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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假麵赤蓮(一)

  寬寬一條街市,布滿著十裏紅燈籠,將這個七夕節日的洋洋灑灑的歡喜,全部烙印在一片片迷蒙的燈火裏,將女兒們的小巧心思,一絲一絲縫在這一個星河璀璨的夜裏。


  今日夜街上的女兒家,竟然是如此之多,素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也都著急地把腳邁出了二門出來覓得個良人了。


  晉城裏麵有一條河,河邊些許是賣河燈的老嫗婦人,更多是著粉色,柚黃色,草綠色衫袖衣裳,蓬蓬披發的小姑娘家往河裏麵放著蓮燈。


  賣孔明燈的攤子前聚集著幾個神色各異的人——慕麅子是好奇,他見什麽都好奇得很,張大了眼睛一臉沒見過世麵的小模樣;


  赤蓮是覺得這物什些微有點意思,不妨看一看;

  雪衣是覺著這東西雖然少見,但是畢竟見過的淡然,看著便含著笑意微漾;

  天涯一如既往地麻木著一張臉,看什麽都是殺父仇人一樣,眼比忘川河水冷;

  沈望舒瞧了一瞧,沒什麽瞧頭,順便跟著再是一瞧的凝重。


  賣燈的老婦人有點摸不準這是什麽名堂,看著最中間的人是名女子,大概猜測著跟著哥哥們帶著護衛出來玩的千金,出言一問:“小姐可是選中了哪樣燈呢?這燈啊,放在天上可好看了,小姐不妨點來玩一玩的。”


  “嗯,選好了。老人家,可有紙筆,題個字兒,圖個好彩頭。”


  天涯是不屑於玩這種東西,嗯,不買給他。望舒是不會玷汙他的手指頭摸這東西的,唔,也不買。


  清歡喜歡,買!雪衣看著沒玩過這玩意兒,買!


  於是各自挑上一個,清歡那狗扒過的字看著傷眼,若是真有神明還不得給傷得把這個好彩頭給掐死了去?便自己替他寫著,他口述。


  “我也就希望吧,能得到我心裏想要的那個人,人之常情嘛。”


  “哦?有人了?去提親吧,玄冥給你辦個不輸江南甄家那財大氣粗的婚禮,沒事兒,你姐姐我背後有錢。”提筆寫下幾字“盼識佳人歸心,僅此且可足矣”,落款,慕清歡。


  慕清歡神色一怔,有點不好意思,但是依舊嘴硬,“我告訴你可別老把我當你兒子看,你辦個斧子啊辦!我自己有手有腳的。我自己的女人,這每一點幸福都得我給她,她出嫁的那一天更是要我給幸福的,你們玄冥瞎摻合什麽,整天瞎鬧騰呢。”


  沈望舒及時給他後腦勺抽上一把,“喲嗬,翅膀還硬了?你沒來玄冥之前,我沈望舒就直截了當給你說,你什麽都算不上的。你別以為在‘武林大會’奪了個譜上的能見人的排名,你打楊秀的一招一式都是玄冥的第三十六套落劍式,別以為我一個醫師就看不出來。你十八了,不小了,這麽自大是誰給你的本事去自大?好好想想去,首先給你說明,我不過是看著她的麵子給你幾個臉子看的——”


  “望舒,咱們出來玩的。”雖然他這一番說教是早該有的,這麽毀了一次七夕,便是白白瞎了從宮裏遠行而來的了。


  “我說你少縱容他。”沈望舒今日不知何事像是發了火一般,繼續回去要教訓人,“慕清歡,我的十八歲,你永遠想象不出來是個什麽樣子的。她是管不了你多久的,她也沒那個義務去管你,不要把她給你的縱容,當做你一昧肆意妄來的資格。我們過的什麽日子,她又是過的什麽日子,你永遠不會懂,她也從來就不希望你懂。別那麽像個小孩子——”


