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總號賬房
“方丫頭，這幾日跟在我身後有沒有什麽收獲啊？”韓老心情應該很好，難得對她笑了一次。
方從筠笑道：“有呀，收獲滿滿，多謝韓老不吝賜教了。”
韓老挑眉：“那就好，不然你可就白花了那麽多銀子買東西送我了。”
說得就像這幾日，他真的對方從筠細心教導，指點過她似的。方從筠笑眯眯的也不反駁，還很誠懇、一臉感激的點頭。
旁邊來來往往的總號的其他人見了忍不住咂舌，心中啼笑皆非。他們是看得最清楚的了，明明這幾天韓老就故意欺負人家小姑娘，天天帶著人家閑逛，什麽正事都沒辦，不止沒有幫人家什麽，反倒耽誤了人姑娘不少時間。
不過這位在外麵名聲響亮的方姑娘也就由著韓老帶她玩，竟然沒有發現，也是令眾人嘖嘖稱奇。莫非真的是薑還是老的辣不成？
“那今天還繼續跟著我老頭子？”韓老問道，得到的自然是方從筠毫不猶豫的肯定點頭。
說是閑逛，也不盡然。
韓老天天帶她遛彎的地方，不是總號後院的花園等地方，而是總號賬房、銀庫、放著幾十年來諸位客戶信息房間等地方，這些地方等閑是進不來的。
就算是新任大掌櫃，怕也是不會帶她來這些地方。
韓老一進門，不嫌麻煩的重複道：“別亂看，別亂翻，別亂碰。”每次帶她進入一個房間，韓老都會不厭其煩的重複囑咐“老三樣”。
方從筠嘴上“嗯嗯嗯”的應著，在韓老沒注意到的時候，眼珠子滴溜溜轉個不停。韓老和她一人一把掃帚，一條抹布，分別從房間的兩邊開始打掃。
這些房間都是重地，不止是等閑人進不來，平時也沒有多少人會進來，就韓老會每日過來打掃一下衛生。
雖說他如今隻是個地位卑微的迎門嘍囉，按照常理是不能隨意出入這些房間的，可在方家票號總號當了幾十年的大掌櫃，有什麽東西是他不清楚的？怕是這些房間裏麵的東西，他倒著背都能一個不漏的說出來。
最不用擔心進去發現什麽東西然後泄密出去的人，怕就是韓老了。
方從筠先拿著掃帚掃了一些，天天都打掃一遍能有什麽灰塵，她借著打掃一圈的便利，將房間裏擺出來的東西飛快的眼了一遍，不用碰、不用翻，她看個表皮都能猜出裏麵的內容了。
不到一會兒的功夫就掃完了，方從筠招呼了一聲：“韓老，我這邊打掃完了，我出去端水盆進來開始擦拭了。”
韓老年紀大，自然打掃得要慢一些，“嗯”了一聲。一直在心裏算著的時辰翻出來琢磨了一遍，看來她的確是老老實實在打掃，時間緊湊得讓她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東翻西瞧。
他是故意帶她來這些地方的。
方從筠將之前提前放在門口的一盆清水放在門口，抹布打濕後又擰得半幹，瞥了慢吞吞的韓老那邊，開始用濕抹布擦拭，小心的將她碰過、翻過的地方擦去痕跡，把韓老留下的標記一個不差的原樣返回。
挑挑揀揀的翻著冊子，一手翻完另一手便手持抹布擦過，留下淡淡的水漬。
至於韓老故意留下的那些防備人的標記……方從筠笑而不語。
她可算是他一手教出來的徒弟啊！
……
“賬房裏有人在，不比之前打掃的其他空房間，你打掃時小心些，別打擾到其他人做事。”韓老又叮囑了一遍，爾後轉身叩了三下門，兩短一長，等裏麵傳出“請進”的聲音，方才推開門。
方從筠跟在韓老身後進去，心砰砰跳個不停。
之前去的地方都算是庫房，擺放著死東西，沒人氣的。而且由於那些房間裏麵的東西比較重要，變化的地方也比較少。
沒有那麽多重要的東西值得收藏。
方從筠在那些房間轉悠著，裏麵的信息和曾經相差不多，她覺得失望，又感到慶幸。失望難得有這種好機會偷窺，卻沒得到什麽有價值的東西；慶幸卻是，方家票號還是當初的那個方家票號。
她所熟悉的方家票號。
如果說，之前那些地方是方家票號多年來積累的底蘊，那麽賬房裏的賬冊，才是真正展示了方家票號財力強大。
總號與分號都一樣，唯一不同意的是，所有分號的收入支出等各種詳細的流水賬冊、盈利賬冊，均會統一送往總號，握在大掌櫃手中，由總號的賬房來統一整理記錄。
韓老除了開頭提醒她別打擾旁人做事的那句話後，沒有再囑咐其他的。賬房裏還有其他人，他也不用擔心她會什麽做什麽。
方從筠這次也的確不用做什麽小動作。
她站在門口，看著這久違的地方，心情複雜得說不出話來。
明明才幾個月的時間，卻好像當初站在這裏麵，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不對，那可不就是上輩子了嗎。
“呃……這位姑娘，請讓讓……”身後有人說道，“姑娘你站在門口，有點……”那人尷尬的撓撓頭，對姑娘家實在說不出稍微重一點的話。
方從筠行動比識思想快一步，先往旁邊挪了一下，才想起回頭看那人是誰。
抱著一堆幾乎快要擋住他臉的賬冊的年輕男子。
韓琦。
“韓先生。”
“咦，姑娘你認識我？”韓琦眨巴眨巴眼。
方從筠向裏麵瞥了一眼正在認真幹活，打掃衛生的韓老，壓低了聲音小聲道：“我是跟著韓老過來的。”
韓琦會意，有些羞澀的抿唇笑了笑：“我爺爺是不是對你說他有個不成器的孫子？”雖然明知道被罵，可韓琦一點難堪都沒有，隻是有些不好意思，“姑娘你姓方對吧？”
方從筠點頭，沒問韓琦他怎麽知道的。
估計總號現在都已經傳遍了，方從文請來的那位方姑娘，這幾日天天跟在韓老後麵被誆做勞力活。
“你先忙去吧。”簡單寒暄後，方從筠不忍的看著搖搖欲墜的賬冊，累得脖子都紅了的韓琦，催促他趕緊進去，並沒有開口表示要幫他分擔一下。
韓琦朝她露出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