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易雲舒不由自主的, 稍微有一些緊張。
然後更讓他緊張的事情發生了!
兩個男人睡一張大學宿舍的床,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 都是一件勉強之極的事兒, 為了壓榨僅有的一點兒有效空間,葉歧路隻好讓手臂從易雲舒的脖頸下穿過,讓對方枕在自己的臂彎上, 再輕輕地彎了起來——小臂正好抵在了牆壁上。
而葉歧路的另一隻胳膊受了傷,不敢太用力, 就緩緩地搭在了易雲舒的腰肢上。
易雲舒的整個人就這麽猝不及防地被葉歧路從後麵給抱進了懷裏。
這還不算完。
葉歧路還抱著易雲舒往牆的方向用力頂了好幾下……
床都止不住地晃悠了起來——
直到易雲舒與棉被、棉被與牆壁之間已經沒有任何一丁點兒的縫隙,床靜止了下來。
葉歧路沒覺得有什麽不妥,直接閉上眼睛睡覺了。
易雲舒:“………………”
原諒他現在滿腦子的少兒不宜……
主要是他想葉歧路已經想了好幾年了, 結果幾年抗丨戰打下來, 別說戰局沒有得到任何的進展, 反而輸得更加一敗塗地。
鬼知道葉歧路跟他絕交之後的日子他是怎麽過的。
最開始的一段時間他整個人都瀕臨荒廢。
樂隊的活動全線暫停——他的腦海中除了葉歧路,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占據一席之地,搖滾和樂隊當然也不行!
那些個日日夜夜, 他睜開眼睛是葉歧路,閉上眼睛是葉歧路。
耳邊回蕩的都是他叫“雲舒”的聲音,時不時還穿插著當他離開葉家之時,葉歧路叫的那聲“師父”。
對, 他是他的師父。
當年在二十六中隱姓埋名教他吉他的就是他。
不止一次他都在想,要不回去找他吧!
看在他是師父的麵子上,對方應該不會將他掃地出門……
可是,接下來呢?
易雲舒想不出來。
求他不要和他絕交?
求他接受他?
求他愛他?
…………
葉歧路是什麽樣兒的人, 易雲舒看的很通透。
如果他真的那樣兒做了,才是真正地一刀斬斷了他們之間的所有可能。
到最後,連“師父”剩下的那點兒地位和念想都會消失殆盡。
他隻能選擇隱忍著,先用他的方式默默地愛護著、守護著葉歧路,再慢慢尋找可以靠近對方,慢慢修複關係的機會。
無論如何,他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他就像童話中的王子癡心地守候著他的睡美人公主,等待對方給他一個機會——
吻醒對方的機會。
每日每夜的想著他。
永永遠遠的愛著他——
然後毫無預兆的,他夢寐以求的東西竟然實現了?!
葉歧路就在他的身後……
他們如此的親密無間……
他和他的距離為0!!!
易雲舒:~(///w///)~
老師說的果然沒錯,有誌者事竟成!
葉歧路當然不知道躺在他懷中安安靜靜、一動不動的易雲舒那曲曲折折的心理活動,他幾乎是一沾枕頭就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晨,葉歧路依然是被生物鍾叫醒的。
宿舍裏已經鋪滿了晨光,看來昨日的大雨已經停歇了。
葉歧路想伸展一下手臂都稍微有些費勁兒……
鐵一般的事實告訴他,兩個二十來歲的大男人擠這樣兒一個小床是違背科學原理的……
肌肉太過於緊繃了!
估計易雲舒也好不到哪裏去……
葉歧路用手肘稍微撐起一點兒上身——易雲舒的整張臉都貼在了葉歧路的手臂上,葉歧路輕輕地扒了對方一下。
隻是這一下,葉歧路的眉頭瞬間皺到了一起!
他用手背貼了下易雲舒的額頭,滾燙滾燙的!
葉歧路看著半昏半迷的易雲舒,眉頭皺得更緊了。
果然他就不應該覺得一杯普普通通的板藍根能抵製住淋了整整一天大雨對身體的損傷。
三個室友們尚在沉睡。
葉歧路不好打擾他們,就輕手輕腳地穿好衣服,先找來了體溫計,確定燒到了多少度才好做接下來的措施——
究竟要不要送醫院什麽的…
將體溫計做了簡單的消毒後,葉歧路坐回床上,甩了甩體溫計,然後按到了易雲舒的唇瓣兒上,撬開了對方的嘴唇,卻怎麽都撬不開禁閉的齒間。
葉歧路用壓至最低的聲音呢喃道:“張嘴。”
易雲舒用鼻子難受地喘著氣,就是不張嘴。
“…………”葉歧路看了易雲舒好幾秒,將自己的嘴唇貼到更近了——大概就差那麽一厘米就直接親到易雲舒的耳朵了——他的聲音放得更輕柔,“來,雲舒,乖,張嘴——”
易雲舒似乎還有點兒意識,身體微微一激靈,聽話地慢慢張開了嘴巴。
葉歧路快速地將手中的體溫計插丨進易雲舒的口腔裏。
為了防止易雲舒萬一含不住,體溫計直接插丨到喉嚨裏,葉歧路還讓易雲舒翻了個身側躺著。
在易雲舒量體溫的時候,葉歧路找來了退燒藥和消炎藥。
幾分鍾過去,葉歧路從易雲舒的嘴巴中抽出體溫計一看——42.1°
這還真是高燒啊……
葉歧路倒了幾片兒藥,倒了點兒溫水,扶起易雲舒喂給他吃。
易雲舒的意識已經比量體溫計的時候蘇醒了不少,所以沒怎麽費勁兒就把藥吃下去了。
但這麽高的燒,吃藥基本上是杯水車薪。
這個時候葉歧路上鋪的室友已經醒了過來,看到葉歧路在收拾藥物,就趴在床邊兒輕聲問:“怎麽了?你病了嗎?”
