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情勢分析（上）
突然之間，方從筠有些愧疚和遺憾。
愧疚韓老對她有如親孫女，如今她為了自己，卻還是算計了韓琦；遺憾韓老和韓琦這麽得心應手的幫手，卻無法和他相認，想讓他們歸於自己這邊，幫自己，還得費盡心思。
相認？
方從筠腦海中突然閃過這個詞，呆呆的站在原地，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背負了方君的身份，她便是方君，從來沒有想過以方從筠的身份和曾經的舊人相認。
她不禁苦笑，就算她想，又能如何？
怎麽解釋她如今的身份？
“你看過話本子嗎？我現在就是話本子裏寫的借屍還魂。”
“我殺人搶了人家的身體？不不不，原身的方君已經去世了，我才附上這具身體的。”
“怎麽附上去的？我也不知道啊！”
方從筠被自己的腦洞給逗樂了，真是苦中作樂。
嘴角帶著還沒有完全褪去的笑意，她扭頭對苡藍道：“我也不強求你對韓琦虛情假意的逢迎應酬，如果你對韓琦無意，該怎麽就怎麽著吧，隻要別太過分，拒絕的委婉些，最好讓他自己死心。如果你對韓琦有意……我會成全你們。”
對突然這麽善解人意，溫柔大方的方從筠，苡藍明顯受寵若驚。
雖然不清楚方從筠是為什麽突然變得這麽通情達理，但苡藍知道，她變成這樣，顯然不會是因為自己的緣故，來不及多想什麽，在方從筠銳利得仿佛能看透她心底想法的眼神，苡藍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方從筠滿意一笑。
她話也沒說死，成全他們……唔，到時郎有情妾有意，當然隻能成全了，不然她還能為了一個賣了死契的丫鬟和韓琦鬧翻臉，棒打鴛鴦不成？
不過怎麽成全，就看到時的情況吧。
……
鋪子是熱熱鬧鬧的開張了，不過由於這門生意做法的緣故，大多數還處於觀望之中，連上門來打聽一番的，都寥寥無幾，和韓老在總號當迎門時，總號門前冷清的場景有得一拚。
方從筠倒也想得開，正好她們人手不足呢，若生意好起來了，因為人手的原因不得不把銀子往外推，真是想想都心疼。
比方家票號總號好一些的是，鋪子裏上門的顧客是挺少的，但不是完全沒有。
“莊家少爺上門來聊過，有意請我們上門看看。不過看他的意思，好像並不打算花太多銀子，隻是想讓我們去瞧瞧鋪子裏有哪些陋弊，彌補一番。”阿奇一麵低頭翻著記錄著各位顧客以及其需求的冊子，一麵對方從筠說道。
她忍不住嗤笑：“看一看？他以為我們這是看風水呢？”
話雖如此，但也沒有生氣。
如果你在一天之內遇到的十位顧客，其中有八位都是同一個說法，就算生氣，到最後都懶得生氣了。
阿奇放下冊子，有些無奈：“莊家好像與寧家有些交情，應該是看在寧老太爺和寧大老爺的情麵上，來照顧我們的生意，意思意思一下吧。”
方從筠搖頭，“應該不止。”
鋪子開張也有小半個月了，可惜就接了幾單莊家這樣要求的小單子，收入勉勉強強，畢竟像這樣去“瞧一瞧，找下陋弊”，隻看一次是肯定找不出太多有深意的大毛病的，自然也就不好意思收高價了。
她們是人手不足，怕生意少了忙不過來，可現在生意幾乎沒有啊！
這也就是現在她的名聲已經打出去了，還有人情等關係，才勉強還有幾單生意，若是一開始就默默無聞的開業，怕是一單生意都不會有。
阿奇愁眉苦臉，他日進鬥金的美夢還沒開始過，就已經破碎了：“方姑娘，我們的名號不是都已經打出去了嗎？先是蔣家珠玉在前，現在還有方家的合作在手，正在跟進，怎麽一樁生意都沒有？”
“沒有生意才正常。”方從筠好笑的斜乜了他一眼，“我早說過了，生意沒那麽好做的。順風順水的日子已經結束了，我們也得開始為找生意發愁了。”
阿奇一臉驚恐，不可置信，竟然還需要他們自己去主動找生意？
當初剛與蔣家合作結束，賺了幾百兩的豐厚收入，緊接著又有張家、周家、王家三家一起上門，跟著又是方家票號來了，接二連三順順利利自己跑來的幾樁，倒是把阿奇的胃口養大，眼界抬高了不少。
“那怎麽辦？我們去哪兒主動找生意做？”阿奇歎氣，他們做的這買賣是無形的，又不像什麽吃的玩的，看得見摸得著，而且顧客也不是隨隨便便的人，雇幾個小童在街上大聲吆喝幾聲，就有人進來瞧瞧了。
他們的顧客，都是同行；賺的，都是生意人的銀子。
“對啊，這生意可不好找。”苡藍也忍不住附和的問了一句，她單手支頷撐在桌子上，也發愁。
她和方從筠與阿奇，三個人圍著桌子坐在一處，清一水的苦瓜子臉，韓琦表示自己隻做賬房，其他的都不懂便沒有過來。都說商人奸詐狡猾，賺人家的銀子還差不多，想從他們那裏賺銀子，難。
方從筠食指微曲，輕輕叩著桌麵，響聲平穩且有節奏的響聲，阿奇和苡藍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生怕發出什麽響動驚動打擾到了她，每當她在思索的時候，便會不由自主的指尖輕點桌麵。
“等是行不通的。”方從筠沉吟半晌，道，“你們分析過明州的商鋪情況嗎？”
苡藍和阿奇互相碰了個眼神，都是一臉茫然。分析什麽商鋪情況？分析商鋪什麽情況？分析商鋪情況什麽？額頭上掛著大大的三個問號。
方從筠沒有嘲笑他們，指尖突然節奏加快的在桌麵點了兩下，唇角一勾，“不止明州，其實本朝各地大多都是這樣。商號商鋪，基本上都是家族產業；雖然有股份和分紅一說，不過大多都是商人為了保平安，主動送給靠山的幹股，純分紅的。像這種家族產業，往往牽一發而動全身。”
“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