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留人一命(一)
這一次死活拉上了望舒跟自己一起,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會給逼得又逃跑,望舒能看著自己的,丁長老有事兒,他便走了,也好,順便也偷偷問一下望舒。
“我方才在你床鋪上見到了血跡,怎麽一回事?”
赤蓮沒見到沈望舒先是慌亂了一陣,然後隻見到他笑了,他居然那麽嬌羞地笑了,還把兩片潮紅扶上了臉,她表示有點受到了驚嚇。
“怎麽了這是,你怎麽還這麽笑呀,你可別嚇我呀。”不說倒還好,這麽一說,沈望舒更是那道不清意不明的羞恥的笑容,半低著頭看著自個笑,除卻一身抖抖索索地爬上來的小疙瘩之外,最後還忍不住地被惡心地抽搐了。
“有話說話,本宮告訴你別嚇本宮啊,否則,否則我一腳踢來。”
望舒總算是不笑了,扭扭捏捏地抓著自個的衣角,像是敢嫁出去的新媳婦一般,“這……這怎麽,人家怎麽還好意思給你說嘛。”
赤蓮再是抽搐了一番,人……人家?有些時日沒聽到望舒惡心自己了,隔了許久再聽,竟是不習慣得很。“說吧,本宮、決計、給你保密。”
像是個剛出閣的小姑娘一般,沈望舒左右看了看沒別的外人之後,踏進一步,半窩著手心放在自己嘴邊,靠近她的耳畔,“還不是……還不是人家昨日,”扭捏了一會,索性眼一閉腳一跺,說了這下麵有點一道雷劈死了赤蓮的一句話,“你知道的呀!”嘟著嘴,眼神像個方出閣剛過了洞房夜的女兒一樣。
啥玩意兒!
這個中什麽滋味赤蓮是不知道,隻是久久沒有從沈望舒這兩句話裏麵回醒過來,張大了嘴久是閉不上,眼珠子瞪圓了不知道在看哪裏,也根本就沒看任何東西。
沈望舒一展風騷小扇子,風雅人間!風雅,風雅!能把給雪衣帶得算是見過些市麵的女宮主給震驚得這般模樣的,不是風雅,便是風騷。
看著她就回不了神,幹脆就在旁邊理起了衣裳上的褶皺,最後還捋了捋袖子,搖了一會子小扇子,把扇子有來來回回前前後後地看了三遍之後,覺得是不是該在扇麵上添些什麽畫兒之後,赤蓮總算是閉上了嘴,眼瞳裏也依稀有了影。
“雖然知道你或許不會喜歡女子了,但是也沒想過你居然是斷袖裏麵的那個下麵的。知潭怎麽辦啊,他不會是你的那個上麵的吧?他不是,有腿疾的嗎?這最重要的是你師父知道了會不會打死你呀,這麽給你老沈家絕後去。”驚訝之餘,更多的是一些擔憂,心一急便像是倒豆子一般嘚啵地說出一連串的話。
“知潭終歸是個腿不行的人,但是卻無妨,我們這麽湊合過下去,這別的事他也攔不住我不是?我師父那邊,你也就多擔待擔待了,不要同他提起了,不然我給打死之前也要先把你毒死再說。老沈家絕後這一點上更好說了,我會記得留個種的,你少擔心了,我不是沒有分寸的人的。”
看他一年似乎春風得意的樣子,似乎是拉不回來的了,罷了,他願意斷袖,便斷吧,人活短短一輩子,開心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人,需,及時行樂也,方能不負短短人生。
“好,我不跟他提。”想起這話給他繞遠了,又回來問道:“那你有沒有處理一下子,我看書上說容易得病的,萬一這麽感染死了的話,也是特別難堪的事兒啊。”她這麽一說,想起那未作任何處理的褥子來,自己還躺在隻隔了一層被子上那個小半個時辰,當下有些讓自個不知何處來的一股惡心的意,馬上指著罵,“你怎麽就不知道處理一下啊,那個這麽對你的是誰,我,我給你教訓一下,這麽不知道疼愛一下人,娘的,這種人當拿出去喂狗,不對,糟蹋狗了!本宮要把他剁了!”
沈望舒就這麽看著咋咋呼呼不知道究竟要鬧個什麽樣子的女宮主,以扇掩麵地笑了,轉瞬合上折扇,啪的一下打在她的腦門上。
“打我幹什麽!算了算了,雪衣跪著就在裏麵跪著,反省一下逼我這件事,你先回去把你那不好說的傷給處理完了之後再來弄這邊,走走,我跟你一起回去。”邊說邊推攘著他回去。
“你這麽給我瞎折騰個什麽呀,我不過唬你一唬,你還就當著以為我什麽樣了。”然後將扇子拿回來,彈了一個腦瓜崩上去,“想我也是帶著你這麽多年上青樓下妓院的,怎麽腦子這麽不靈光了,都是被你家的給帶的,唉,糟蹋了我一個這麽精靈得勁的娃娃呀。”
“哦。”一腳還回去之後,問:“那是怎麽回事?”
