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天助我也
一切都很順利且正常，轉變發生在最後。
少年人那副輕車熟路的姿態，不止騙過了韓老那邊，連周大掌櫃也真以為他是方家人，是方從文安插在李掌櫃身邊的人。
可是最後，方從文說，他不認識他？他都不認識他，自己就更不認識他了啊！
幾乎是在瞬間，倆人同時看向那少年，暗藏警惕與防備。少年笑得自信又坦蕩，自然不懼，從懷中拿出了一封信交給方從文。
方從文看過後，緊繃的棱角變得柔和，不過周大掌櫃卻敏銳的從這看似平靜的表麵上，看見了底下暗藏的波濤洶湧。
他來不及多想，便聽見方從文平靜的說道：“他的確是自己人。是從雲的人。”
在方大小姐去世後，接手了她嫡長姐的一切，包括方家票號、包括她準姐夫，備受眾議的方二小姐。
剛得到了眾人豔羨不已的方家嫡係所有產業，卻沒有抓緊鞏固自己的地位，隻匆匆代替嫡長姐嫁入林家的方二小姐。
除了和遠方堂兄方從文一起將方家票號中的一些人更換了，這位方二小姐還沒有樹立一下威風，沒有一個人單獨做下什麽令人印象深刻的事，便遠嫁京城了。
在他們都以為她沒有做什麽事，全心信任的將一應事務托付給了方從文代掌的時候，突然冒出了一個潛伏在暗處，掌握了許多隱私和機密的事情的人，他說他是方二小姐的人。
方從文能不驚？
沈清雨能不驚？
連周大掌櫃，都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沒想到這位鮮為人知的二小姐竟然隱藏的這麽深。
今日能冒出一個少年，手握李掌櫃等人的軟肋，順利讓他們名聲掃地的走人，那麽明日，說不準也會出現一個、兩個、或者幾個平時並未注意到的人，拿著他做的那些不可告人的事，威脅他，趕走他。
周大掌櫃不由得自責暗惱，感覺自己走了一步壞棋。
說起來他也算是二小姐的人。
方家票號總號的大掌櫃之位何等重要，每日都要處理眾多事務，在讓韓老下台之前，必須得先找到一個足以取代韓老的人，不然辛辛苦苦將韓老弄走了，結果方家票號大亂，到底怨聲載道，大家便愈發惦念韓老在時的好處。
有了新的大掌櫃，韓老一下台，立馬扶他上位，就算在最開始的時候，會有人對突然冒出來的新大掌櫃不滿，日子久了，不服也得服。於是，在一家中等偏上的鋪子裏做著大掌櫃的周大掌櫃就被發現挖掘了。
他是被二小姐和方少爺共同看上挑中的人。不過由於方從雲的地位比方從文高，他、進了方家票號的方從文，都得以方從雲為尊。
在最開始的時候他也激動過，暗暗下決定要為二小姐效勞，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可惜還沒有等他表忠心，方從雲就以為嫁人走了，明州方家的一切事宜都全權交給方從文。
在一個女子手下低頭做事，和在一個男子手下低頭做事的感覺，後者有著天然的領導優勢。
一個已經嫁人，身為他家婦，一個是本族族長之子——雖說方家票號是方家嫡係這一支的產業，但在嫡係無人的情況下，又族中能人取而代之也未有不可。
說不準現在隻是代掌的方少爺，日後便會是方家票號名正言順的主人了呢？
懷揣著各種心思，周大掌櫃的天秤慢慢向方從文方向傾斜，儼然已經成了方從文的心腹了。
他一直以為，他做的那些事，方二小姐遠在京城不會知道的，可現在……
他很緊張，看總號裏的每一個人，都覺得像是潛伏在他身邊的方二小姐的人。
……
周大掌櫃幾乎是帶著故意為之的惡意，輕輕在方從筠耳邊說道：“那個帶著消息讓李掌櫃他們名聲掃地被趕出方家票號的少年，是方二小姐的人。”
方從筠驚呆了。
而那個據說是方從雲暗中安插在方家鋪子裏的少年，此時坐在方從筠對麵，搖搖晃晃，吊兒郎當的，他臉上帶著笑，略顯詫異的抬了抬眉毛：“那個姓周的真這麽和你說的？”
她點頭：“你說你是方從雲的人，他們就這麽信了？”
方從筠麵上沒有任何變化，隻一雙黑珍珠般的眼珠子定定的看著他，無喜無怒，少年就知道她在懷疑什麽了，不由自主的放下搖晃的二郎腿，規矩坐好。
“你還說其他話沒有？”
“方姑娘你讓我怎麽說，我就怎麽說的，一個字沒有多，一個字沒有少。”本分不過三秒，他就忍不住調皮的攤手做無奈狀，“所以我也真不知道，為什麽我一說，他們幾乎是當場就相信了，絲毫沒有懷疑。我還納悶呢，方姑娘你不是說那個方少爺很難騙嗎？”
他雙眸閃爍，一眨一眨的，讓人猜不出他是什麽心思，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又動壞心眼了。
方從筠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算他們相信你了，你也給我老實點，最近別輕舉妄動。”
少年隻得收起自己的小心思，老實點頭。
教訓了一通少年，方從筠又摩挲著自己的下頜，繼續思索。
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她勾了勾嘴角，方從文和周大掌櫃這麽容易就被哄住了，白白浪費了她提前想好的一堆說辭。
明明漏洞那麽多，比如少年怎麽去的方府——自然是方府下人帶來的；方府下人哪裏找到的他——是方從筠告訴他的。
稍微轉一下腦子，把帶少年來的下人詢問一通就會發現很多漏洞和奇怪之處，可他們往日那麽精於算計的兩個人還都沒有發現，嗬嗬，方從筠隻能說，老天爺也在幫她啊！
看來，方從雲即將回明州的事，真的對方從文他們有很大的影響啊！
算一算日子，她的小產日子也應該坐完了，不知道現在是準備回明州，還是已經在回明州的途中了呢。
明明隻是幾個月沒有見，卻好似闊別經年。
方從筠若有若無的翹起嘴角，明眸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