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江老身份
沈青雨暗暗咒罵了一聲,她被方從筠帶溝裏去了。
這下也沒人催著要她立馬給出說服的說法了,人方姑娘都說了,日後自會見分曉。
江老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那方丫頭你這次過來,是打算需要幫你什麽忙呢?”回想了下她剛才說的話,沒銀子沒人脈沒門路,唔,現在她已經參加了幾場宴會,也認識了不少人,隻要頭開得好,後麵的門路這些便不再是問題了,“你缺銀子?”
不等方從筠說話,沈青雨先開口了:“江老,商會資助借出銀子,曆來的規矩都是需要抵押的,方姑娘除了一間二進的宅子,並沒有其他可以抵押的東西,且那座宅子也不符合抵押的要求,這個銀子,怕是給不了她。當然,若是江老實在喜歡方姑娘得緊,不妨自個兒掏腰包給方姑娘,誰都沒意見。”
沈青雨的口氣很是不好,說到最後,更是陰陽怪氣,硬生生把江老和方從筠兩個人說得曖昧不堪,連方從文著急的拽她,試圖讓她冷靜一下,她都狠狠甩開他的手,不顧阻攔強硬的說出口。
江老幾次三番的偏幫方從筠的態度,徹底讓沈青雨忍無可忍了,本來她就因為屢次在方從筠手底下吃了虧而憋屈的慌,旁邊江老還一直捧她,和她作對。
敬重江老是一回事,但也不代表她就怕了他了,這明州商會可不是他江家一言堂的地方。她連當初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方大小姐都能從除掉,還會真的怕了他一個都快過氣了的老頭子?
沈青雨高高的抬起下巴,目光強硬的和江老對視,他們尊老,她可不,她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江老意味不明的看了沈青雨一眼,捋了捋白胡子,嗬嗬一笑。
“夠了!”方從文急得快上火,見沈青雨就是不聽勸,有史以來第一次和沈青雨發了火氣。
沈青雨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他竟然敢吼她?
方從文沉聲道:“像江老和道歉。”
沈青雨重重的哼了一聲,毫不給自己夫君麵子的扭過頭,騰得起身便是摔門離開。
江老輕笑了幾聲:“現在的年輕人就是火氣旺盛啊。”
方從文汗顏道:“冒犯江老了,青雨她就是性子有些直率,有口無心,還望江老萬勿見怪。”
“我一個老頭子,名聲有什麽要緊的,你真正應該道歉的人,是方姑娘。”江老說道。
哪怕方從文麵上裝得再好,稍微一個小動作,也就展露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他還是看不起方從筠。“哦,那我再在此,向方姑娘道歉,請方姑娘千萬別放在心上。”
瞧瞧瞧瞧,看這話說得,方才對江老的時候,可不是這麽個隨意的態度啊!
扶紅、舉翠有些不虞的想上前,被方從筠輕輕拽住衣角攔住,“哦,你放心,我肯定會放在心上的。”方從筠也回複的隨意。
方從文:“……”
方從文有些恍惚,自從他代掌了方家票號後,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不給他麵子過了,方從筠的態度,突然讓他回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礙於江老在,且方從文本身也是很能忍的人,他幹笑了兩聲,“方姑娘真會開玩笑。”便將此打岔帶過,轉而繼續帶入正題,問方從筠想要什麽。
門路和人脈這些,方從筠已經是不需要的了;銀子,都把方少夫人給氣走了,依照方從文對自家夫人的愛重程度,就是江老再欣賞她,方從文也絕對會咬緊牙關不鬆口的,不然他妻子的麵子今天就真的挽不回來了。
“方丫頭,還有什麽想要的,盡管說,我想這下,應該不會有人再挑刺了。”見方從筠半天不說話,江老意有所指的說道。
方從筠莞爾:“那我可就直說了哦!”
“我的要求也不高,就想要諸位的一個保證。”
“保證?什麽保證?”
“日後大家各憑本事競爭,還希望不會被人針對。”方從筠笑道,“這個要求,應該不高吧。”
……
“真的?她就這麽說的?”
