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朕對惜落放心
問題一出,群臣炸開,一半說是先有雞,一半說是先有蛋,徒留薑太傅在一旁細細斟酌。
花惜落抬眸對上龍玹騰的幽深紫眸,狡猾一笑,滿心會意,皇上您就瞧好吧。
“若大人還未思考出來,明日早朝解答如何?”
也不急於一時,花惜落心情大好,瞧著亂哄哄的場麵倒像極了趕集市,給了薑太傅一個台階下,即便是明日,就是明年他也未必答得出。
翌日,太陽初升,花惜落一改往日的懶散,早早坐著龍玹瑾派來的轎子進宮,待她站定在大殿之上,群臣圍過來,七嘴八舌問著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花惜落抿唇不語,掃視一周終究未找到想要找的人,難不成今日薑太傅稱病不來了?
得意之時,竟對上了洛懷淵對自己探究的目光,戴著麵具也不怕會被戳穿,衝著自己的父親大人敬重笑笑,洛懷淵也點頭會意。
“下官還以為太傅大人不會來了呢,原是下官想錯了。”
一臉玩味,凝視著薑太傅花白的胡子,臉上蒼老的皺紋,與昨日淩厲逼人不同,今日的他仿佛有氣無力,眉頭皺著,不願看花惜落得意的臉色,想必太傅大人苦思冥想了一夜吧。
“一夜之期,薑愛卿可是想出來了?”
龍玹騰坐於龍椅之上,連平日的請安跪拜都省了,嘴角浮笑,眼中不懷好意。
“皇上,恕臣學識短淺,無法答出。”
“太傅大人這就認輸了?下官還以為憑著大人的見識肯定能答出此題,原來是高看大人了。”
花惜落一番話激流暗湧,掀起不小驚瀾,暗藏在薑太傅一黨的出麵怒罵花惜落以下犯上目中無人,保皇黨一派則站出來大讚花惜落學思寬廣見識卓絕。
“年紀輕輕出口狂傲,胡亂編出個不能解答的問題為難本官,你是何居心?”
“哎,大人不要以為你自己答不出就說這道題就沒有答案,這是不對的。”
“花愛卿,太傅大人已然答不出,你倒說說此題答案是何?”
“回皇上,雞蛋雞蛋答案自然是先雞後蛋。”
群臣唏噓,一旁的六王爺忍著笑意,看向花惜落的眼神中些許寵溺和無奈,這花惜落是要把薑太傅的老臉丟盡啊。
洛懷淵忍俊不禁,淡目從容,心中卻是暗自揣度,這花惜落在年輕一輩中才華卓越,隻是太過年少氣盛。
這廂,薑太傅已被氣得臉色通紅上氣不接下氣,怒聲斥著花惜落,“你這無賴,這等問題也敢擺弄於朝堂之上。”
“何等問題不重要,重要的是大人答不上來不是嗎?”
“你……無賴狂徒。”
“皇上,太傅大人既答不出臣的問題,那麽我倆的賭約可是算臣贏了?”
“自然。”
“臣便不必辭去伯爵之位,如此還要謝謝太傅大人相讓。”
“哼。”
“往後朝堂之上,你我一同為官自是為皇上盡心盡力,在此還望請皇上當和事佬,今日我與太傅大人不敬之處,還望大人海涵。”
說了一番客氣話不忘用龍玹騰當擋箭牌,使得薑太傅不得不給麵子。
早朝過後,太陽高照,冷風打在花惜落臉上甚疼,踏雪徒步沿著宮牆出宮。
“花大人留步。”
“公公有何事?”
“奴才奉皇上口諭留大人宣政殿用膳。”
冥思半晌,花惜落撇撇嘴極為不情願,又不能表現的太過於明顯。
“如此有勞公公跑一趟,公公帶路吧,讓皇上久等可就不好了。”
黑白棋相間,踏入宣政殿正看見龍玹騰獨自對弈,眉眼間時而蹙眉時而舒緩,單看側顏便足以迷倒萬千少女,不覺讓花惜落紅了耳根。
“臣參見皇上。”
“起來吧,陪朕對弈一局如何?”