“昨日回來,我師父高興得很,像是自己在外邊傻得找不到家的傻兒子總算是回家了,一高興給我燉了些大補的東西,然後半夜流鼻血了,而已。”
“請問,黑市裏買凶殺沈望舒的價錢是多少?本宮買了。”看著那一張笑得俊俏,實則討打相的沈望舒,赤蓮慈祥和藹親厚的笑容下隻留下這麽一句話,眼刀子就差不能直接紮死沈小鬼。
“別這麽看我,我為了你好,真的,你看你因為‘癡情司’的事兒搞成那麽個苦瓜樣,現在還要去管著鬧矛盾的事,保管你心情差得連你最愛的醉釀肉圓子都要少吃一碗,我這麽拿自己開玩笑,把我這麽個如花似玉的小生瀟灑公子哥往死裏擠兌著,這不還為的是你嗎。別不開心了,回去好好談一談,什麽都結了,那家夫妻不曾鬧過別扭的,趕緊去吧。”
赤蓮聽著他那話,便作罷。暫且不說他是真的要為自己好,還是想逗自己玩的,這給他一鬧,心裏舒坦多了倒是真的。但是還是不能讓沈小鬼得意,丟了個眼刀子過去,“別以為這麽說本宮就相信了,本宮將今日這一筆記住了。哼!”扭頭就走,不想看他。
待赤蓮走遠,沈望舒抬手撫上了自己的左心肝上方,埋頭想了一想,沉沉地一笑,連最細微的弧度都勾不開,搭下來的碎發散亂地覆在額頭,細碎的陽光總算是越過高高的深牆勉強劃過來了一點溫暖。
抬頭一道:“等我一步。”
“不等!”
地牢裏麵極是壓抑的很,除卻大清早例行的一遍抽打已過,哀怨聲,哀嚎聲,罵曆任宮主和其祖宗的聲音平息了許多,卻是有一種別的聲音,夾帶著鐵索沉沉地聲音,不知道從哪個囚室裏麵傳出來的。其間,裹帶著不小的那些聲音,這……倒是應了方才沈望舒說得那些話,這也不知道是哪些人幹出來的混帳事!不去找“癡情司”的人,倒是就地取材了!
不得不說,其實自己向來見不到的玄冥宮,其實就是一種死寂的荒墳,這種日子每天都在重複得過,鞭子抽過之後,便是這身體上的折磨了。把人打得遍體鱗傷之後,哪還有力氣去掙紮啊,關在這裏麵的人,活得生不如死。或許自殺過,但是沒有死成。
這世上最大的悲哀,莫過於想死,也給人活生生地從鬼門關前麵拉回來吧。
每日如此,生活了一天,重複了十多年,還逃不得這鬼地方,沒給折騰死,也是可憐人。這麽一想來,他們這麽成天的例行罵自己這些宮主們,似乎也沒什麽過錯了。還有些,抵不過他們所受的苦呢。
沈望舒看著她這麽皺著眉頭,大概是明白什麽,伸出雙手捂住她的耳朵:“小女孩子家家的,少聽這些東西。往前走,別好奇往裏麵看。”他欣慰著自己陪她來地牢算是來對了。
赤蓮明白望舒的意思,也明白自己是不願意見到裏麵的那些齷齪的東西,看著也是沒別的法子的。連要將“癡情司”那個地方的事處理好,都需要瞻前顧後地考慮許多,最終都還是說不好結果,又何況這裏是地牢呢,都是些要殺玄冥曆代宮主的人呢?
這地牢修得有些奇怪,不知道這厚厚地石壁為何是擋不了音,怕雪衣聽到這些東西給受了刺激,加上這今日的刺激不算少了,現下一心想的便是把人帶出去再說,其他都不重要了。他不就想要的是留文棋一條命嗎?這一條命就算是允了他又如何,留玉那邊,自己給不了公道也罷了吧,在別的地方補償吧。今日死的人已經夠數了,不想再看著別的什麽事兒發生了。
打開牢門,雪衣還是跪在先前地方,就連抓著衣角的手都沒放下。眼裏露出的那一滿眼的絕望,臉上已做不出別的表情。門開了好一會兒,都沒見到他有別的表情,隻是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