“是啊,這下你該解氣了些吧。”方從文討好的笑著。
方府正院裏,下人都會揮退下,上房內博山爐裏香煙繚繚,徐徐上升,沈青雨斜斜的倚靠在貴妃榻上,單手支著額角,柔順烏青的三千發絲順著逶迤而下,一半搭在胸前,一半散在身後,她換了一身輕便寬鬆的月白色袍子,卸下了發釵,素裝也別有一番風情。
方從文臨走前還被江老不輕不重的說了一通,揣著一肚子的火氣,可剛踏進房門,看見慵懶優雅的沈青雨,滿滿的鬱氣頓時煙消雲散,不翼而飛了。
便是天大的火氣,也發不出來了。
他迷戀的看著沈青雨,腳步放輕走到她身後,輕聲細語的安撫著她,將她走後的事情細細說與她聽。
“你是什麽身份,她又算個什麽,也值得你為她大動肝火?”方從文輕輕拍撫著她的背脊,“你是太急了些,你若是真不喜歡她,不想看見她在明州出現,收拾她法子多得是。”
沈青雨傲嬌的哼了一聲,“我還能是假的不喜歡不成?不管之後怎麽做,反正這次,我丟臉可丟大發了。”說到丟臉,沈青雨的臉色又開始不好起來,眉間烏雲密布,美人就是美人,就是生氣也是格外生動明豔。
“江老到底是怎麽回事?今天他是故意與我作對嗎?”說起這個沈青雨就氣不打一處來,“難不成他沒看出我不喜歡方從筠,一個勁兒的落我的麵子,捧她。平日裏我對他也是敬重有加,可沒得罪過他,摔過他的臉子吧!”
沈青雨越說越得勁,翻身而起,跪坐在貴妃榻上,揪著方從文的袖角便開始聲音委屈的不依不饒,非要他給個話說。
方從文尷尬的愣了一下,有些笑不出來了,“怎麽又扯到江老哪裏去了?乖,咱們好好把那個方姑娘收拾一通不就得了!”
“我不!”
女人一旦任性起來,是怎麽哄都哄不住的,方從文頭大如鬥,他對沈青雨千依百順不假,可有些人,不是他不願意是碰,而是碰不起啊!
怎麽沈青雨怎麽說,他都堅持不動搖。
直到沈青雨發脾氣了,方從文慌了,終於忍不住道:“你知道江老後麵站著誰嗎?”
江老後麵還有人?
“江老的江家可和方家一樣,也是明州的老族吧?”沈青雨半信半疑,“從沒聽說過江家還有什麽靠山,若是有,江家不得早把方家壓下去了,還能願意一直屈居方家之下?”
從商中是有一些家族會依附著朝中權貴,可那一般都是新起來的家族,因為根基不穩,又崛起得太快,容易被人眼紅打壓,所以才會想去找個靠山罩著,但靠山也不是白好心的,一個給權,一個給錢。給錢的一方又是弱勢的一方,最後可不就成了權貴者的錢簍子,任取任予了。
且明州不是京城,五六品的京官遍地走,隨便一個都和皇親國戚有關係。雖是府城,官員卻是幾年一換,不比像方家、江家這種在當地紮根已久,勢力雄厚的土財主,有句話叫做“流水的父母官鐵打的地頭蛇”。
沈青雨不太相信,江家比不上方家,可也是笑傲明州群雄了,不至於沒事兒找事兒,給自己找個權貴老爺來自己頭上耀武揚威吧。
而沈青雨有些相信,因為方從文不會無的放矢。
方從文長長的歎了口氣:“不。”
“不是江家,是江老。”
那個權貴罩著的,隻是江老,而不是江家。
沈青雨琢磨了一下,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麽這麽些年,明州的人都對江老敬重有加,恭恭敬敬,但江家的勢力卻沒打大起色的原因呢!感情是這個原因。
她就說大家不會真那麽尊老愛幼,因為江老年紀大、輩分高,德高望重,就對他格外恭敬些、
“這件事我也是因緣巧合之下,偶然得知了的,知道江老與那位關係的人,全明州不會超過三個人,隻有總督大人等人的身份,才知道,現在告訴你之後,你可切記要保密,千萬別說出去。”方從文慎重道,“便是大小姐,也不知道。”
沈青雨心中頓時生出了一種詭譎的喜悅和得意。當初方從筠都不知道的事,現在她知道了。
“你知道江老的那位靠山是誰嗎?”沈青雨好奇問道。
方從文的臉色古怪的扭曲了一下,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知道,沈青雨此時的性子格外好,也不催,靜靜的等著他自己開口。
“孝親王。”
“是蔣家靠山的那個孝親王?”沈青雨的嗓子差點破了音。
……
方從筠說完了後,方從文爽快的應下了,不就是不針對她嗎?簡單。
“針對”這個詞的含義可就廣泛了,倒是便是刻意針對你了,說是正常競爭,你又能如何?
江老捋了捋白須,顯然也沒想到方從筠提了這麽個要求,便是他有心想幫她一把,也無從下手了,不由得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