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感情的事
而方姑娘,也應該隻知曉方大小姐利用方家票號私下騰銀子,暗中偷偷運往北方,隻清楚運銀子的路線,以為是運送的定威大將軍,卻不知道實際收了銀子的人,卻是自家王爺。
如果她知道,不會對他們是這個態度,就算是欲拒還迎,那這未免也拒絕得太狠了些。
如果她知道這些事,一切都是裝的,裝得連主子爺和他都沒有看出來,那麽他們也隻能自歎不如,輸得心服口服。
張管事餘光裏瞥了眼自家爺神色難辨的模樣,“爺以為方姑娘是裝的?”
蔣邃懶懶應了一聲,“不。他不是裝的。”
張管事:“……”那還問他幹嘛?求認同?
張管事忍不住在心裏默默吐槽。吐槽完,他心裏一驚,自己剛在做什麽?他以前是那麽正經的一個人啊!自從在明州和楊玉開始搭檔了後,自己就越來越向楊玉一般了。
蔣邃對自己信任的屬下很放心,也沒有多分心去觀察注意張管事的表情,故而也就沒有發現他偷偷擦汗的動作了。
蔣邃隻是一遍遍在腦海中回想當看見那個箱子時,方從筠的反應。
其實就算張管事不說,他也不會懷疑她的。
當時她的反應十分驚訝。震驚詫異不可置信交錯其中。她應該是知道這個箱子代表的什麽意思,也知道它們應該是運給誰收到的。
不應該在他這裏。
他突然勾唇笑了起來。真是越來越好玩了!
蔣邃興致勃勃的問道:“你還以為我們最開始覺得她有意思,是因為什麽嗎?”
張管事在心底默默反駁:不是“我們”覺得方姑娘有意思,單純是您一個人覺得方姑娘好玩有興趣好嗎!
麵上卻一本正經的恭敬回道:“方姑娘揚言要弄垮蔣家,搬到方家。”
蔣邃感慨萬分的點頭,對啊!
當時他們都以為她在開玩笑,都覺得她隻是想出人頭地,引起眾人的注視……雖然後來慢慢發現,她的確有一些能力。
可蔣邃依舊不可置否,她再大的本事和能力,在鐵腕皇權的勢力下,實在不值一提。
他對她感興趣,除了覺得她的目標很好玩之外,也有幾分好笑的意思。看來她和他們的目標一致啊!
嘖嘖,方家怎麽這麽討人嫌呢!
哦不不不,不是方家討人嫌,是現在換了主子的方家太討人嫌了!
他輕佻的吹了個口哨:“一個知道方大小姐知道的所有事的人,連暗線運輸銀子這等要緊事都知道的人,正好也意誌堅定的以扳倒方家為己任的人……你說,她到底和方大小姐什麽關係?”
如果說,兩個人關係要好,方家大小姐可能會將一些事向她傾訴,但絕對不會將銀子那件事也告訴她。
因為那關係著沈大將軍。
當初方大小姐與青梅竹馬的未婚夫林子濯關係足夠親近了吧?和同父異母的庶妹方從雲很要好了吧?
可是她都沒有說。
所以,她和她,到底是什麽關係,才足以讓她將這等隱秘重要的事情,都悉數告知於她。
張管事說道:“王爺不懷疑是方姑娘威逼方大小姐吐露出來的嗎?”
“你覺得她是那種會被屈打成招的人嗎?”蔣邃反問。
張管事默然無語。
的確,方大小姐不會是那種人。
就算她受不住刑罰,被逼出了口,也肯定不會一絲差錯都沒有的告訴敵人,就算被逼出了口,也會暗設幾個陷阱給對方跳。
隻有她心甘情願,方姑娘才會知道得這麽詳細清楚。
“王爺,那屬下再去詳細查一下方姑娘……”
“不必了。”蔣邃擺手。
是友非敵,不必多查。
而且,蔣邃隱隱有種感覺,就算派張管事去查了,也是徒勞無功。
他從來都是萬事皆要掌控於手中的性子,可對她,卻總有一種無力感。
這種感覺,上一次還是發生在那個方從筠身上。
輕輕歎了一口氣,蔣邃突然覺得腦仁疼,虛空點了點,不知道在對誰說:“你說你啊,不止眼瞎,還是個事兒精。都去世這麽久了,什麽事兒都圍著你在打轉,鬧騰不休,沒個消停的時候。”
“我當初在你眼前晃過那麽多次,你都沒發現我。我就去邊境找你舅舅一趟,你竟然就和林家定下了成親的日子,跑去成親了!”
“成吧成吧,隻要人活著,日後再和離便是,可是……你卻就那麽失蹤了!你讓我怎麽和你舅舅交代?”
蔣邃後悔,是真的後悔。
當初就不應該看在定威大將軍的麵子上,顧忌她的想法,打算循序漸進。他自幼便是京城一霸,曾幾何時這般容忍退讓過?
就應該由他直接出麵,一力降十會,擺平了方家的事,再將她接到王府住下來,由他娘照顧著,哪兒還會有現在這副場景。
她若是不滿不樂意,大不了他不娶她便是。
等事情都處理好了後,她再想怎麽著都成,總比現在好。
但是,若照著那樣來的話,如今他也無法遇見方君了。蔣邃想了又想,竟然覺得現在這樣也還好。
方從筠死了,他又將方從桐找了回來,沈將軍還有軟肋在。
蔣邃眺望遠處,目光虛晃,不知在看向何處。他忽然之間覺得自己有些涼薄無情。
方從筠活著的時候,他派楊玉時常照顧、保護她,聽著手下的人事無巨細的將她的所有事都稟告,好的、壞的、善良的、殘忍的。
久而久之,看著和京城姑娘全然不同的她,他在純屬為了安撫沈將軍,讓他安心的同時,自己也對她生出了幾分心思。
可是這才幾個月呢?
他就已經有對另一個姑娘動心思了。
如果說在開始的時候,他還將她當成了她,那麽如今,他知道,她是她,她,是她。
她們有很多相同之處,卻也有許多不同之處。
她們是不同的。
而有一處不同,就是她從始至終都不知曾有一個人暗戳戳的對她動過心思,一心都撲在了人麵狼心的林子濯身上。
而她,應當是知道他喜歡她的;而她,也該是……一樣。
蔣邃攤手:“老子這次總算沒有白花一腔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