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一分鍾的時間就像過了一個世紀。


  葉歧路能明確的感覺到易雲舒深深地提了一口氣, 大概過了十幾秒他才慢慢地呼了出來, 並笑道:“怎麽突然問這麽沒頭沒腦兒的問題?”


  “哦——?”葉歧路拉長了尾音, 短促地笑了一聲, “沒頭沒腦啊?”


  易雲舒又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將葉歧路放在他耳畔的手拿了下來,並捏進掌心中, 依然帶著笑意地說:“喜歡啊,我當然喜歡你啊, 不喜歡你,我能和你好這麽多年?你不喜歡我嗎?不喜歡滌非嗎?不喜歡柏鵬飛嗎?正是因為喜歡,才能成為這麽多年的好哥們兒啊!”


  葉歧路也笑了起來, “好哥們兒?”話音將落, 笑聲就消失殆盡了, 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冷漠的口吻,一句簡單的話直接一箭穿心——


  “你丫在跟我開什麽玩笑?”


  易雲舒甚至連呼吸都戛然停止了——


  他們兩個都沒有再說話。


  又這樣僵持不下了許久許久,葉歧路輕輕拍了下易雲舒的頭, 沒什麽情緒地說道:“去旁邊躺著吧,睡覺。”


  易雲舒一動不動。


  葉歧路將雙手伸進被窩裏,抱住易雲舒的腰肢,想將對方從他的身上推下去, 可是當他觸碰到對方的皮膚的那一刻,他就再也沒有進行接下來的任何動作。


  因為他已經能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一滴兩滴的碎裂在他的嘴唇上——用舌頭微微地抿一下,有些鹹、有些澀、有些苦……


  “那能怎麽辦?”易雲舒極力克製著自己,但聲音裏還是稍稍地顫抖, “我隻能當你是我的哥們兒,一輩子的哥們兒!”


  易雲舒低下了頭,同時將自己的額頭抵在了葉歧路的下巴,並用雙手揪起葉歧路的衣領——


  對方細碎的短發毛茸茸地堆在葉歧路的鼻翼上,衣領又被易雲舒死死地攥在手中,這樣的雙管齊下,讓他被勒得稍微有些呼吸困難——


  與之前同一質感的液體又滴到了他的胸口,並順著肌肉的紋路一點點地往左胸滑了過去——那是他心髒的位置。


  “我喜歡你,非常非常非常的喜歡——”易雲舒悶悶地聲音從下麵傳來,“我多麽的想不把你當成我的哥們兒看,我多麽的想讓你不把我當成哥們兒看,我多麽的想和你在天丨安丨門廣場前牽手、擁抱……可是我不能,我什麽都不能做——”


  “我隻能遠遠的看著你,永遠站在原地看著對岸的你……我已經是個怪物了,我不會、也絕對不允許把你也變成一個怪物……我的小路路,我會毀了你,這個社會容不下我這樣兒的人的,我知道你現在肯定也覺得我非常不可思議吧?”


  “我不能讓你大好的前程,毀在我的手中……”


  易雲舒口齒不清地大喊了最後一句:“我會毀了你的,葉歧路!”


  說完他就將自己的臉頰貼在了葉歧路的胸膛上——葉歧路甚至都很難感覺到對方的呼吸了。


  “雲舒?”葉歧路試探著問了問,並推了下對方的肩膀——


  不僅推不動,也沒有任何反應。


  葉歧路鎖緊眉心,正準備起床去開燈,易雲舒一下子就抱住了他,大叫著:“不要!”並懇求道:“不要,不要開燈……不要開燈……我不想讓你看到我在哭的模樣兒……這不是我……”


  易雲舒將葉歧路緊緊地抱在懷裏——更緊、更緊,緊到嚴絲合縫,緊到好像他們的皮膚烙印到了一起,“這不是我……我才不會哭呢……我被我爸爸弄折了手指我都沒哭過——”


  過了幾秒鍾,他悶悶地低吼了一聲:“可是小路……我現在好難受……原來傷心和無能為力是這種感覺——”


  葉歧路慢慢地撫摸著易雲舒藏在他懷中的腦袋,希望能給他一點安慰。


  十幾分鍾過去,整間屋子靜到連一根頭發落到地上都能聽得清——“忘了我今晚說的話吧,小路,明兒太陽升起的時候,我還是你的好哥們兒易雲舒。”


  “忘了吧,隻當這是你的夢!”