“回皇上,臣不擅圍棋,局局皆輸,怕是會讓皇上厭煩的。”
花惜落偶爾在家中也曾摸索過圍棋,隻是書上大多是些圖畫難以摸索的透徹,一來心思放在醫理之上,自然忽略了其他的。
“哦?難不成玉麵公子花惜落的才華是空有其表?”
但看龍玹騰一臉玩味之態,手中摩挲著棋子,好不頑劣。
“下棋自在怡情,不如皇上換一種玩法。”
“但且說來聽聽。”
免去君臣之禮,花惜落自在許多,自顧坐在棋盤前,將黑白棋分別收入盒中,心中盤算,圍棋不會,五子棋可難不倒我。
“我們下五子棋如何,一種顏色的棋子連成五子就是贏。”
聖上麵前,花惜落還耍不出什麽幺蛾子,道明了規則,龍玹騰執黑棋,花惜落執白棋,一人一子落下。
起初皇上不知玩法花惜落屢屢贏局,兩局一過龍玹騰便堵得花惜落無路可退,待白子耗盡,花惜落一臉失落,噘著嘴暗自賭氣。
“臣輸了。”
龍玹騰看花惜落一臉憤懣,總有一分說不出的可愛,心間莫名劃過一絲暖流,大手忍不住想要摘下麵具一看究竟。
“皇上。”
怎也不會料到龍玹騰偷襲,花惜落禁捂著臉上的麵具心中驚嚇過度,“臣難言之隱,望皇上懂臣。”
收回停留在半空中的手,龍玹騰也是被自己的想法驚到,理了理一身玄服,自顧走至桌前,“不早了,你陪朕用了膳再回去吧。”
“臣遵旨。”
膽戰心驚,龍玹騰不動筷花惜落自是不敢擅動,兩人無語,一時之間連心跳也聽得清晰。
“惜落似乎不愛吃魚。”
“回皇上,是。”
“為何?”
“說出來不怕皇上笑話,臣小時候被魚刺卡過,至今不敢再吃魚。”
“原來如此。”
自顧說著,龍玹騰卻是夾了一塊魚肉放進花惜落碗中,直接無視花惜落委屈的眼神,一臉不容反抗的表情。
“此魚無刺,惜落嚐嚐便是。”
“皇上賞賜倒讓臣惶恐不安了。”
清澈的雙眸凝視著皇上,癟癟嘴,不想吃也得吃,心中已是將龍玹騰罵了一通。
“愛卿太過聰明恐怕不好。”
“在皇上麵前臣故作聰明豈不滑稽。”
花惜落跪於聖前,先前毫無調查自己便敢派在身邊留用,龍玹騰不是沒有腦子,而是太精於算計,三番兩次試探,先是下棋後又用膳,龍玹騰身上散發的冰冷不禁讓花惜落打一寒顫。
“兩日上朝,臣已經表明了忠心,皇上還要質疑,臣便遞上辭呈回到市井之中,也免得君上疑心。”
以身犯險,試探薑太傅,進而幫皇上找出了更多餘黨,此舉不該是忠心可鑒嗎?
龍玹騰附上花惜落的手腕加重了些許力道,看著一臉無波的花惜落眉頭微蹙,心中有些憤怒,卻又不得發作,手中力道加大,不覺讓花惜落驚呼出聲。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朕對惜落很放心。”
“臣謝皇上信任。”
龍玹騰的江山不算是搶來的,但也並非光明正大繼承的,思及此,花惜落的腳步放慢,徑自沿著集市向無憂閣的方向前進。
“公子。”
進了無憂閣的雅間,花惜落摘下麵具也不必偽裝,見老鴇子麵色冷厲,心中揣測。
“媽媽今天可是見了什麽人?受了些什麽氣?”
“公子聰明,老身也不敢瞞著公子。”
花惜落揮手示意老鴇坐下說,見她一臉凝色,定是發生了什麽要事。
“公子有所不知,無憂閣未改名之前在京城中就有一個強勁的對手春香居,自公子接手以來,無憂閣的收益遠遠超過春香居,這兩日春香居的人看不過咱們竟派人來惡意搗亂,前幾日隻是小打小鬧,今日春香居竟然帶人來搜人……”
“搜人?”
