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斷劍之主

  斷劍上的兩個字——浮塵。不是別人,正是浮塵宮主,玄冥第三十三代宮主,玄冥宮裏為數不多的女宮主。


  她的劍,怎麽會遺落在了這裏呢?

  赤蓮想起來,丁長老雖然很少提及浮塵,但是她清楚地知道一件事情,浮塵她對她自己的劍,特別上心,因為她說那上頭浮塵二字刻得很好看。


  浮塵雖然不比得她徒弟風流不羈,但是卻是個有些趣兒的人,表裏不一得很,看上去什麽都不關心在乎。


  那個不在乎勁兒,丁長老打的比喻便是,如果她徒弟要去跳一跳華山,浮塵表麵上是會在邊上冷淡地看著,任他想跳就跳,若是他敢在臨跳之前怕死了,她還得踹上一腳那般。


  但是浮塵底裏卻是個有點良心的人,雖然這個良心,僅僅在於她覺得可以有的時候才有。


  而紅玉,就是她良心大有的時候,會專程麵對的人,她的良心,隻為了紅玉一個人而現啊。看著他要是真跳華山,浮塵其實是個會在華山底下去接住他的人。


  這就是個有些表裏不一,冷淡在麵,溫熱在骨裏頭的浮塵。


  這世上,除卻紅玉在她心裏,良心是至高存在的時候,第二位的,便是她的武器,那一把劍。可是現在她把劍落在了此處,赤蓮就知道那不是她不去拾撿回來,而是她已經死在了這裏,再也撿不回來了。


  既然浮塵到過這裏,那就可以肯定,浮塵絕對是跟那個女人爭鬥過的。若有不錯,她應當還與那個“青瓷仙子”,就是在此處有過一場惡戰。


  “奇了怪了,浮塵公主,為何也會跟這個女人有上牽連?”赤蓮一貫隻知道那個女人是幾家人滅門慘案的首位之人,但是浮塵,隻知道她是在外頭惹了大事,至於這個她惹上的是誰,卻一無所知。


  一無所知的事情,還有個紅玉,他跟著玄冥尺舒的人一起進了這個禁地,真的,就是為了小輩子別那麽容易就死在了裏頭麽?


  還是說,他知道些什麽,卻一言未道,噤聲以待時機。


  紅玉他,可是在假作不知道浮塵已經死了?


  這一柄劍的出現,立即就在赤蓮心頭引發了眾多的疑惑,像著往常一樣,這些個問題,往往並沒有答案的。浮塵死了數年了,這一點,毋庸置疑了。可是,她這一輩子來,到底惹上的是誰呢?


  十多二十年前的事情,她不能去查究到。


  不過,她卻突然間意識到,浮塵宮主的事情雖然太過於久遠,卻跟幾家滅門之事,時間上差之不遠,難不成,這裏頭,有些個什麽聯係在掛鉤著?

  “不明白不明白。”她掏空了腦袋,都不明白。


  “那便不明白吧,趕緊離開這裏了。”雪衣呼啦撕扯下半截衣裳,將那柄沾滿淤泥的劍裹著,開導道:“許多事都不需要一一查究出來的,我們先行離開,此後再作打算。”


  赤蓮點點頭,攬過雪衣的腰,一步踏遠開去,趕上了前頭眾人。


  紅玉回頭看了一眼,眼前恍恍惚惚,似在腦袋裏頭有重影,像是在夢裏曾經見到過一般,可是,恍恍惚惚的,終究是個說不明白的事情。


  落地的地方,是在另一邊水濱,另外一邊的水濱,又是另一番景象了,這情形,看上去或許又是下一個關卡,需要人去破吧。


  清舒在落濱之野,率領眾人,就地等著未曾趕上來的赤雪二人,命令所有人,整利刃以待人歸。


  見到遠遠跳躍而立的紅影一點,他的心都開朗起來了些,清舒道:“好在沒事,天涯護法,你家宮主不知有可會有什麽地方落些傷口,這是我的一點小心意,請你轉贈與你家宮主。”


  他遞過去了一個青濛濛的小瓶子,異香竄鼻尖。


  “桂花露,不是什麽毒物,天涯護法還請放心給你家宮主用著,我若是要害你家宮主,我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害的。”看天涯不信,清舒多說了一句。


