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背後之人
大祭司既然是要私下相會,便少不得要避開寨民們留在小木樓周圍的人。
赤蓮深知這個道理,便少不得要故意隱去行蹤,悄悄從那幾個人的的頭頂,極快的速度,一躍而前行之往去。
——不過,這個大祭司私下前來,想要將他們寨子裏頭的人瞞了去,到底是要做什麽事情呢?
雖然這一點上,現在還無法得知他想要做什麽。
不過這件事情能讓大祭司前來商量,便一定是對大祭司自己有利的。
劃過樹葉間,順著一片翩飛的沾黃蒼灰的葉子,紅靴子輕輕點在葉子上,隨著一並,落到了蒼木枯朽的腐葉子上頭。
她的身旁,帶著個雪衣。
眉淡目清,一聲煙青色的衣裳,格外襯映這個時節。
他的容顏恬然,時常淺淺笑著。
那淺淡相宜的笑意,將這個肅殺的秋天染映。
殺機,也像是漸漸到了這片遠山叢林了。
一步落下,聲音很輕,赤蓮腳下,些許壓碎枯葉的響聲。
相接而下的,清舒落腳有些重,黑布靴子,卻沒沾染上一點靡腐之意。
他的臉上覆著的五色琉璃麵具,依舊流光溢彩,仍然將他一張不甚好看的臉,似有似無地掩藏了上去,依約透明的琉璃具,似乎能見的他的臉。
可是待她轉念一看,卻又給那幾種流轉的顏色混了過去。
而慕清歡麽,終究是底子差了些。純良麅子一樣的傻表情,又伸手將衣服上前胸處那沾著的一小枚葉子穗穗拍打下去。
他落地時候,一雙靴子,已經給葉子覆到了腳背緞麵上頭去了。
好在能夠跟得上,也並沒有出什麽大的差錯。
赤蓮將手從雪衣的腰背處拿出來,往前走了兩步。
這一次並沒有故意隱去自己的身形,腳腳實心地上去,一片脆殼落葉響,嘩嚓嘩嚓的。
總算是讓那個大祭司知曉得了身後有人,這才轉過身來看。
大祭司朝這方的赤蓮拱了拱手,一張口,是生硬的漢話,聲調盡是怪異。
“姑娘,別來無恙。”
喲嗬,竟然會說“別來無恙”?赤蓮稍作小驚。
她方抬起的腳,頓了一頓,心裏頭笑了——這這這,究竟是誰教的這位大祭司的漢話。
而當把這一隻抬起的腳落下之時,拱手朝他做禮,以示禮尚往來作罷。
“不知大祭司欲找鄙人出來,是所謂何事?”
大祭司看著赤蓮張張合合的嘴,緩了一會子,思考著所為何意。
爾後,一字一字地回答,“姑娘,入我此處,要,得到神明承認。”
語調不對,聲調亂偏轉,語義錯亂,聽得赤蓮很是吃力。
接過話去,“是,您今兒就把話頭已經明明白白地給我們說了,所以我們便在所居之處,焚香沐浴,淨身以待入神廟。”
大祭司木訥地點點頭,她也不知道他是否聽明白了。
隻聽得他說話:“我,此處祭司,神廟,掌管人,要在此處,是要我的同意。”
——唔,這個大祭司的話,也便是說,他,就是此處的神明了?
赤蓮道:“此話怎講?”
“神明,通達天意,我,收取天意,他們,不知道。”
“竟然是如此,大祭司的權利可是真大呢。”清舒在後頭悠悠來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添亂的。
赤蓮偏斜過去,瞥了清舒一眼,指望他能閉嘴。
他一張五色琉璃麵具遮擋著臉,也看不清他臉上究竟是個什麽個嘲諷模樣,所幸大祭司也不知道他是誰,多看了兩眼,便收回目光。
赤蓮瞧著他這個舉動,想來大祭司就隻是把她當做了這一行人的首要之人,所以便不與清舒那人多談他話。
再者,大祭司的漢話,也果真是不容易明白。
看看大祭司一張淳樸厚重的臉,赤蓮卻不知為何,覺著他的心機不小。
他暗藏著的野心,更是不小呢。
臉都會騙人的,不管是幾歲的人,隻要他們有一張臉,便都會行欺名盜世之事。
“那,大祭司您的意思,你要背叛蛇神的子民嗎?”
