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風波再起(上)
張小姐、王小姐、周姑娘等三人不過是中等家境,家中的鋪子隻有十來個左右,並不是太多,一部分自己做生意,一部分租了出去收租金,相對而言的,難度便也不是太高。
方從筠看似放手讓阿奇自己去折騰,實際上,在阿奇去之前,她還是好生打聽了一番張、王、周三家的情況和近段時間生意、鋪子的情況,再一一與阿奇分析了一遍,讓阿奇心中有底,不至於真的一頭霧水什麽都不知道就貿貿然跑上門找人家談生意。
談生意,講究的是知己知彼。
蔣家酒行與李記酒行當初的競爭,鬧得李記酒行現在改換門庭,已經成了“李記米行”,但張、王、周三家肯定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一是當時是蔣五爺蔣川想故意為難她,才會提出這種要求,想要逼迫的人不是李記酒行,而是方從筠;二是這種要求的所收費用不低;三則是張、王、周三家用不著使這段手段,像他們這種階層的人家太多了,競爭對手昨日萬家,今日是李家,明日可能是黃家了,對手滅那是滅不過來的。
方從筠如是分析道,之後再分別針對張家、王家、周家三家的鋪子的近日的情況逐個分析他們遇到的問題,可能會為難阿奇、抑或是提出來需要他們幫忙的問題,最後給阿奇提示了一番,讓阿奇自己思考如何應對。
對扶紅的回複,方從筠說的是真心話,做生意就沒有一帆風順的,哪怕是她,能教給阿奇的,她已經都教了,如果這次失敗了,那就繼續再找下一家,繼續努力。
方從筠表現的輕鬆,旁邊不相幹的人卻關心要死,扶紅、楊玉他們時不時就看向門外,從旭日東升,一直看到夕陽西下。
方從筠忍俊不禁:“這才離阿奇出門過去一個多時辰,便是阿奇全都失敗了,但他去三個地方,走路應該都還不足以全走完,再回來吧。”
扶紅嬌嗔的瞪了方從筠一眼,豎起食指立在唇中央,示意她閉嘴,“不能說那個字。要說成功。”
方從筠無所謂的聳肩攤手。
蔣邃領著他的兩個屬下又過來蹭了頓午膳,用完膳後,蔣邃主動邀請方從筠:“陪我去一個地方吧。”
方從筠愣了一下,許是蔣邃難得的正經,沒有吊兒郎當嬉皮笑臉,方從筠鬼使神差的點頭應了下來。等上了馬車,方從筠環視一圈,發現隻有她和蔣邃兩個人,她坐在車廂裏,蔣邃負責趕馬。
蔣邃期待得等了好一會兒,最後忍不住扭過頭,見方從筠穩如泰山的端坐在馬車車廂內,時不時扭過頭看看車廂外熱鬧的街景,他就鬱悶了。
她既不驚訝是他屈尊紆貴的在為她趕馬車,又不緊張怎麽一個人都沒有,隻有他們孤男寡女兩個人,甚至連他要帶她去哪兒都不問問,這種習以為常的模樣,好像他真是她家的馬車似的。
方從筠察覺到有人在看她,頭也不回的說道:“專心趕車,別撞到人了。”
死丫頭!真當他是她家馬夫了!方從筠越說,他就要盯著她,餘光瞟了一眼前方,此時已經走過了熱鬧的街道,人煙開始稀少,蔣邃擺出一副專門和她作對的架勢,冷哼了一聲,抬著下巴道:“我就是撞到人,看誰又敢鬧。”
話音剛落,蔣邃和方從筠隨著馬車重重的往前撲去,蔣邃眼疾手快雙手執韁繩,猛得往後一拉,再偏過馬頭,讓馬斜斜的停下來,車廂裏的方從筠已經跌出來了,重重的撞在他的背上,幸好有他擋護著,不然她就得從馬車裏滾出去了。
與此同時,馬車前麵也傳出尖銳的叫聲。
“啊啊啊啊啊!”
方從筠驚魂未定的撫著胸口,跪在車轅上看著兩輛幾乎算平行,隻有一處挨得極近的馬車,這裏是個三岔口,他們走的是直路,而另一輛馬車則是從岔口處出來,幸好最後千鈞一發之際,蔣邃讓他們馬車的方向偏移了許多,兩輛馬車才沒有直接對撞上,更幸好這附近都沒有什麽小攤小販,不然要誤傷到別人了。
她狠狠瞪了蔣邃一眼,她就叫他專心趕馬車了。
對麵馬車的車轅旁邊坐著侍女打扮的女子仍未回過神了,尚且還驚慌失措的尖叫著,車夫已經跳下了車,朝蔣邃和方從筠他們走過。
蔣邃掏了掏耳朵,十分不耐煩的說道:“叫什麽叫,吵死人了。”
已經走近的車夫腳步一滯留,爾後更加的步伐堅定,氣勢洶洶了,“你說什麽呢!”蔣邃隻輕飄飄的斜睨了他一眼,一副理都懶得搭理的姿態,馬夫更是怒火中燒,“你眼睛是瞎的嗎?不看路嗎?你差點撞到我們家少夫人了,還這副態度!”