  天涯半信半疑地將瓶子接了過來,摸著他手之間,硬硬的一線繭子在指腹,覺得有些奇怪,看了看清舒,道:“知道了。”


  三兩步並作,不多時,紅點子,不多時就漸漸有了人形樣,最後,麵容漸至清晰,清舒眼兒彎彎笑道,一張臉上,也就這雙眼睛還尚可取了,沙沙聲線低低,“蓮宮主,等你許久了,動作有些慢啊。”


  赤蓮暗罵一聲,這東西不知道人世險惡疾苦,他如何不去擋那一個蛇陣,淨是知道幹張著嘴說不盡的混賬話。


  卻還是在麵上和和氣氣地說道:“沒辦法啊,那草底下的東西有些難對付,樓主也知道的,這泥潭裏頭裝的東西,就像人皮坐下包囊著的心,都是看不清的,自然就慢了些,勿要見怪得好。”


  清舒沒拉下臉子,幹枯著醜臉一笑,沒做聲了。


  赤蓮道:“望舒,你過來。”


  沈望舒怔愣一晌,道:“怎麽?”他卻沒動身。


  既然不過來,她便過去,小聲問道:“那日紅叔膝蓋裏頭的蛇,你把它扔了麽?”


  沈望舒望了望清舒,神色有些怪異,沒得到回答一般。赤蓮著實好奇,怎麽又搭上了清舒了?回頭也望著清舒,道:“怎麽一回事?”


  “你問這個作甚?”望舒警惕一問。


  “我就看看屍體,不做別的,不會扔了吧?”沈望舒撐著腦袋想了半天,她有些看不懂他的作態是要為何,問道,“你剛才看清舒做什麽,現在……你不會是忘了丟哪兒了吧?”


  沈望舒的俏臉一直沉吟,皺著眉頭,眉峰聚攏,不知所言。


  清舒一拍手,道:“啊,我想起了蓮宮主你說的是什麽東西了。那條蛇啊,我的小燕子呢,除了喜歡偷點東西之外,就是喜歡稀奇古怪的毒物了,我就向你的醫師討了來,一直放在我的小盒子裏頭。”


  他又進來攙和了一腿。


  赤蓮心裏有些不悅,看著沈望舒那個什麽人都去勾搭的小雅痞,竟是恨鐵不成鋼之意。這清舒,他怎麽下得去嘴呀,墮落,真的是墮落,從知潭那麽一個“如玉公子”的淡素風雅不盡態的美麗人,一下子掉到了清舒這一張臉上,沈望舒是得多心眼子大啊。


  ——敗臉子兒!

  “蓮宮主是想要回去麽?”清舒問道。


  “不必了,”赤蓮不願意多同這個將沈望舒勾走的醜相人攙和,他已經探入玄冥,太深了些了,不能再讓他多知曉了。


  她直接轉過身問紅玉,“紅叔,你以前腿病,是在什麽地方染上的?“


  紅玉凝結著愁眉,“我以前僅僅是覺乎這裏霧瘴逼人,暗河之水太甚,才引得腿疼的。以為隻是平平常常地隻是一個濕骨病罷了,具體何時,唔,我倒是不知道了,到了後來才漸漸覺得裏頭似乎有些東西的,具體是什麽時候鑽進去的,我也不知道了。”


  赤蓮歎息,紅玉這個人一旦遇上不是浮塵的事情,如何就這麽心大了?

  “那你身上何處可有傷疤沒有?”


  “沒有!”他斬釘截鐵地說。


  清舒猜測道:“此處的東西古怪,極有可能是飲水時候鑽進去的。”


  赤蓮接而就回他:“那麽個玩意兒,心得多大啊,你喝水能喝進去啊?”


  清舒沒作理會,隻是看他的地勢圖,想走下一步的路。


  “奇怪。”向來不吭聲的天涯,此刻做聲道。


  赤蓮回頭看著他,道:“何事?”


  天涯在外野之郊行動過多,眼下他清晰地清楚了一件事,“怎麽方才那股騷動響動,這時候都沒有了?”


  赤蓮一震,果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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