  夢?

  “雲舒。”葉歧路輕輕地開口,“我不是鴕鳥兒。”


  易雲舒迷茫地抬起頭,問道:“恩?什麽意思?”


  “沒意思。”葉歧路拍了拍易雲舒的臉蛋,重新將雙手放回對方的腰肢上,將人從他的身上推了下去。


  顯然對方很不滿意他的這個做法,並且立刻付諸了實踐——張開雙臂,再一次地將他抱進了懷中,“這是最後一次,最後的一次,讓我抱你吧。”


  葉歧路微微地歎了口氣,將自己的右臂從易雲舒的脖子與枕頭之間穿了過去,然後彎了起來——易雲舒整個人被葉歧路溫暖的懷抱給圈住了,然後摸了摸他的後腦勺,言簡意賅地說:“睡吧。”


  易雲舒的鼻梁輕輕貼在葉歧路柔軟的嘴唇上——他的人生從來沒有一秒像現在這麽幸福過——他所有的感知裏縈繞的滿滿全是專屬於葉歧路的味道。


  第二天。


  易雲舒是被大院兒中的鞭炮聲震醒的。


  他微微地眯開眼睛,陽光明媚且刺眼,這意味著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


  窗外滌非大喊大叫著:“——歧路你甭用那玩意兒點呀,拿我剛點的這根兒煙,給你!”


  易雲舒沒有聽到葉歧路的回答,等待他的隻有“劈裏啪啦”的大地紅鞭炮的聲音。


  原來葉歧路和滌非在外麵放鞭炮。


  他眯著眼睛適應了陽光,想全部睜開,卻發現……眼睛稍微有點腫。


  易雲舒:“…………”


  他的腦海中立刻將昨夜的一幕幕重播了一遍,他抱著葉歧路攤牌了,並且還是哭唧唧的攤牌的……


  就在他尷尬地腦補到了葉歧路抱著他——苦澀的感覺稍稍褪去,幸福的感覺才湧上來一點點而已,葉歧路就從外麵帶了一股寒氣回到了小屋中。


  葉歧路看到躺在床上發愣的易雲舒,很是輕描淡寫地說:“你醒啦?”


  “恩。”易雲舒回答了一個字。


  葉歧路走到書櫃前,一邊翻找著東西一邊隨口說:“餓了吧?剛才滌伯母送了我們一盆餃子,我去熱一下,你現在起來嗎?”


  “好。”易雲舒又回答了一個字——他的腦子已經僵住了,甚至都沒注意到葉歧路最後拋給了他一個問題。


  葉歧路找到了一本書,然後他歪著頭注視了易雲舒一會兒,問道:“你還好吧?”


  “好。”易雲舒重複了一遍剛才的那個字。


  “…………”葉歧路走過去,用手中的書輕輕拍了下易雲舒的額頭,“吃錯藥兒了?怎麽就會一個字兒一個字兒的往外蹦躂呢?”


  “沒吃……錯。”


  大概是為了證明他確實沒吃錯,這次易雲舒一口氣說了三個字。


  葉歧路:“…………”


  他一臉無言以對地離開了小屋兒。


  易雲舒可以聽到葉歧路走到了大院兒裏,不知道對誰說:“就是這本兒,你拿去看吧,看不懂的再來問我就好了……”


  然後葉歧路又折回了大屋,鍋碗瓢盆的聲音從外麵兒傳了進來。


  易雲舒坐了起來,穿好衣服,出去洗漱完畢,葉歧路也將餃子熱好了。


  兩個人無聲無息地吃完了一大盤餃子。


  這邊兒他們才吃完餃子,傅立文就背著貝斯從大門兒裏走了進來,隻有幾步,他就停下了腳步,並大聲嚷嚷著:“葉歧路!易雲舒!你倆兒在屋裏幹什麽玩意兒呢?磨杵兒呢?繡花兒呢?所有人都到齊了就等你倆兒呢,快出來!”


