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人品不好
說到這裏，張管事的話頓了頓，身為下人，總是不好張口閉口就拿自己的主家身體說事的。
他話音一轉，繼續說道：“方寧兩家如何姑且不論，老太爺畢竟是大姑娘的親外祖父，這外祖父身體不好，外孫女卻高高興興的嫁人，傳出去到底不好聽。”
方婆婆不可置否，人老了身體不健壯多正常的事，寧老太爺還比她小幾歲呢，和外孫女成親有什麽相幹的，除非他快死……呃？方婆婆呆住了，麵前張管事依舊低著頭，一副垂眉憂傷的表情，難道寧老太爺真快死了？
最後，張管事再道：“當初大小姐的嫁妝收回來後，一直放在老太爺那裏，誰都不讓挪動，唉，老太爺這次叫大姑娘過去，也許是想將大小姐的東西親手交給大姑娘吧。”
張管事口中的大小姐，自然便是方君的親娘，寧氏。
馬車上，方從筠頗有閑情逸致的看了一路的風景，從明州去往縣城時，她哪有這份心思。阿奇與張管事坐在外麵的車轅上，寬敞的車廂裏隻坐了她一個人，另外便是放了她不多的行李，衣裳首飾基本沒幾套，唯一貴重的便是她揣在身上的銀票了。
在顛簸搖晃的車廂中，方從筠看著看著便睡著了，迷糊中突然聽見一聲輕笑，笑得方從筠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莫名覺得背心發涼，她以為自己在做夢，緊接著便感覺到一個柔軟滑膩、又有些溫熱的東西觸摸著自己的額頭，然後臉頰、脖子、後頸……逐漸向下滑。
方從筠猛然驚醒。
眼睛還沒有完全睜開，已經鯉魚翻身，一掌化拳先向發出聲音的方向攻擊出去。方從筠眼睛瞪得圓圓的，還維持著半跪出拳的姿勢，而她的拳頭完完整整的被一個男人的手掌完全包裹住。
她動了動，掙脫不開，男人握得牢牢的，這副景象令方從筠不由想到了她對付妙秀的是情形，方從筠恨不得一腳朝他狠狠踹過去，但又怕他另一隻手把自己腳也給逮住了，那就尷尬了。
蔣邃眼裏閃過一絲異色，“身手不錯。”她的缺點很多，比如基礎不牢固，力道太小等，但方從筠的反應和出招速度卻是相當之快，蔣邃忍不住挑了下眉，這兩個可都是需要日積月累的練習，隻不過前者是練得身體底子，後者是積累的意識和經驗。
“放手！”方從筠磨磨後槽牙，眼裏怒火衝天。
蔣邃聲音懶洋洋的，臉上卻是一本正經的模樣：“你別叫太大聲了，阿奇他們還在外麵呢，要是他們誤會了，以為我們倆在車裏做了什麽事，我的清白還要不要了？”眼裏閃爍著戲謔的光芒，明擺著故意氣方從筠。
打他打不過，懟他懟不過，方從筠心裏又急又氣又無力，對著他臉狠狠“呸”的聲，扭過頭不想再看見他那張臉，越看越生氣。
蔣邃麵上帶著笑，實則也是一頭霧水，前兒不是還好好的，怎麽轉眼就又喊打喊殺的了，他空著的一隻手摩挲著下巴，她也不像是過河拆橋的人啊！
方從筠剛扭過頭，察覺到一個東西又輕輕捅了捅自己的腰間，氣得立馬回頭大罵：“蔣邃你……呃？”
童童小小的身子挨著方從筠，捅她腰肉的手指還沒有收回來，將方從筠終於發現自己了，童童笑得雙眼彎彎，像月牙似的，“姐姐，你睡得好沉啊，像小豬豬，剛剛童童怎麽碰你你都不醒。”
方從筠：“……”
她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聲音小小的：“剛剛……是你呀？”
看著童童問，但更像是自問自答，聲音小得童童一臉茫然，沒聽見呀。童童沒聽見，蔣邃卻聽見了。
蔣邃意味深長的瞅著方從筠，看得她頭皮發麻，渾身不自在。
蔣邃語重心長的道：“方姑娘，隨意就懷疑並詆毀我的品性，這不大好吧？”如果他眼底沒有帶著笑意的話，可信度也許會更高一些。
“會被人輕易懷疑，也隻能說明你人品不太好。”方從筠商界混了多年，也不是麵皮嫩的小姑娘，半開玩笑半發自內心的懟了回去。
蔣邃大度的笑納了她的評價，並不以為恥，隻是仰頭瞅著上方的車廂頂，目光涼嗖嗖的。
車頂上，楊玉歎氣道：“方姑娘真是說的太客氣了，我們爺的人品那是‘不太好’嗎？”
旁邊的同僚非常客氣的提醒道：“這個車廂不怎麽隔音。”是不怎麽隔音嗎？是相當的不隔音啊！
楊玉：“……”
他低下頭，盯著車廂頂，仿佛能透過這層結實的車頂蓋與蔣邃的眼神相對。
……
蔣邃靠著車廂壁躺坐在一側，一腿伸直，一腿彎曲，單手搭在彎曲拱起的膝蓋上，整個人隱藏在背光的一角，他懶散的半耷拉著眸子，似是假寐，又像是在暗中觀察，偶爾撩起眼簾，瞳孔裏是寒光璀璨的鋒芒。然而在方從筠眼裏，他就是一個打擾她不能好好休息的混蛋。
蔣邃長手長腳的，姿態又霸道，就已經占了一半的位置，剩下一半又讓被蔣邃給養得肥肥胖胖的童童占了一半，方從筠盯著留給她的一點兒位置，嘴角直抽搐。
“你們怎麽上馬車了？”大白天的，睡一會兒也差不多了，方從筠索性盤腿坐著和童童閑聊。
“叔叔說我們和姐姐一起去明州。”童童道。
方從筠沒反應過來：“哪個叔叔？”順著童童的視線望過去，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蔣邃睜開眼，眼角上挑，充滿了勾引意味，笑了笑：“你也叫聲叔叔來聽聽。”
“我還叫你大爺呢！”
“乖侄女兒。”
和蔣邃吵吵鬧鬧間，時不時童童也插幾句天真爛漫引人發笑的話，原本枯燥的行程也不再漫長，等阿奇打開車廂門說已經到了的時候，方從筠這才發覺馬車已經停下了。
馬車停在一道大門前。
阿奇按捺不住心底的興奮感，推開大門，邀功似的向方從筠介紹：“方姑娘，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