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知根知底
這一天，阿奇手上剛好將張家、周家、王家的鋪子收了尾，正式結束了和三家人的合作。
這三家人的鋪子挨得並不近，如今已是初夏，等阿奇跑完三家人的鋪子已經累得大汗淋漓。他一邊抬頭猛灌著涼茶，一邊用餘光掃過慢條斯理的用品茗的姿態喝涼茶的方從文，倍感不解。
今日天氣很好，日頭格外的足，瞧方從文的臉頰、脖頸處被劇烈的太陽曬得通紅便可想而知了。
阿奇是在剛出了方宅後不遠處的街上偶然遇見了方從文，方從文主動向他打招呼，和他寒暄問話，在得知阿奇是要去看鋪子後，便虛心誠懇的想跟著去見識一番。
這沒什麽見不得人的，不能見人的東西現在也看不著了，讓方家人看看他們的本事也不錯。阿奇如是想道，欣然應允。
見識就見識了，看一家鋪子就得了，可跟著他一連跑了三家的鋪子看了個遍，到了鋪子後也沒見他對他們的改法有多欣賞驚奇的表現，大熱天的跟著跑，他想幹什麽呢？
此時阿奇受方從文的邀請，兩個人正坐在茶樓的貴賓包廂，四處的角落裏分別有半人腰高的紅木圓形托架，木架上各自擺放上一座用仿佛像用來養魚的大肚口矮身青花瓷圓壇盛滿了冰山。一縷縷冒著寒氣的冷煙散開，看著就甚是解暑氣，輕柔的拂在了肌膚上，更是令人心曠神怡，好不舒爽。
涼茶喝完了，阿奇準備告辭走人，方姑娘還在方宅等著他回複呢。
這時方從文突然開口了，將阿奇將要吐出的話堵在腹中沒能說出來。
“其中的幾間鋪子我有些印象，在它們附近也有我的店鋪。”方從文斯斯文文的將涼茶喝完了，等身上的溫度降得差不多了，才開口。“我巡查店鋪時，還無聊的想過，看看那幾家鋪子什麽時候關門。沒想到如今卻是生意越來越好，方姑娘真是費心費力了。”
阿奇又坐了回去，笑道：“方少爺過獎了。處理這些小鋪子不過是方姑娘隨意指點一番罷了，也並沒有花太多精力，實在稱不上嘔心瀝血。”
他十分不謙虛的自誇道：“這些事大多都是由我負責的。殺雞焉用牛刀。”有的時候該謙虛，但對著有的人，就萬萬不能謙虛了。
方從文挑眉。
他本來想的是，阿奇謙虛幾句後，他再順水推舟的提出也有意合作的提議來，再借著阿奇方才的自謙，興許可以再壓壓價。結果沒想到阿奇這麽不要臉，大剌剌的就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了起來。
阿奇很是宣揚了一番自己和方從筠，連江老的賞識誇的那幾句話都拉出來溜了溜，最後搖頭感慨道：“每日上門來有意合作的人太多了，可惜隻有我和方姑娘兩個人，實在忙不過來了。對了，不知方少爺今日找我，到底有什麽事呢？”
“如果我說，我也是特意找來，想合作的呢！”方從文似笑非笑，半真半假的說道。
有了阿奇的前一句話，方從文心裏有點膈應了，原本覺得勝券在握，方從筠和阿奇他們知道這個消息後應該欣喜若狂立馬答應的畫麵，估計……不太會實現了。
不過，他也並不會覺得阿奇會拒絕他。
果不其然，阿奇一臉大喜：“真的啊！那可太好了。”沒想到真的這麽快就主動找上門來了。
方從文眉頭動了動，“會不會不太方便呢？聽說有意與你們合作的人很多，可我的事有點急。”
阿奇露出了大笑後才發現自己神色泄露過多，他忙定了定神，道：“沒關係的。方姑娘說過了，如果是方少爺和方少夫人來的話，不論如何忙也要擠出時間來的。”
方從文十分受用這句話。
“因為這件事我也不能做主，不妨等我先回去與方姑娘說一聲後，改日再約，你們直接細談如何？”
……
方從文後悔了。
阿奇說出那句話後，他與沈清雨等了三天，等來的不止是方從筠的細談，還有一份已經擬好了的契約書。
方從文和沈清雨什麽都沒有看見，先瞅了眼頁末落位數的銀兩金額，略微吃驚。方從文不動聲色，沈清雨先冷笑了起來：“族妹這是把我們當肥羊宰呢？”
她看著這偌大的金額，雖然方家財力雄厚，可也不等於說就不斤斤計較，誰隨便開個什麽價他們都同意。那不是財主，那是傻缺。
本來說好了會心平氣和的談，可一看見這契約，沈清雨就沉不住氣，重重的冷哼了一聲。
方從筠一臉無辜：“怎麽會！我做生意曆來是童叟無欺，價格合理的。”
“你覺得你開的這銀子算合理嗎？據我所知，族妹你給其他人開的價格可沒這麽貴的。最貴的也不過是蔣五爺的了。”沈清雨指了指契約書上的文字，張口便舉了幾個例子，她也是查清楚了再來打仗的。
方從筠收她們的銀子，可都是蔣五爺的好幾倍不止了。
方從筠也不惱，笑得溫柔似水，顧客嘛，銀子沒到手之前都是大爺，她姑且先忍著。“既然族兄族嫂都覺得價格太貴了，不妨細細看一下裏麵的內容，是否值得起這個價。”
她微微抬起了下巴，表麵上讓他們自己去看內容，實則是信心十足的告訴他們夫妻倆，所謂“物有所值”。
沈清雨暗暗撇了下嘴角，她知道他們想做什麽嗎？
方從文慢慢從頭開始細讀，卻在看見內容的第一句話時，便震驚的呆在原地，半天沒有動作。
契約——第一條上寫著的便是，扶持方從文與沈清雨的人手上位，攬下大權。保證方家店鋪中的重要店鋪裏，最少將其中一半是方從雲手下的店鋪掌櫃換走。
方從文壓製住心底的狂風大浪，繼續慢慢的往下看，接下來便是方從筠寫的關於方家各行各業店鋪事無巨細的數量、掌櫃和手握重要賬本的賬房先生等等，都一一列在了上麵，因篇幅有限，字數寥寥，但各個重若千金。
方從文眸中蓄積著沉沉陰雲：“你怎麽會知道得這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