葉歧路一邊兒收拾一邊兒說:“不是我,是雲舒,發燒了。”
那個室友穿著衣服,“多少度啊?”
葉歧路輕描淡寫地說:“42。”
那室友一愣,“有點兒高啊,雨還下著沒?”剛問完他就看到窗外放晴的天,“雨停了,咱們先送他去校醫院吧。”
那室友穿完了衣服,從上鋪爬了下來——葉歧路正在幫易雲舒換衣服,他也過去搭了一把手。
兩個人給易雲舒馬馬虎虎地換完,易雲舒微微地眯開眼睛——
眼神中一片混沌。
“沒事兒啊。”葉歧路摸了一把易雲舒的額頭,“你發燒了,我馬上送你去醫院啊,再撐一會兒。”
易雲舒點了下頭,慢慢地翹起嘴角,弧度很小,轉瞬即逝。
易雲舒作為當時最紅樂隊的主唱,校園裏認識他的人不會少,臨走之前葉歧路還替易雲舒戴上了一頂口罩。
那位好心的室友執意要幫葉歧路一起送易雲舒去醫院。
可是人越多越引人注目,葉歧路就謝絕了室友的好意,自己背著迷迷糊糊的易雲舒出門兒了。
到了校醫院,做了幾個簡單的檢查,醫生說易雲舒是在大雨中淋得太久,嚴重受寒,故而發燒,肺部也有一些發炎。
在醫院紮了肌肉針兒,也掛了吊瓶。
從醫院裏折騰出來已經下午兩點多了。
被大雨洗刷過後的大學校園格外清新。
樹葉和草地翠綠翠綠的,花朵嬌豔無比,甚至連陽光都變得更加的明媚。
葉歧路背著易雲舒慢慢地走在樹蔭下。
易雲舒難受地大口喘氣,連吭嘰再哼唧了半天,小聲說:“我覺得自己能走——”
“你確定?”葉歧路反問道。
“恩。”易雲舒。
葉歧路想了想,慢慢地蹲下,將易雲舒放了下來,結果他的腳別提多軟了——最重要的還是頭暈,走了沒兩步就要倒……
葉歧路攙扶著易雲舒走了五米花費了一分鍾……
高材生在腦海中經過粗略的計算,還是背著走更能節省時間、提升效率……
於是,一分鍾過後——
易雲舒又跑到葉歧路的背上了。
易雲舒半睜著眼睛看著葉歧路的側臉,心髒撲通亂跳的同時,肚子也餓得嘰裏咕嚕了……他想了半天才說:“……餓了……”
“…………”葉歧路住了下腳,“先把你送回宿舍,我再去買飯。”
“好。”易雲舒吐出一個字。
回到宿舍,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
“他們呢?”易雲舒被葉歧路放到了床上。
“學習去了吧。”葉歧路隨口回答,然後問道:“你想吃什麽啊?不過你也吃不了什麽,就弄點兒清粥小菜兒,你先喝著吧。”
“…………”易雲舒,“也隻能這樣了……”
葉歧路拿著飯票和飯盒就離開了宿舍。
易雲舒的頭很暈,慢慢地脫了鞋,想躺一會兒。
還沒等他躺下去,就看到了桌子上扔著的一盤兒象牙塔樂隊的磁帶。
他伸出手拿過那盤兒磁帶。
等葉歧路買回飯菜,一推開宿舍的門兒,就看到易雲舒拿著他們的專輯仔細端詳著。
“…………”葉歧路站在了原地。
易雲舒抬起頭,與葉歧路對視著,“小路,你能不能認真回答我一個問題?”
葉歧路默不作聲地關上了宿舍的門。
“——這盤兒專輯的名字……《兩個人的演唱會》,你是什麽意思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有幾個小夥伴問雲舒是不是崩了,是不是有些OOC。
現在的雲舒確實和開篇的雲舒有了很大程度的轉變,一個是他深深愛上了歧路,愛情讓他在歧路麵前變得萌萌噠,讓他對歧路寵寵噠……我覺得十分的正常,開篇的他看到歧路就討厭,罵他是癩丨蛤丨蟆,而現在呢?咳咳咳23333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不要忘記時間跨度。開篇的時候88年,現在93年,5年過去了,一個人從十幾歲的大男孩變成了二十幾歲的大男人,不管是為人處世還是三觀,都要發生各種轉變,尤其是雲舒已經出道好幾年,他可以保持初心、依然愛恨情仇,但不可能像當年一樣目中無人、棱角分明,畢竟十幾歲的時候這叫意氣風發肆意妄為,但二十幾了經曆過社會的男人還那樣,隻能說是情商有問題。
不止是雲舒,歧路也一步一步的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重新翻看開頭就能明顯感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