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無命之命(一)
“宮主怎麽沒回來呢?”
雪衣問著宮裏的負責寢居的小宮娥,對方小宮娥亦是一臉茫然:“這兩日宮裏一直都沒見有宮主的影子的,就算宮主回來了,那麽丁長老也定是會去看一看的,長老這兩日卻也沒到過主院那一方向去的,其餘的,小婢子就不知道了。”
小宮娥做了個禮,福了福身,就走了。
“出事兒……”雪衣臉一白,一個沒站穩失手踉蹌,差點錯落在地板上,格外狼狽。
慕清歡趕忙著過去將人扶好了先,“我說哥哥啊,別這麽看不起你家宮主,她是一隻手能遮天的人的,哪能那麽容易出事,別急別急,先看看情況再說。”
“對,她哪兒那麽容易出事,往常她出去十天半月都不見露一臉的,老不見有人出來擔個心,也沒見她出個事兒的,這下子倒也沒必要急的。”沈望舒倒是愜意得很,自己在大堂廳裏麵翻身一坐上椅子上,翹著腿,自顧自地翻起了茶杯子拿茶壺倒,一臉無所謂之意。
“真沒必要擔心她,估計她現在就是在哪兒玩,指不定往哪兒的窯子裏麵呢,一找就準能找到。”
天涯抱劍長身英姿亭立,看著裏頭的情形,不言。
“所以你瞧這麽了解你家宮主的人都說她是逛窯子去了,你別擔心啊,說不定中午就回來吃飯了。不對,她還叫我不準逛窯子,自己倒逛上了,這還是忒沒臉沒皮了些啊。”
憤慨一陣之後,清歡又冒出了一句,“不對啊,她一個女的逛窯子幹什麽啊,我要是記得不錯的話,她那日穿的是女裝對吧,進不了窯子裏麵對吧。”說吧看了看雪衣,詢問他的意思。
“對,在‘奉都’時候,你在‘聚仙塚’看到她的時候,她就是男裝的。”
這下連慕清歡也跟著倒戈了,“若是真有什麽急事得趕著去幹,打一聲招呼肯定是行的,有蹊蹺有蹊蹺。”
“你說宮主留了信的,信在哪兒?”天涯走進來,直接就劈頭蓋臉地質問著。
“我這兒。”
天涯看了一會子,不見得有什麽表情。
“這不是宮主的字兒,你就看不出來嗎?”這一句責問是對著雪衣的,直截了當一個“你”。
雪衣驚愕住,“不……不是?”
“我看著像啊。”慕清歡也覺得不錯,就是她那字兒的呢。
“你也看不出來嗎?”殺父仇人一樣地瞪著慕清歡,慕清歡膽子一縮,抖了抖,不怕死地小聲說了一句:“我連字兒都認不全,看著挺像的呀。”
“模仿的像罷了,宮主落筆她的名號時的字是很醜的,這赤蓮二字寫得太好看了。這暫且不言,她也從來不會在最後一個字兒落完之後觸一個小墨點的。”就這麽直言不諱忌地在她背後將她的毛病說了出來,果真是不通人情的冷麵天涯。
粗中絕對的是心細,以為天涯那一根筋的隻會奉命行事的劍,不過,大護法果真是大護法,跟著許多年也自然不是胡來的。
“沈望舒,你又這麽篤定不假思索地說出宮主出去是玩的事兒,安的又是什麽心思?你那夜裏又是去哪兒?”這一次又是絲毫不客氣地將矛頭指向了沈望舒,“醜時客棧有人出去,現在想來,大抵就是你了吧,你去哪兒了?”
“喲,大護法現在是誰都要拿來泄憤呢,瞧誰擠兌誰呢?又為何不想想咱們宮主是在誰的保護下失蹤的,我醜時出去,是因為有人想要在這我的房屋裏麵吹迷煙我追究出去了,因為我這是跟宮主換來的廂房,怕是有人想要害她也未可知,難不成我追出去也有錯了?”沈望舒聲音細細的,像是在戲台上演著角兒故意捏緊了聲音,拿著這種聲音反唇相譏道。
“我的錯我自然是會去求罰的。你去追了,但第二日你是下午回來的,那你追到什麽人了?”
“不過是個偷兒要偷個錢財的,天字號房的客人想來就是最有錢的,他才找上來的,抓到偷兒又沒什麽用,之後太遠了又是下半夜了,就幹脆在野外宿了一宿。再者你們幾個大男人的,我也沒必要非要急著回來跟你們匯合,找姑娘去了唄,我的私事,天涯護法你,莫不是也要管吧。”沈望舒挑了挑眉,換了另一隻翹腿。
“大護法這麽說,是對沈某人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意呐,才會懷疑沈某人呐,沈某來玄冥的時候,大護法還不知道在哪兒呢?”沈望舒笑了一笑,看著茶杯裏頭的茶水,不再多說。
一句表明自己的清白,順便將一份無端汙蔑之意傳了過去。
天涯亦是不願意多與沈望舒耗口舌,知道與他耗是耗不贏的。
他轉身出去,也不管裏麵幾人。慕清歡看著情況不大好,瞟了一瞟師父的背影,又看了一眼似笑卻是在冷笑的沈望舒,覺得脊背上有點涼。
拿胳膊肘子推了推雪衣的胳膊肘,示意讓他還是出去的好。
追上了天涯的步伐,跟著天涯走,回了他自己的院子。
“師父師父,咱們怎麽辦啊?”
天涯回頭瞟了兩個跟著的人一眼,殺父仇人的眼神一挑,不再看,也不說話,取下自己的東西,一聲不吭。
“天涯護法,此事我的疏忽我會擔責任,還請護法趕緊去救人。”雪衣在這樣的情形下,委實隻能委屈求全,乞言相求。
慕清歡看著也終於是腦子開竅了,懂了他的身份的難處,他說的話從來就沒人真心實意地聽,名頭上或許是擺這個副宮主的名頭,其實對誰都是委曲求全,用很卑微的姿態去求人,原因隻不過他不是他自己,隻是赤蓮的附屬物一樣。
就跟沈望舒說得那樣,他對自己勉強好了一點,也不過是因為看在了赤蓮的臉麵罷了。
在這個宮裏,唯二有這同種情況的,還就是以前分外看不入眼的娘氣人。原來竟會是個這樣的身份,不屈手屈腳地應對著,又怎麽行?突然間,慕清歡覺得很是同情這個處境有些許相同的人。
“你擔責,你擔得了什麽責?宮主要真是因為你的疏忽出了事兒,就算你以死謝罪,也不過如此罷了。”
慕清歡從來都知道自己的師父不怎麽說話,一說話就是從不留情麵的大實話,雖然是真話,但是這麽說未免也是太不留情麵太過了些,覺得越是同情雪衣了,趕緊拉了一把雪衣,讓他別跟那不通人情世故的師父多說話。
“那師父你有什麽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