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最終目的（上）
扶紅已經遞上了一張撒著女兒香粉的素麵絹帕給他，楊玉隻覺得用那帕子在臉上擦拭了一遍後，自個兒整張臉也像是抹了粉似得，帶著宜人的香味兒。
他笑嘻嘻的謝過扶紅，極為順手的就將帕子塞進了兜兒裏，“帕子用髒了，也不好還你。改日我送禮賠給扶紅你。”
扶紅不見外的和他翻了白眼，也不介意。
楊玉什麽性子她們還不清楚嗎？那帕子上什麽花樣兒都沒有，送便送了，也不會傳出什麽私相授受的謠言。
然後楊玉又回過頭，繼續和方從筠說道：“皇上特地命天使出宮，上那幾個上折子中傷王爺的言官的府上，就站在大門口，令人出來跪拜聽訓。嘖嘖……你是沒瞧見，整條街都圍滿了人，來看熱鬧的！”
“哈哈哈……還想青史留名，我看，現下就可以遺臭萬年了！”
方從筠也是樂得緊，對聖上，她還是有敬畏之心的，卻沒想到當今陛下竟然是這樣的性子！
從前明州離京城遠，消息打聽不宜，對於聖上都是撿要緊的政事，至於茶餘飯後的閑話便所知不多了。
倒是舅舅從前和她閑聊時，與她說過一句：“聖上幼年登基，心藏鴻鵠大誌，然性子卻是極為散漫。”
方從筠眼珠子轉了轉，捂嘴輕笑。
她知道當今聖上的祖父和已逝的老孝親王、現在的順老親王是同胞親兄弟，不過三兄弟之間年歲差的大了些，故而子嗣的年歲也相差甚當。
例如蔣邃和當今聖上，明明蔣邃和先帝、還有在世子的位置上枯坐了幾十年的順親王世子，三人是一個輩分，結果蔣邃倒是和當今聖上一般大的年紀了。
將聖上的那番話在嘴裏回味一番，方從筠忍俊不禁。
沒想到當今聖上也是個好玩樂的性子！
明明是和自己年歲相當的堂叔，卻說堂叔受先皇所托，好生管教侄兒……那時當今聖上才十多歲，正是調皮的時候吧？
那他呢？
也就十多歲的年齡，板著張臉像個老夫人似得天天仇大苦深的鞭策皇上努力讀書？
誰信？
她撇撇嘴，就看看他現在這副樣子，都二十好幾的人了，還是吊兒郎當嬉皮笑臉的，整天沒個正經。
和他年紀相當的人，誰不是娶妻納妾，膝下兒子女兒都好幾個了？
便是當今聖上，雖然後位空懸，高位妃級也無一人，但低等嬪妾也是有好幾個的，兒子雖然還沒有生出來，但小公主也已經有兩個了。
不知不覺間，本來是被陛下的舉動逗得樂不可支的方從筠，開始對蔣邃百般挑剔，各種嫌棄。
不過她也就是在心裏想想，是絕不會說出口來的。
她幾不可聞的輕輕哼了一聲，他娶不娶妻納不納妾，有沒有子嗣，與她何幹？
方從筠麵上笑意淺淺，一雙如水銀裏浸泡著的黑珍珠似得眼珠子目不錯珠的盯著楊玉，專注的不能在專注了。
楊玉和扶紅、舉翠他們完全想不到，剛剛她的思緒都飄了那麽遠，還以為她一直在認真的聽楊玉說陛下和蔣邃的趣事兒。
天家之事不能妄議相談，但奈何當今聖上和蔣邃少年時期都不是什麽好性子，囂張浮誇張揚，簡直就是那時的紈絝子弟的頭目，做出來的事兒便是想遮掩也遮掩不住。
在京城權貴府中，這些趣事兒是人盡皆知，都說臭談爛了的啦！
楊玉覺得方從筠也算是自己人，說與她聽，笑一笑也不算犯了忌諱。
由一場天子責問而延伸開來的少年天子與少年王爺的縱馬揚鞭往事說得直到楊玉口幹舌燥，一壺茶飲盡了都還沒能說完。
方從筠瞧了瞧外邊兒的天色，便道：“一次性說完也沒樂子了，改日分好幾段再慢慢說也不遲。”
楊玉意猶未盡的點點頭，說的人比聽的的人還要上癮入迷。
“對了，你來這裏找我有其他事嗎？總不會就為了給我逗樂子吧？”方從筠含笑問道。
她這般一問，楊玉才恍然大悟的拍手，猛然驚醒般站起來，“哎呀！我險些就將正事兒給忘記了！得虧你提醒我了！”
方從筠和扶紅、舉翠均哭笑不得。
她那麽一問也就是順口，她真的以為楊玉就是過來玩兒的了，沒想到，他還真是有正事兒要辦！
她忍不住搖了搖頭。
楊玉可算是說起來正經事，正色道：“不論聖上如何庇護偏袒王爺，到底是傷了龍體，宗人府那邊也要說三道四。”
說到宗人府，楊玉又忍不住岔開了話題，為方從筠補充道：“因皇室子嗣凋零，根本沒有宗親可以管教，宗人府近幾年來便愈發的名存實亡，無視事實。你說閑著幹領俸祿不好嗎？他們非要折騰幺蛾子！”
“沒有閑散、不得重用的宗親可以管教，宗人府竟然把主意打到孝親王府和順親王府的頭上了！嗬嗬，也不看看孝親王府的門檻是那麽容易踏進來的嗎！”
“宗人府背後是順老親王撐腰。”
“他老人家健在，便是順親王府內出了什麽幺蛾子，順老親王便先出麵收拾了，輪不到宗人府出手，就隻有孝親王了。他老人家輩分高，便是陛下也得禮讓三分，宗人府借著順老親王的勢，像蚊子一般，就算叮不疼，也癢得慌，煩得緊。”
方從筠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對皇室的情況又了解了幾分。
皇室現下雖然宗親很少，但裏麵的關係卻依舊千絲萬縷，複雜交錯。
吐槽了一番宗人府，楊玉又言歸政策，繼續說道：“為了堵宗人府的那張臭嘴，陛下和爺索性聲東擊西，出了一招打亂朝堂上的視線。”
他嘿嘿一笑：“便是道，爺進宮乃是訴苦，國庫空虛無銀，連臣工的俸祿都發不起了，以至於讓他被陛下的臣子欠了大把銀子，要不回來了！”
方從筠看著笑的不懷好意的楊玉，輕嗬了一聲。
什麽順勢而來，索性聲東擊西？
其實這才是他們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的最終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