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被懷疑了（下）
阿奇先是打了一個冷顫，然後眼珠子上下一轉，機靈道：“你是為了這件事不高興？”
她不說話，阿奇愈發覺得自己猜準了，再見方從筠沉默不語的模樣，不覺得高深莫測，反倒覺得她是有苦難言。
從一開始的時候他就覺得奇怪了，方姑娘要對付什麽人的時候，何曾用過昂貴的糖衣炮彈這種手段？除非是大勝，否則就算是贏了，自己也賠了不少，更何況這次的本下得這麽大，萬一沒成功呢？
雖說那是四爺送她的，白得來的東西。
阿奇想了想，道：“方少爺開始懷疑你了，所以你得拿韓老開刀，表明自己的立場？”
“是先拿韓老的孫子開刀。”方從筠糾正道。
阿奇迷茫的眨眼看了看她，那就動手唄！她和方從文、沈清雨他們開始合作，不就是幫他們“清理門戶”的嗎？她名單都已經統計好了，不應該早就做好準備了？
她能告訴他，韓老還留在總號這件事出乎了她的意料，不在她計劃內嗎？方從筠一張臉皺成一團，成了一張苦瓜臉，引得阿奇止不住發笑。
“韓老是我……一個舊識很尊敬的長輩。”方從筠謹慎的用著措辭，解釋道，這樣解釋，阿奇應該能明白她的為難了吧。
而韓琦，則是韓老唯一的孫子。
不論是動韓老，還是動韓琦，她的良心都過意不去。不論她動不動手，韓老和韓琦祖孫倆人都在方家總號呆不長久，但是她親手“送”他們走的，還是其他人把他們趕走，意義就不一樣了。
而且現在事情又有了新的變化。
她知道韓老一直對孫子做一個小小的賬房先生很是不滿，哪怕是方家票號總號裏的賬房，那也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賬房而已。他希望韓琦讀書上進，考秀才、舉人、進士，做一個前途無量的讀書人。
隻不過……說出來她都覺得以前的自己有些卑鄙。
以前她為了更好的讓韓老留在她身邊，輔佐她，和她站在同一條戰線上，故意作女兒家頑皮狀，和韓琦一條心，玩鬧似的順著韓琦幫他的忙，鼓勵他違抗韓老，並且還特地大開後門讓他來了總號的賬房。
現在，她想，既然韓老是不願意韓琦做賬房的，正好她又需要對韓家人出手，那不如就先“對付”韓琦，讓韓琦離開總號，做不成賬房，這樣既能夠暫時安撫到方從文和沈清雨他們，又可以順了韓老的心意。
方從筠想得頭都大了。
她滿腦子都是那句若有若無的話。
“爺爺在，不在的。”
韓琦到底說沒說過那句話啊！
韓老現在改變心意了嗎？
阿奇還在一旁不停的嘀咕，她說一句，他就回一句和她說的相差十萬八千裏的話題，像一隻蒼蠅似的不停的在她耳邊嗡嗡嗡：“原來撞了我歉都沒道就溜了的那個人你認識啊！”
“原來他叫韓琦啊！”
“哈哈哈我就說他怎麽那麽沒禮貌呢，原來是馬上就要被辭退趕走了啊！”
“喲，他還是個讀書人呢！沒看出來。”
“啪”的一聲，方從筠重重將筷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阿奇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眯眼，“你說完了嗎？”
阿奇謹慎的點了點頭，說完了。
方從筠哼了一聲，扭頭便走。
啊！不會真的生氣了吧？阿奇傻眼。
方從筠說出來，覺得阿奇鬼點子多，說不準能給她一點靈感，出到什麽靠譜點的法子，結果阿奇就隻顧驚訝，吐槽那個把他撞了就跑，歉都沒道一個的人原來是韓琦啊！他這個苦主算是找個正主了！一個勁的故意歪題，和她反著來，可不是要把她給氣死。
以前她頭疼阿奇太過拘謹，放不開，現在阿奇是越來越活潑，放得太開了。
……
傍晚過後，微風徐徐。
方從筠蹲在方宅後院的角落裏裏，看著一個大箱子。
紫檀木做的足足可以裝下一個成年男子那麽大的箱子，上麵雕刻著線條細致柔和的卷草紋，箱子蓋頂是金龍含珠的紋案，龍鱗片片分明，尤其是一雙龍眼，格外傳神。
她解開暗金色的扣鎖，慢慢打開箱子。
偌大的箱子裏裝滿了東西。
因蔣邃的傳話，這個箱子隻有她可以打開，其他人均不能看，扶紅和舉翠送過來時，箱子封得嚴嚴實實的，連她們都不知道裏麵是裝的什麽東西。
方從筠就從裏麵挑了幾件需要送給韓老的東西，阿奇誤以為裏麵都是些名貴珍奇的好東西，實際嘛……她眼睛看都不看一下的將一個童子玩的紙風車刨到一邊，又將一個撥浪鼓扔過去，再拿走一個都已經被壓得變了形的麵人。
她找了好半天，才終於找到一個合乎心意的東西。
一個不算很貴重，但是模樣精巧的金算盤。
“方姑娘……”阿奇跑來後院，站在不遠處輕聲叫了她一聲，不敢走近，不敢大聲。
“聽不見。有話過來說。”她沒真的那麽小氣，還和他斤斤計較。
阿奇猶如聆聽聖音，一蹦三尺高，歡天喜地的跑過來，方從筠已經挑好了東西，合上紫檀木蓋子，扣上銅鎖。阿奇摸摸鼻子笑道：“又挑了東西要送人呀！”
方從筠好笑又好氣，懶得和他解釋。他以為是蔣邃送的好東西太多了，以至於她不知道送什麽，於是挑花了眼，才每次都翻翻撿撿挑大半天嗎？
她那是沒得挑了好嗎？
講真，她真的懷疑這箱子到底是蔣邃特地送給她的，還是隻是一箱子他不要的東西，扔了可惜，放著占地方，才交給她讓她拿去處理了的？
阿奇見著她手上的金算盤，已經聽她說過韓琦，知道這是一個瘋狂迷戀算術的人，用腳趾頭也猜出了這東西是送給他的。阿奇貪財小氣，但不至於真那麽小心眼，和方從筠慪氣她送東西給旁人，都不給他。
他隻是有些吃醋罷了。
任何非敵對關係的引起了方姑娘重視的人，都是他的“情敵”。
阿奇別別扭扭的，扭捏得跟個大姑娘似的，雙手繞著手指玩了好一會兒，才吭吭哧哧的說出一句：“其實……我有一個想法，不過不知道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