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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因為懂得(一)

  重新馭馬前行,赤蓮一刻不休止地趕回宮裏,落至宮門口,頭一個見到的,也永遠是不出所料的想見,還有該見到的那一個。


  她踹了慕清歡趕緊下馬,他也早有所防備,一躍就下了馬,她是時再是伸腿下來,卻沒敢像著上一次那樣,不管不顧地就飛身一躍過去了。


  赤蓮隻得在後頭牽著馬,加之一身傷痛的,隻好慢慢走著,所幸未做出一瘸一拐地模樣,平平穩穩地一步步走向雪衣過去。


  慕清歡倒是沒管雪衣是想見誰,直接小跑一陣就過去了,給雪衣往後一伸手,指出了豔紅緋衣的人,“呐,人,我是給你帶回來了,情況怎麽樣我也不清楚,你自己看著辦啊。”


  雪衣朝他點點頭,神色依舊是擔憂,沒顧得上與別人換一張別的淡世臉麵,輕聲言說:“多謝。”


  “嗯,不謝不謝。”清歡眯著眼笑,小雞吃米般一直點點著頭,對這一句話似乎特別受用,特別喜歡。


  赤蓮走上來便踹他,假意罵他道:“你還來勁兒了。”


  他知道天涯大約是從“尺舒樓”出來了,老先前自豪了一小會兒,半途上又聽了那麽多話,想了那些個時辰,倒是想通了。


  半途上還遇見了急急趕出來的罌粟的,慕清歡才知道所有的事兒,確實就像她說的那樣,做的每一步都是由她自己的原因,該有的道理的。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愚笨之人,相反,這一遭事上,愚笨的反而是他那個所謂義薄雲天的人


  這會兒給踹了,他回頭就嘲諷著臉,“喲喲,這下子就翻臉不認人了啊,也不知道是誰傻啦吧唧地給關著的。我的乖乖,你現在能在這你就偷笑吧,還不謝謝二爺我。”


  赤蓮將韁繩一扔,伸手把他往旁邊撥開,朝他疲憊笑笑:“二爺,你給我滾犢子去!”


  “得嘞。”他得了個“二爺”便宜,就要賣個乖,帶著千裏就乖乖地自己走在前麵去。


  赤蓮看著他走得瀟瀟灑灑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與方才他那般的不同,他會像個孩子一樣地按著他自己的想法去做自己認為的事,而不去想著顧全大局。


  清歡也會給她擺著明理兒數落了一番後覺得委屈,卻還偏巧嘴硬得不承認。


  他現下這麽舉動,雖說說一堆不過腦子的話,喊他滾犢子就滾犢子了,這著實太不像他以往了。


  他故意粉飾著太平,把這些太平故意給雪衣表現出來,大致明白是因為雪衣的緣故,為了讓那永遠在別人眼裏脆弱,一碰就壞的雪衣覺得萬事平安。


  她想著,清歡這個人從小就是正義感牢牢芥蒂在心裏,見不得比他弱的人。因為從小是那麽個無爹無娘的身份,就自然會對任何比他弱小的產生憐憫。


  雖然這一點很好,但是,這種憐憫有些時候卻會適得其反的。若是碰上一樣與他心大的人便罷了,可是他專門撞上的是雪衣。


  在他麵前,她連自己的許多心思都藏不住。這像是把先前事忘得一幹二淨,然後繼續像他先前像一隻傻狗一樣按著原來的日常步路走,發生了這麽大一件事還想當做什麽都沒有,在雪衣麵前,這一點粉飾,是永遠飾不平的。也不知道該說他真是為了雪衣那小心肝著想呢,還是真是傻得不知道遇事處理。


  不過也好,知道為他人著想了,這很好。


  清歡走出好大一截路後,還是在朝背後遙遙招著手,這他也不管有無人看他。


  看他已經走遠啦,她才偏過頭來。雪衣臉上似乎永遠是臉上帶著愁,眼裏懸著憂,尤其是這種時候,他但是不說話,就已經將情緒表露了。


  她見不得這樣的麵容,隻有一早就說明了情況:“心一大給劫了,我下次保證不會了,真的,我現在沒事,真的沒事。”