  易雲舒一愣,問葉歧路:“磨杵兒是什麽玩意兒?”


  葉歧路對傅立文簡直無語透了,對著外麵喊了一句:“你丫甭放屁了成麽?傳心說的是十一點,你瞅瞅現在才幾點啊?”


  傅立文掃興地撓了撓頭,笑了一聲:“媽的,蒙不住你丫挺的,那你倆兒也快點兒啊!”說完他轉身就跑了。


  葉歧路這才回答了易雲舒的問題:“就是鐵杵兒磨成繡花兒針的那個‘磨杵兒’。”


  易雲舒“…………”了幾秒,然後挑眉問道:“立文說的什麽?我們去哪兒啊?”


  葉歧路一邊收拾桌子一邊回答:“還不就是傳心啊,他在東四那邊兒包了一家歌廳,讓大家去玩兒呢。”


  易雲舒撇了下嘴,“他丫是真紅啊,錢兒也賺到手軟了,現在一出手就這麽闊!”


  葉歧路笑道:“有錢還不好啊?走吧,傳心十一點派人開車來接我們。”


  “哎呦?”易雲舒打趣道,“連車都開起來啦?還雇個司機呢?”


  由於傅立文的催促,他們沒到十一點就上車離開了珠市口。


  一輛加長轎車坐了葉歧路、易雲舒、傅立文、滌非……和柯芳。


  葉歧路完全不知道滌非找柯芳來是幾個意思,但轉念一想,畢竟女朋友,帶著就帶著了吧。


  柯芳當然知道傅立文是傅傳心的親弟弟,一路上一直對傅立文表達著她對傅傳心的喜愛,自稱是傅傳心的鐵杆兒歌迷。


  惹來了傅立文一陣陣的白眼兒——顯然柯芳壓根兒不知道傅立文從小到大擠兌傅傳心的詞兒有幾百套不帶重樣兒的。


  到了東四,傅傳心最早唱歌的那家歌廳。


  那家歌廳固然地點非常好,又大又豪華,但以傅傳心今日的當紅程度,在大年初一包下這個場子簡直是輕而易舉。


  不過偌大的歌舞廳沒有一點人氣兒也是非常可怕的——易雲舒和滌非分別去後台找工作人員,想讓他們將舞台的燈光和背景音樂都打開。


  而葉歧路要旁邊的包廂區溜達一圈兒,看看有沒有記者和狗仔兒偷偷溜進來——畢竟這裏已經有了傅傳心和易雲舒,馬上還要來不少人,甚至包括從香港回來的左珊,一旦被記者拍了,必然會演變成一場說不清道不明的腥風血雨。


  二十年來,葉歧路第一次如此的恨自己的謹慎——


  當他推開了某一間包廂,看到沙發上傅傳心和陳克纏纏綿綿地抱在一起……


  他隻愣了兩三秒鍾,就飛快地將包廂的門關了起來。


  但顯然,走在他身後,一臉震驚的傅立文和柯芳,告訴了他一件事——


  來不及了!


  全他媽完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捉蟲】媽的確實打錯名字了!!!


  並不虐啊,明明很甜!!!!!!!告訴我是不是很甜很甜!!!!!!

  下章左珊女神上線,吃醋狂魔雲舒也上線了233333

  不要care結尾好吧,傳心以為他們11點才來的,所以忍不住想和愛人纏綿一下QAQ

  立文熊孩子,催什麽催啊你QAQ自己嚇死了吧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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