大祭司舉著權杖的手突然當下,手握身為蛇神通意之人,此處寨民與神同天的連接人,大祭司卻是要拿他的權利,卻對付那些擁戴他的寨民。
這本來就是他可以做的事情,雖則,太過於有些沒有人情味兒了些。
但是人情味兒,卻換不來一條命,也換不來他想要的東西。
大祭司搖搖頭,“並不是,背叛。而是,救贖。”
雪衣出聲問:“救贖?您說的這話,是為什麽?”
大祭司不聽他的話,隻是看著赤蓮,說道:“你要入,布衣穀,我要,救我的子民。”
一頓聲,再道:“合作,可否?”
赤蓮摸了摸額頭,“原來此處叫做布衣穀啊。”
雪衣看著她那沒落在正題兒上的話,不禁搖搖腦袋。
他接過大祭司的話去,“大祭司不妨說說,我們若是進得布衣穀,是要付出什麽代價呢?”
赤蓮見他不答話,知道他是不相信雪衣的位階,以為他做不了主,所以大祭司還在等著她的表態。
當下給他點點頭,詢問他道。
大祭司得了此意,便在腦海裏頭慢慢思索著如何組織語言。
想了一會兒,說道:“幫我們,殺一個人。”
赤蓮稍微有些驚愕,問道:“殺一個人?”
究竟是誰把這麽個小寨子壓製住了,難不成是從“奉都”武林大會之後就一直在戲耍著她的那個人嗎?
如若是,卻不知道那個人的功夫實力不小,卻不知道為何要威脅這麽個小村寨子。
她不知明細,多問了一句:“卻不知道,您說的那個人,長什麽模樣?”
大祭司想想,說道,“一個女人。”
“女人啊,”她喃喃自語道,“這就不好說了啊。”
雖然天涯和雪衣都模模糊糊地見過那個人一麵,都說的那個人身量較小,似乎比她都還要矮上一截,可是,都沒看清楚過臉,從那個人的聲音聽來,也是沒有聽出個什麽名堂來,僅憑著這些,是辨別不了那個人的身份,也無法得知究竟是男是女。
大祭司所言之詞表明,他是知道的那個人。
若真是如此,恐怕,就不能單單隻是來了結她的私事了,還得將這整個布衣穀的寨民,都要考慮在列了。
赤蓮急切地問著,“那你能具體說說她是個什麽樣子的人嗎?”
大祭司的表情很是為難,他的這個模樣,赤蓮知道不是他隱瞞,而是他不能用漢話表達出來。
大祭司用著布衣穀的土話,在那邊又是比又是化的,終究是沒能用漢字將話表達出來。
看著赤蓮也是一陣陣地心焦。
“你別慌,”雪衣溫和地撫慰著,捏住了她的肩膀,耐著性子給她出主意,“不防叫大祭司將她畫出來,那邊可以得知不是?”
赤蓮恍然大悟,“對對對,畫出來,用筆畫出來。”
左右瞧了瞧,將前麵空曠之處,輕輕一掌,將紛紛朽木黑葉子一掌揮散,用袖中針挑出清歡一向帶在身上的那柄劍。
慕清歡看著那針將劍柄抽出之時,恍然間覺得那把劍有些眼熟,等回想過來時,一瞧手上的劍,隻剩下了一個劍鞘。
“祭師先生,你在那一方,你所說的那個人的模樣,可以畫出來。”
赤蓮伸手便將清歡的劍遞給了大祭司,並示意他。
大祭司會意,接過劍去。
三鉤兩描,黑沉沉的泥土地上,一個嬌小的人形樣,就被大祭司不知為何就那麽隨隨意意地勾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