他勒。天幸叫俺遇到二位哥哥,一起從軍廝殺,改了俺家門風。”
二人聽說皆笑,雲長道:“三弟最愛說笑,憑三弟這身本事,博取個功名,怎是難事?”飛道:“不如二哥這般說,若非遇到二位哥哥,俺斷舍不得那家業勒。”轉又問雲長道:“二哥往常隻說犯了命案逃難江湖,卻是怎生個事?不妨道來聽聽,也好消磨時間。”雲長歎道:“我自幼家貧,母因病早喪,隻因為友殺了惡霸,然後逃難江湖………”
追憶往昔,古來談多。隻聽關羽侃侃說道,依稀記憶猶新。原來關羽字長生,後因殺人逃難,方改為雲長。
關羽幼年之時,母親早喪,家中清貧,無力讀書,便早早輟學在城中一家綢緞鋪幫工打雜;那店主喚作周老爺,家中有一子一女,子叫周阿生,與關羽同歲,長了兩月,因此稱呼為兄,隻因那阿生自幼體弱多病,口齒不清,時常遭同齡小兒欺辱嘲諷,關羽每每替他出頭,因此得周老爺厚待,當成親兒子一般照顧,送到他私塾讀書習字,關羽大為感動。
後過三年,關父因病辭世,關羽家中再沒個牽掛,就辭了周老爺一家,出門拜
了一個關中王大俠學藝。那王大俠本領過人,嫉惡如仇,人稱關中第一大俠,又送外號鐵臂膀;王大俠為情所困,一輩子未曾·娶妻,又無個親近子侄;他見關羽資質極高,欲傳授生平衣缽,更是悉心照顧。
後來王大俠患頭風病死了,關羽將他安葬,守了三年孝,就又回到老家解良縣給周老爺幫手。
這日乃關羽母親生忌,關羽早早出門掃墓祭祀,回來就得周老爺傳喚,說道:“長生,我待你如親子一般。這裏有一樁差事,任你屈就,不知你意下如何?”關羽道:“承老爺恩示,長生自當應允。”老爺道:“前幾日,縣令大人衙中老都捕暴病而死。現缺一正民捕快,我欲給大人送些禮物,上下打點一番,要你前去充職,如何?”關羽拜謝道:“老爺提點之情,要長生如何報答?”周老爺道:“你與阿生自幼相交,情同骨肉,何談報答耶?隻是老爺我卻還有份私心,阿生自小體弱,難撐門戶。他日我百年之後,不免受那奸頑訛詐。你隻管前去,好歹也是衙門上的差人,以後勞你多多費心。”關羽拜道:“我向來視老爺如父,視阿生為兄,便無這般事來,亦當竭盡相扶。”周老爺欣慰無比。
不過幾日,上下打點好之後,周老爺便帶關羽來到這縣衙門前,打了通告,縣令已在廳上專等。相聊了幾句,知縣見他儀表不俗,談吐有禮,且忠厚勇武,便道:“我看你年齒雖幼,為人甚是謙恭,又蒙周老爺鼎力舉薦,就參你在本縣做個都捕如何?”關羽跪謝道:“若蒙恩相抬舉,小子終身受賜。”知縣當即令縣丞役了文案,蓋了大印。
自此關羽便在縣中做都捕,倒也自在。忽一日,衙內小吏匆匆前來報道:“關都捕,周老爺家公子與那對街藥鋪胡韃子發生了爭執,眾人攔卻不住,你快去看看,莫要出了事端。”
要說那胡韃子原名胡朋,本不是解良人,他乃西涼人氏,自幼舉家遷徙到此,家中在河東境內開了許多藥鋪,頗有錢財,多隨禮與各地州府衙門。於是仗著與州郡衙役關係頗好,常欺鄉霸鄰。左右鄰舍,皆不敢言,私下潑語甚多。因他出於西涼,本姓為胡,背地多有人叫:‘胡韃子’。
且說關羽聞言大驚,揣了把解腕尖刀,慌忙奔過來。卻見那胡朋引著十幾個閑漢,都手執著水火棍,左搖右擺的在那兀自怒罵。路邊阿生腦蓋上裂一個口子,鮮血直流;關羽急奔近看時,那阿生被打得渾身也動彈不得,情知是死了。登時怒火衝天,直燒三千丈,大罵道:“你若省得此事,隨我自去便了,否則定取你狗命。”
胡朋大怒,漫罵道:“這奴才,不過是上縣大人一條走狗。卻敢來辱我?”關羽那裏還忍耐得住,大喝一聲:“我要你胡韃子的狗命!”就抽出尖刀,要殺胡朋,旁邊鄉親們連勸道:“使不得,使不得。他在城中有人事。”關羽怒道:“某家自不識他。”闊步衝上來,眾閑漢來攔,關羽幾刀刺死了兩三個,其餘的發一聲喊,逃了個沒影沒蹤。
那胡韃子見狀,魂飛九天,轉身要逃。關羽大吼一聲:“兄長靈魂不遠,長生與你報仇雪恨!”說完,腳踏流星步,身傾向前,左手一把抓緊胡韃子背衣,腦揪過來,夾在腋下;右手摯出尖刀,隻去胸前這一劃,鮮血四濺。
眾家鄰裏看了都大吃一驚,趕忙用袖子掩了臉。關羽這才放聲大哭,就取下外袍來,蓋著阿生軀體,跪地拜了三拜,道:“兄長英魂好走,早生天界!”就扭頭轉出東門去了。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