  “望舒。”眼見他就要毀了這個日子,慕清歡這年紀正是隨意犯衝的好時候,沈望舒若是再將這種真話掰扯出來,保不齊慕清歡就要動手。


  雖然清歡仍舊一如既往是那個給會打得半死不活的,也不知道天涯會不會幫個手的。那五人就三人幹起了手,不毀了才是怪事。


  她想著難能出來,沈望舒做得也忒不像話了些,清歡平日裏就是這樣,要改也得慢慢來。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是時候閉嘴了。


  “好自為之。”爾後擱在一邊冷臉站著,望著天空那條透明的天河,臉色倒也是不見生氣的樣子。


  慕清歡此時不知道該做些什麽,給說了一通,莫名其妙就給罵了一頓,眨眨眼地示意無辜,一向鬧騰慣了是一回事。


  另一回事,隻是掩飾那如何說出來的心事罷了。這種莫名其妙想要去掩蓋住的心事,不能叫她察覺出來,尤其是她旁邊上的人,才隻有做傻狗一樣的亂吠,去一如既往地扮演眾人心目中那個的傻人。


  可是多想想,沈望舒說得一點都沒錯的。但是這情況真與他想的是兩回事兒的,真相卻是不能說出來的。隻能一任發展而去。


  楞乎乎站在那處,不知道這燈是放,還是不放。這歉,是作,還是不作。


  情勢果真走得難了些啊,天涯像是全不知方才有過一場極為大的情緒浮動,或許,他倆的感情太細膩了些。


  此刻他木然著臉看河裏的蓮花燈。算了,指望不上他。赤蓮與雪衣打了個眼神,讓他去清歡那邊說說,他與望舒不對盤,話不投機半句多,倒是與清歡麅子和得更好一些呢。


  自己走了望舒身邊去,“生氣了?”


  “不值得為這種事生氣,你懂我的,我頂多看知潭娶妻生個小小的氣,還有若是我師父真娶了霓紅裳再生個小小的氣。”


  沈望舒要隱瞞什麽情緒時,都會先一頓長篇大論別的,借以多留時間來掩藏下去那先前的情緒。


  “嗯。”也並不拆穿,若是說這世上還有誰能知道他,懂他的小習慣,她定是不會推遲的。


  “我說,你別縱容他,這對他不是什麽好事兒的,他的路,是他自己的,不是你給他鋪好的。”


  這語氣,為何總想是把清歡置入一個老是長不大的小娃娃上頭去了呢?他年歲不大,經曆的也從來不是別的東西,比起尋常的同歲孩子,他已然不是個昏昏噩噩的小痞子了,這些個月來,他確實成長了許多。


  卻不明白,為何望舒今日會如此苛求他了。


  不明白,卻還是順著他的意思去了,“我知道,我改。”


  “你顧不了他一輩子的,你永遠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死,誰都不會知道明天的自己是在哪兒的,你得放他一個人去走一走的。”


  “我倒是也知道。”


  他很固執,“你不知道,你別把你對前代宮主的虧欠轉而到他身上,你不欠迦冥的,你倆沒關係的。”


  “我欠他一條命呢,望舒有些事你也不知道的,我不能在死後見不得迦冥的。你不知道,他臨死前便是有將清歡托付給我的意思的,我怎麽能真把他丟一邊去呢。”


  沈望舒笑笑,有些淒涼,“唉,不知道說你什麽好,你願意這麽做就這麽做吧,”很是心酸地歎了口哀氣,“我,是站你這邊的。”


  “這個我知道。”她撫著望舒的背,把人往那邊帶過去,順便小聲地說道:“原來那個讓我開些眼界的物什,竟是這個樣子的你,頭次見著你發火,確實開眼界。”


  沈望舒卻反駁了,“不,不是這個的,我也沒發火,恨雉雞成不了鳳凰罷了。不過啊,我說的後頭的物什,且等著吧。”


  他這邊,應當是好勸的,望舒不是個扣死理兒的人。


  而那邊憑著雪衣那可以把絲絡打成結的舌頭,勸慕清歡那傻麅子,確實有些浪費了,那方,也已經是和和氣氣的,雪衣還將手搭在清歡的肩膀上,綿綿笑意寫在臉上,看著回來的女宮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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