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我看見了（上）
有那麽一會兒，方從筠的眼皮子跳得格外的快，等周叔回來後立馬把他叫過來詢問韓老的情況。
周叔回稟告知，韓老要求送他去李府，他見著韓老進了李府大門才離開的，並沒有發生什麽事。
方從筠點了點頭，看來也不是韓老那邊出了事。難道……她突然想起一個兩個人，遠在京城的蔣邃和童童。
不等她發問，扶紅已經先主動說道：“前幾天剛收到了張管事的傳信，童童在王……咳，在府上過的很多，我們老夫人很喜歡他，不會有什麽事的，方姑娘盡管放心。”
方從筠的疑神疑鬼大家都看在眼裏，雖然不解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但本著她說的做的絕對沒有錯的想法，她要問什麽大家都千依百順如實回答。
一直找不到心裏不安情緒的來源，方從筠索性拋開它不管了，將阿奇、扶紅等人依次叫到書房詢問辦事的情況。
林家人派來搗亂的那夥人目前暫時被收拾乖巧了，沒多餘的精力再來找他們的麻煩，但相對應的，方從筠他們也花出了很多銀子——林子怡並沒有小看他們，派出的那夥人比他們想象中的要更加難以對付，他們找了比計劃中加倍的人才勉強抑製住了對方。
現在就等京城那邊的結果了。
事情交給扶紅辦，方從筠很放心。
幸好當初蔣邃把扶紅和舉翠兩個人留給了她，不然出了事，就單靠苡藍和阿奇他們幾個人，還真有些難辦。
因為蔣邃害得她惹上了林子怡這個麻煩而生出的煩躁稍稍消退了一點兒，方從筠惦記起了他的好處，其實蔣邃這個人吧，雖然吊兒郎當不正經了些，但做事還是很靠譜的。
鋪子也恢複正常了，不過經了這麽一遭，生意又有些冷清，大家都不太敢上門來了。之前來的都是些小本生意的鋪子，沒權沒勢，擔心若是和方從筠他們做了生意，對方就連他們的鋪子一直砸了怎麽辦？
這個倒是不急。
方從筠安撫阿奇道：“正好這些日子你好好養傷，等你身上的傷徹底好了，這件事差不多也就結束了，倒是大不了再重頭再來。”
阿奇垂頭喪氣的點了點腦袋，也隻能這樣了唄！
方從筠剛翻開冊子，結果卻看見韓琦自己跑來了。韓琦隻是做賬房的，鋪子裏的其他事並沒有要他插手，和阿奇一起單槍匹馬去打架的事也是他們兩個擅自做主去的。
揚了揚手中的賬冊，她笑道：“你做的賬冊我正在看，做的挺清晰了然的。”言下之意便是不需要有什麽問你的。
韓琦不知道是沒有聽懂還是其他原因，坐下來呆呆的“哦”了一聲，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方從筠，表情有些難以嚴明。
方從筠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怎麽了？”
他心裏的兩個小人爭吵了一番，韓琦躊躇了很久，臉上的麵前很是糾結：“方姑娘，我看見了。”
她一怔，看見什麽了？
不等她問出來，韓琦一鼓作氣：“我看見那個少年了。我祖父剛走不久後，你讓我和阿奇先回去，自己想一個人在外麵待會兒……其實我看見那個少年躲在轉角處偷偷和你打招呼，你故意支開的我們。那個少年就是陷害李掌櫃告密的那個人，你們認識對不對？”
問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韓琦十分忐忑，不知道自己這樣問出來對不對。
韓琦素來覺得人與人之間應該坦誠相見，開誠布公，這樣會少了許多誤會。可是有些時候，有些事，是不能夠說出來的。
他不知道自己問出了這句話後，方姑娘會做出怎樣的反應。是坦坦蕩蕩，以證清白；還是她真的和那個少年有見不得人的關係，對他和祖父其實一直就是笑裏藏刀，此後雙方翻臉，再無交情。
韓琦雖然不愛說話，但不代表他就是個書呆子了，腦子轉的比誰都快，短短一會兒的時間，就已經構想出了十幾種情況。
但他獨獨沒有料到，方從筠表情認真的回了他一句：“不是誣陷，是揭發。”
“啊？”韓琦這次是真的呆了。
方從筠微笑：“李掌櫃的確是做過那些事的，那個少年沒有誣陷李掌櫃，是揭發。”
韓琦愣了愣神，想起祖父對李掌櫃的評價，想起往日對李掌櫃的印象，怎麽可能呢！李掌櫃怎麽可能真的是那種人！“明明是有隱情的啊……”
“可是李掌櫃沒有否認啊！不論是什麽隱情，他沒有否則，他承認了。這就是事實。”
韓琦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勁。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同理，你又不是李掌櫃，又知道他受這件事影響了，過的很不好？說不定這是推了他一把，徹底幫他解脫了呢！”
韓琦幹脆痛快的放棄和方從筠爭辯這個問題，不管是說大道理，還是講歪理，她都是頭一份的，說不過就不說。
他換了個方向：“可是因為這件事，我祖父很不好受，決定擇日告老退下了。”
“什麽！”
韓琦輕飄飄的拋下了一個魚雷，炸起千層浪，方從筠瞪圓了眼睛，騰的站起身。
方從文他們想了那麽多辦法都沒有能把韓老從方家票號趕出去，李掌櫃這麽件事就讓他動搖了？
韓琦滿意了，他就知道，看她平時對自己祖父的態度，不像是虛情假意的，她是真心關心尊敬自己祖父，知道這個消息肯定會很驚訝難過自責。
他還沒有想好如何乘勝追擊，借著她的內疚套出其他的真話，緊接著便聽見方從筠麵上瞬間烏雲破開，笑容如旭日破雲而出，燦爛無比。
“那可真是太好了！”
韓琦：“……”
這次輪到韓琦了，他不可置信的望著方從筠，這是她嘴裏說出來的話？韓琦隻覺得自己心哇涼哇涼的。
方從筠一點兒也沒有顧忌他的意思，動作輕柔的帶著安撫意味的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相信你祖父的決定。早點離開方家，這對你們來說是好事，不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