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家族往事（上）
明州方家家大業大，以票號生意為主，其他的生意為輔，。
方家票號是信譽極好且高的一家老店，甚至比如今同名並肩、隱隱超過它一頭的北方蔣家還要早，稱之為百年票號亦不為過。
南方以及東南一帶臨海，說不清究竟是因為做買賣的商人太多，而促使了水路的開通，還是因為水路開通後的便利，使得這一帶的商人多了起來。而買賣之風的興旺，帶動了票號錢莊生意的發展。
方家祖上開始其實不是做票號錢莊這些生意的，聽說曾是一支鏢師，而且是一支家族鏢局，裏麵的鏢師均為方家的兒郎。
專程受雇於來往均帶著滿滿當當的錢財與貨物商人，護衛他們的安全，因常年護衛，知道商人常常在哪兩個地方來回，後來索性便在明州與外地的另一個地方分別開了兩家店，專門統一來代為運送，而不是他們派出人手跟隨商人行走保護。
貨物與錢財交給他們，由他們直接全程接手，從一地運送到另一地，商人直接在目的地安排人再清點接受貨物與銀錢即可。
因為曾是鏢師，自然身強體壯武藝高強，由一群鏢師們全部匯合在一起來運送，比之前護鏢人手分散出去，還要保護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自然更加無所畏懼。
而且這樣對商人來說，更加有效。雖然金額花費更高，不過隻要在另一地也安排一個放心可靠的自己人，兩邊一來一往，直接將貨物和銀兩托付給方家即可，自己不用在路途上浪費時間，少了顛簸疲憊。
方家祖上便是這樣發的家。
也是這樣，靠著誠信無欺，積累下了最初的信任。
大家都知道，隻要將貨物交給方家，保準不會有問題。
不過這碗飯也不能吃長久，後來方家先祖年齡愈發，便不能親自再跟隊隨行了，將擔子交給年輕人後，自己歇不住，又開始動起了其他心思。
這時方家的生意愈發的好，上門要求他們負責護送的人也愈發的多，貨物與銀兩各半。
方家先祖閑不住，又動起了將貨物和銀兩分開負責的心思。
貨物是肯定要送的，可是銀子……哪裏沒有銀子？這邊的銀子送到那邊去，那邊的銀子送到這邊來，還不如不送呢！直接交換一下不就得了！
再後來，方家票號出現了；方家票號生意越做越大；方家票號人盡皆知。
……
“當初那位方家先祖，便是方家嫡支這一支的先先先先祖父。”方從文道。
那位先祖是當時的方家長兄，那是的方家十分人丁興旺，後麵跟著一串弟弟妹妹，不像現在的方家嫡支，已經就快一人不存了。如今的方族，都是當初先祖與他弟弟妹妹們留下的後代。
方從筠淡淡的“哦”了一聲。
方從文笑了笑：“我忘了，這些往事你也是知道的。”
方族的發家史，方族的人，誰不會知道？
方從筠和方從文倆人此時正站在方家票號總票號的大門口，他抬頭看著那寫著“方家票號”四個字的幹淨大氣的牌匾，千金難買的上等好木製作而成的牌匾。
而牌匾上的字也是書法大家、同時也是曾位列重臣的前前任吏部尚書在他在明州擔任總督時親自提筆落的款，一字千金毫不為過。
“當時固然因為先祖，才有方家的今天。但若沒有整個族人齊心協力，也不會有方家的今天。”方從文吐了口長氣，像是憤憤不平。
“你看，明明當初是族人一起出的力，可是最後，卻唯獨隻賦予了嫡支一身榮光。”
他熱切的看著方從筠，似乎想引起她不甘和憤怒的共鳴。
方從筠雙手負背，悠悠向前踏了一步，這一步一下子就將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拉了開來，兩人一前一後的站著。
她背對著方從文背書般的念道：“元曆二十一年，先祖將鏢局改為運輸，生意日漸興隆；元曆二十二年，先祖五弟喝酒誤事，丟失了一批貨物，先祖當機立斷上門請罪，自掏腰包讓人重新再送一批原樣的貨物賠給顧客，並且再將報酬雙倍退回顧客，以示延長了那位顧客的到貨時間的歉意。”
她頓了頓，頭也沒回的對方從文問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族長這一支，便是五曾曾曾叔祖的後人吧。”
方從文尷尬的站在原地，想跟上的腳步像是紮根在地上挪不動了，他沒想到自家這一支的先祖竟然做出過這種事。
更沒想到，她竟然會知道這麽久遠這些往事？
方從文尷尬之餘，主意到了方從筠的稱呼。既然她稱之為“叔祖父”，那她所在那一支的先祖應該排行在他們那一支之上了。
其中先祖一輩中，排行第二的是女子，直到死也一直未婚，自然也沒有後代。嫡係可以排除，剩下的，便是曾曾曾三伯祖父和曾曾曾四伯祖父那一支了。
方從文調整得也快，已經過世許多年，哪怕是他父親、如今的族長都沒有見過人先祖做過的醜事，還不至於讓他太過震驚。他沉吟片刻，不懷好意的繼續問道：“便是犯了些小錯，過不抵功吧！”
他想誘探方從筠說出更多的事情來。
方從筠勾唇笑了笑，“元曆四十年，方家票號彼時已經有了。”
“表示之後偷偷拿走了顧客的小部分貨物，事後被發現，嚴重影響了方家信譽。先祖五弟的長子因嗜賭，欠下巨額賭債，偷偷挪動方家票號裏的存銀還債，並且還將顧客放在方家手中準備送往京城的珍貴物品偷了一部分出去賤賣，事發之後方家票號的信譽瞬間降到最低，整個方家為了償還顧客的損失，傾家蕩產賠償，險些一撅不起，就此敗落。”
如果說太過遙遠的先先先祖做的一丁點小錯誤不足以讓方從文大驚失色的話，這一件事足以令他動容了。他知道，方族裏有一條人盡皆知的族規矩，那便是戒賭！
“如有族人沾染賭博，一律清理門戶，逐出族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