  “怪我!”他緊閉著雙唇,眼神很恨,雙手握在她肩頭的手捏得緊緊的,她脫肩未好的胳膊被弄得很痛。


  忍了忍痛,未出聲。


  孤風落落散散了好幾場,都沒見他敢對上這邊的眼神,隻是倔強得別開到別處,似乎,眼裏有些泛光,大意猜測了一番,便是在恨自己沒能力。


  這些都是命,他打小的生活得來的命,絲毫怪不得他,可是他總是會將自己無盡恨。


  永遠攬責在自己身上,這算不得一件好事兒。他呀,就是什麽事上會想不開的,尤其是在這與他無關的事上,埋怨他自己。與他平日相處倒是千般萬般好,卻是這一點上與他說了許多次都沒什麽用,這一點永遠是他心上最不能碰的傷口,並非他的責任,有些事,隻有她一個人才能承擔得了的,可是,他是永遠不會承認這事的存在的。


  既然不能改變現狀,也隻能讓他人不再多想,反而自己一身傷便罷了,還要搭上雪衣這個心底尤為敏感的娃娃的傷。


  她輕輕嗓音,故意挑高了聲息,道:“欸,你不說了?”


  上挑的語氣,就一如平常。假意笑嘻嘻地非要看著他,這些都是慣有的平日對付他的招數,“我還以為會情深意切地來一番長論,就怪你這一樁事上說上一天,翻經典籍,從二十四史書到四書五經到女子經再到野史,怎麽多的怎麽來,看來是我想多了,哎呀,我跟你比起來,還是太嫩了呀。”


  故作年幼一般,歎息自己年歲小,不如他,借以將他心緒暫時牽扯遠了去。


  他卻不以為然,“我想說的你都懂,何必非要說這些話?”


  就因為懂,所以才要說這些話的啊。雪衣有時候,人笨得很,風月場路走過來的人,卻不明白有時候在情字上,卻會是那般愚笨。


  “邊走邊說,我來給你梳理梳理啊。”她拉著人就走,否則他可以給自己站在那裏悶上一整天。“你要怪你自己呢,我不攔著,不過呢,事情得分輕重緩急是吧?”


  被循循誘導著,雪衣懷著打量的心思,總算是主動看了一眼她,不知道她究竟是何意,狐疑道:“對。”


  赤蓮伸出手放下他眼前,“你看看我這手?”


  說罷雪衣就拿起了手檢查,反反複複好幾番,來來回回幾多次,最後往指甲蓋裏麵眯著眼瞧了瞧:“很好,白白淨淨的。”


  她笑笑,沉聲道:“那你往手上麵看呢。”


  門麵上好得很,看得見的臉,看得清的手,都是像平日一樣白嫩,這點,清舒還算是有良心。


  可是,衣裳遮住的地方就哪兒哪兒的,都是傷了。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仔細一瞧,是不是很多枝?”


  連亙著的是一片片的青紫,那是躲避胡半眼腳踢過來留下的玩意兒,因由沒了血祭功夫傍身,連傷都好不了了。


  這個功夫越到後頭,竟然是會讓身體產生對它依賴性,這一點在從同裏老宅出來到前些日子突然襲來的痛,又迅速消失的傷痕,時至今日的於傷如同常人一樣未消,大致就是明白了重陰祖師爺留下的兩句話看似廢話是什麽意思了。


  血祭血祭,什麽都離不開血,越到後麵,對自己血液的控製能力越是強,同樣的,對她的依賴性,就越是強了。


  先前在地宅裏麵受的傷,身體自己便會去趕緊了修複傷口,可是現在被五重阻抑,被攔截在胸腹之間,要想自己愈合傷口,卻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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