車夫雙手叉腰,打量了一番蔣邃他們的馬車,平頂罩著青布,最普通的馬車樣式,眼中染上幾絲輕蔑,“你知道我們是誰家的人嗎?要是我們少夫人受到什麽傷害,你們承擔得起嗎?識相點兒的,現在就趕緊三跪九叩去向我們少夫人賠禮道歉。
蔣邃還沒有怎麽樣,方從筠先皺了皺眉頭。
蔣邃固然有錯,沒有專心看路趕馬車,可是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的馬車也應該是趕得極快,大大超過了在城裏街道巷中馬車的速度。這次是蔣邃他們的馬車在後麵,他先從岔道中出來了蔣邃沒有看見,險些撞到了他們的馬車,可換一個角度,若是蔣邃趕車趕在了前麵,已經走在了岔道處,按照他們趕車的速度撞過來,就該是蔣邃和她遭殃了。
他們肯定沒有蔣邃的這一手。
當然,最主要的是,這家人的車夫也太囂張了。
三跪九叩的去賠禮道歉?方從筠險些冷笑出聲。
蔣邃挑了挑眉,剛準備說話,就一個踉蹌,被方從筠重重往旁邊一推,她擋在了他前麵。蔣邃心中頓時漫出難以言會的心情,尷尬的摸了摸鼻尖,看著方從筠瘦弱矮小的背影,滋味五味陳雜,感覺怪怪的。
方從筠可完全功夫理會蔣邃的心情,她正忙著懟人呢!
“我還真不想知道你是哪家的,怕玷汙了我耳朵。”方從筠哼笑,“滾一邊兒去,讓你主子出來說話。”
雖然方從筠一直站在蔣邃身後,但車夫一直對著蔣邃說話,看蔣邃和方從筠的衣著打扮,不像是主仆,不是夫妻便是兄妹了,他自然要找當家做主的男人算賬,可沒想到卻被方從筠蔑視了一番,車夫開始還真被方從筠的氣勢震懾了一下,片刻之後才回味過來。
“你……”車夫剛吐出一個字,他身後的車廂門推開了,走出一個風姿綽約的少婦。
少婦眉梢輕輕一掃,幾不可聞的笑了一聲,“原來是方姑娘。”
方從筠也高高揚起眉角,“方少夫人。我道是哪家人那麽囂張呢!”
兩個人均笑意盈盈的互相問好,卻也都笑裏藏刀,互相譏諷。
方少夫人輕輕斥責車夫道:“對方姑娘不得無禮,與方家旗鼓相當的蔣家蔣五爺,可是方姑娘的入幕之賓……哦抱歉,我說錯了,應該是座上賓。方姑娘見諒勿怪。”
車夫恍然大悟,再看向方從筠的眼神裏帶著曖昧輕浮的意味。
入幕之賓……可不就是罵方從筠出賣自己的身體借著蔣家往上爬嘛!
都以為方從筠會勃然大怒,任何一名矜持、自傲的女子都不會甘受此辱,方從筠卻含笑搖頭,“我當然不會責怪方少夫人的,想必方少夫人一時之間弄混了這兩個詞,說順口罷了。隻不過,我好心提醒一下方少夫人,畢竟你現在已經嫁為人妻了,入幕之賓太多了,若是被方少爺知道,怕是不好收場。”
方少夫人黑了臉,直勾勾的瞪了方從筠半晌,方從筠勾著眼角,毫不示弱的含笑回視。
最後是方從筠先挪開的視線,但並不是示弱怕了她,而是意味深長的看向了方少夫人的丫鬟和車夫,方少夫人順著方從筠的視線看去,看著一臉震驚之色丫鬟和車夫,顯然是誤會了方從筠最後說的那句話,以為她真知道自己少夫人曾經某些不光彩的事。
方少夫人險些氣了個仰倒。
攘外必先安內,方少夫人咬碎了銀牙,一字一句道:“今日可算是再次領教到了方姑娘的牙尖舌利,方姑娘做的那一門生意,想來怕也就是靠著誣陷別人、詆毀他人聲譽來存活的吧。銀子固然重要,虧心事做多了也是會被反噬的。”
她飛快的說完一番話,不給方從筠再次回擊的機會,重重摔下簾子轉身回了車廂內,“我們走。”
看著飛快離開的馬車,方從筠臉上的最後一絲笑容也收了起來,她麵無表情的上了車,也說道:“走吧。”
“你不是吵架吵贏了嗎,怎麽還生悶氣?”蔣邃戲謔道,“莫不是因為最後一句話沒有懟回去?”
“她也姓方?你們倆以前認識?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