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主持公道（上）
瞧寧大老爺、寧二老爺的相貌，便可知老姨娘年輕時容貌可不差，即便紅顏老去，美貌不在，但還有一身氣質。不過如果寧老夫人沒死，老姨娘的日子怕也不會有現在這麽舒適。
不得不說，寧家怕是所有家族中，難得的庶出子女的福地了。
其實方從筠對老姨娘並沒有太多的偏見，如果老姨娘安安分分，兩個人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最好。可是上午第一次見麵時，老姨娘卻以長輩的口吻，想讓方從筠把她當做“寧老夫人”來看待，那便怪不得方從筠讓她丟了麵子了。
在寧府有她血脈繼承的人的麵前，老姨娘想怎麽囂張，讓她的兒子孫子孫女把她捧上天都無所謂。
可試圖想通過方從筠，來將寧家已經不複存在的嫡係踩在腳下，壓製寧老太太的存在感，老姨娘怕是要失望了。
下午再見方從筠，不知道老姨娘是不是自己想通了，還是沒有讓她可以覺得炫耀一番的人在，老姨娘平平淡淡的暗諷了一句後，便溫和如同一個本分的老姨娘了。
方從筠笑著微微點頭，便算是行了禮了，“剛來寧府，想四處走走，到處瞧一瞧。正好路過老姨娘的院子，便想著順便進來探望一番了，老姨娘不會不歡迎吧？”
除了沒像寧府的其他人那樣捧著她外，方從筠隻是維持著她身為嫡出後代的驕傲，也沒有太過分，對她太過無禮，且老姨娘也看見了，她是跟在自己親孫女身後進來的，不看僧麵看佛麵，老姨娘臉色緩和了許多，笑道：“怎麽會，我這院子就是太冷清了些，你們小姑娘多來玩玩，我求之不得。”
和方從筠隨意寒暄了幾句，老姨娘轉過頭，對著寧鈺時，臉上便笑開了花，和對方從筠時全然就像兩個人，“我記得往日這個時辰你在上課學琴，今兒怎麽想起跑來找我這個老婆子了。”
寧鈺和老姨娘不親近，那也是得看和誰比。和寧玥相比，她是比不上，但和方從筠比，那可是天下地下之分了。
叫來丫鬟撤了寧鈺手邊的茶，換上了寧鈺最喜歡的蜂蜜水，像哄小孩子似的命人拿上了一匣子糕點蜜餞，讓寧鈺吃。
當然，老姨娘周全的給方從筠也準備了一份，至於她喜歡不喜歡，就顧不上了。
沒多久，老姨娘的院子外麵突然吵吵鬧鬧起來。
老姨娘眉頭一皺，“你出去看看，外麵是誰不懂規矩。”
方從筠和寧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微微勾起了嘴角。
方從筠突然騰的站起身，走到中央，抿著唇，一臉沉重的表情，一雙眼珠子直勾勾的看著老姨娘，認真道：“老姨娘，我有一事相求，還請你出麵主持公道。”
“啊？”老姨娘被她突如其來的這句話給驚了個措手不及。
這麽多年，哪怕有她血脈的後代滿堂，對她恭敬有加，也不過是把她當一尊金佛好好的供起來，任何權利她都沾不上邊兒，甚至連晚輩間的打鬧，都沒有人來向她撒嬌要過她來主持公道。
如果寧夫人不能搞定，就找寧大老爺，寧大老爺也不行就讓寧老太爺來。
所有人雖然都沒提，但卻也都清清楚楚的記著她的身份，老太爺的一個姨娘罷了。
沒想到第一個來找自己替她做主，主持公道的人，竟然是曾經死死壓過自己一頭，抱走了自己的兒子，還讓兒子跟她一條心的主母的嫡親外孫女。
老姨娘心裏百味雜陳，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但不管是怎麽滋味，老姨娘都不會拒絕。
對方從筠目的的眾多猜測在腦海中飛快的閃過，老姨娘麵上笑容不變，甚至比剛才溫柔慈祥更多，“府中都是你大舅母在管的，若是有什麽不周全的地方，或者哪個下人慢待你了，盡管找你大舅母做主去。”
老姨娘也沒有一口就答應下來，而是先將寧夫人推出來。
方從筠搖頭：“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大舅母已經瑣事纏身，我不好剛進府，就給大舅母添麻煩。老姨娘是外祖父身邊的老人了，輩分高，我想找你應該也是一樣的。”
她歪了歪頭，眨巴眨眼：“難道寧府的下人不聽你的嗎？”
老姨娘後槽牙暗暗一咬，果然嫡出的就是討人厭，乖巧不了多少，說話總是能惡心到她。“我不過是不好越俎代庖罷了。不過你說的也在理，老大家的已經挺忙的了，你有什麽事兒，找我也是一樣的。”
就衝這句話，她也不能不答應下來，老姨娘冷哼，寧府，早就不是寧老夫人和寧氏在的時候的那個寧府了。
就讓她看看，現在的寧府，她說話管不管用。
寧鈺看了看自己親祖母，又看了看方從筠，就這幾句話的功夫，祖母你還沒有要主持什麽公道呢，就答應了？
不知怎麽回事，寧鈺總有一種自己親祖母被表姐坑了的感覺。
老姨娘好歹也是人老成精，剛才被方從筠一激，陳年舊恨一擁而上，一時之間被怒火蒙了心，就一口答應了下來，待看見方從筠臉上喜不勝收的笑容，回過神，冷靜下來問道：“是哪個下人怠慢你了，還是怎麽回事呢？”
“都不是。”
方從筠頓了頓，外麵的吵鬧聲愈發的大，也離老姨娘的院子越來越近。老姨娘突然有些頭疼，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
“人呢？不是叫你們去看看，讓外麵的人安靜嗎？”老姨娘朝身邊留下來專門伺候她們幾個主子的丫鬟發怒道。
丫鬟沒出去，自然不知道外麵怎麽回事，在老姨娘的責備之下，連忙跑出去瞧。結果一看，就氣不打一處來，她們幾個人就在門口畏首畏尾的呆著，從門縫處偷偷往外看，根本就沒有出去製止。
“你們在做什麽呢！老姨娘讓你們出來，是讓你們來看熱鬧的嗎？”被老姨娘訓斥了一通的丫鬟沒好氣的說道。
“噓！”穿著打扮和她一樣的另一個丫鬟連忙回頭發出“噓”聲，食指豎起抵在唇間，示意她小聲，“外麵是四小姐。”
她頓時緊緊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