“說是春香居丟了一個丫頭,硬說是被咱們藏起來了,我不讓他們搜,他們竟還要去官府報官。”
“嗬。”
“春香居背後有官家撐腰,我一時拿不定主意,特意等公子回來商議。”
深思良久,花惜落嗤笑。
“咱們無憂閣真藏了人?”
“不曾有丫頭逃進來呀。”
“那可有來曆不明的丫頭?”
“哦,昨日有兩個人販子賣進來一個丫頭,公子不問,我倒忘了,那丫頭厲害著呢,自稱是誰家的小姐,讓咱們放人,這會子我把她鎖在柴房裏呢。”
“恩,你可知春香居背後是誰撐腰?”
“聽聞是薑太傅的外甥,倚仗著薑家的勢力仗勢欺人。”
薑家,又是薑家,太後的爪牙還真是無處不在,花惜落揉揉眉心,心間一絲煩憂。
“此事我已知曉,我自有打算對付,你且去把那小姑娘帶來我瞅瞅。”
“公子的意思是?”
“來曆不明的人你以後要思量之後再要。”
“是,這個我記住了。”
春香居背後有人撐腰,此事若是硬來,不僅得罪權貴,恐怕連中宮也會有所動蕩,太後不憑子嗣就能坐擁後宮多年,這種人惹不起隻能躲得起了。
“公子,人帶來了。”
“進來。”
隔著紗幔,花惜落銀狐麵具下的眼神洞察一切,看向對麵的人一臉玩味。
潛退了旁人,屋內徒留花惜落與那小姑娘,隔著紗幔,那小丫頭一臉好奇的打量著花惜落。
“坐吧。”
“你又是誰?我告訴你們趕快把我放了,我的身份說出來嚇死你。”
“嗬,小丫頭人不大,嘴皮倒是伶俐,你說你出身名家,為何出門身邊不帶侍從,還被人販子賣到了此地啊?”
“我……我是……”
“你家在何處?”
“關你何事?”
“自然不關我的事,本還想好心替你給家裏人帶封信來贖人呢,可惜了,狗咬呂洞賓。”
“真的?你會這麽好心?”
“無憂閣的老板與我是舊識,他們也不願意收留一個來曆不明的丫頭,將你送給我了。”
“你?”
“別多想,我對你沒興趣,不如做做善事,送你回家。”
“當真?”
“你之前若是如此謹慎就不至於被人拐賣了。”
花惜落看著她,眉眼秀麗,與生俱來的華貴氣質,不難猜到她所說不假,出身必然富貴。
“家在何處?”
“江東。”
江東遠在盛京之南,繁華勝地,這丫頭跑這麽遠來做什麽?
“你叫什麽?”
“薛瑩瑩。”
花惜落驚詫地目光看著她,江東薛家,本朝唯一一位異性王室,先祖禦賜,王位世襲,若所料不錯,這丫頭便是薛王府的某位郡主吧。
“你可知你是怎麽被人拐到這裏的?”
“起先我被賣到了別的地方,後來逃出來,誰知又被賣到了這個賊窩。”
既知花惜落的來意,薛瑩瑩的警惕心放了一半,徑自拿著桌上的點心吃著,嘴裏還嘟囔著:“你要是能送我回家,我保證,我家裏人絕對重謝。”
“嗬。”
花惜落嘴角浮笑,脾氣是大了些,倒也單純,“你聽沒聽過一句話?”
“什麽話?”
“一個人在一艘船上翻兩次跟頭。”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說你笨。”
“你……”
“你還是老實點的好,要是吵著我,非把你丟出去,讓你再進一次賊窩。”
這下薛瑩瑩癟嘴,聰明的閉上嘴巴。
見天色不早,花惜落起身出門,也不理會薛瑩瑩狼吞虎咽的吃相。
“喂,你去哪?”
“回家。”
“那我呢?”“機會到了自然就送你回家了。”
“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花惜落。”
囑咐老鴇好好安置薛瑩瑩,花惜落換了一身裝束躲過耳目這才回了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