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蛇宗紋飾

  “哪兒來的流雲紋飾啊?”心生好奇,便朝他指著的書頁上看看,那一條條勾彎著的雲紋飾,倒不像是杭州那邊會用的圖樣,這倒有點奇怪得很了。


  話兒說得有意思,赤蓮跪著就往前傾身湊了上去,抓著雪衣的手腕,就著暗暗沉沉的夜明珠的光看那刀葉上勾勾流彎的幾條流雲紋線。想了想,覺得有點眼熟,但是拿著飛刀湊到光線下一比化,正著刀,斜著刀,倒過來眯著眼看飛刀,還是不對,怎麽看怎麽覺得就是一條蛇呢?

  “你別這條蛇給幹擾了,要往它的鱗片上看,很細微,不容易看得清的。”雪衣出聲指點。


  聽及此話,她就著這個方向去細細看來,不由嘖嘖兩聲歎,不得不說啊,雪衣啊,果真是心細得很呢,不說別的,這其間陰刻的線飾,對著光線下看著是一條猙目擰著身子的大胖蛇,可是,這一條條紋翎卻是一點點的流雲細細排列而堆出的,若是給蛇紋飾糊了眼,便會是無論如何都絕對是看不出來的東西的。


  舉著刀紋,拿到丁長老眼前與他看,問道:“長老,你說呢?這紋飾跟這飛刀是不是同出一宗的啊。”


  丁長老也是不解的很,這好端端的,突然間又衝出來了個疑點來,“想來流雲式樣在我們看來都是吉祥的象征,所以因得有祥雲一詞之意。可是這偏偏用來構做了這麽條眼冒殺氣的蛇,這寓意不祥啊,可不就是正不勝邪的玩意兒了嗎?”


  “那這個人所處的背景,應該也就是邪裏邪氣的吧?”


  “你這不廢話,”長老默默無聲看了她一眼,“能把人一家都不留骨頭的吞了,能是什麽好人?但就紋樣來說,像倒是很像,隻是這書上的畫兒,卻是滇區的姑娘們愛蠟染的一種衣裳上的樣花,應該跟這個沒什麽關係的。”


  滇區?


  “又是滇區!”赤蓮驚訝了一些,這為何事事弄倒滇區那邊去,那就肯定是有鬼的吧。


  丁長老現在又是默默看了她一眼,就此句道白一句:“因為這書本就是關乎滇區的各式樣的風俗的啊,你是不是傻。”丁長老甚是覺得小時候的聰慧小女娃娃是給什麽人帶成了這麽個蠢樣。


  “我們是不是走的路子,這一開始錯了啊。一直把時間耗在這追查飛刀的份上,但是我卻忘了另一件重要的事兒了。”說完把自己藏在懷裏束帶中的那無字紙條取出來。“與其這麽茫茫無邊地找那些紋飾所隱藏的涵義,倒是不如直接從他出入手。”


  “不是被白長老扔了說是那上麵有什麽製作紙頁的時候加入了斷腸草碾製的粉末,你何時去尋回來的?”


  “不是,這張紙條上有飛刀刺過的幾個洞眼,那是他故意給人留下的,不過是不是給我的,我就不得而知了。”說完朝著丁長老道:“既然這是他兩次都留下來的無字信,說明他其實是想要給我留下什麽消息的,隻是這消息現在還不得而知。從他故意把我引到杭州去的這麽一個行為,就是說明了他是個心思極為縝密的人,前瞻後顧,這一走,除了給我留下的這一點無字信之外,就毫無查詢別的訊息。那也就說明了他估計是隻想把這點消息給我的。這個中有個什麽緣由,估計也就隻有他自己一個人知道的了。”


  丁長老撚了撚胡須,點點頭,“頗有道理,繼續說。”


  “這一柄飛刀估計並不能成為別的什麽值得多加追究的事兒,這兵器的工藝看上去做得還是不錯,這兵藝的風格不像是中原之地擅用的,以你老人家所用的那些經驗,都不能夠知曉太多,便再多是追究下去,一是耗時,而是沒太大的用處。到最後也不過隻能追查到鍛造這柄飛刀的主人是誰。可是這尋常兵器,可算是誰有錢就能有的,找下去沒什麽意思的,所以這邊我就先暫緩,長老你去替我追究出這紙條是何種紙樣,是哪兒出的,又是不是有誰獨門的紙。一個邪門江湖人想來買紙的不會太多,他也不見得是那種知書達理,喜歡沒事生春的讀書人。所以這邊要是找到人便快很多。”


  丁長老撚胡須的手停了,“可是有沒有想過,這造紙技藝,雖說是個難事,但是這麽大的江湖,總還是有那麽千千萬萬家的,而這賣出去的,更是不少的人的。”


  有理!


  “話說得沒錯,可是這算是另外唯一一個的出口了,這飛刀這邊我先查究著,長老你那邊給我查這無字信的根源來。”說完,把手頭的紙條遞上去。“長老你現在看看,能看出什麽名堂出來嗎?”


  丁長老把無字紙條展開,首先做的事兒,卻是對著夜明珠的光華照照,從那邊的洞眼上看了看,失望地歎了氣,“沒有消息,這就是一張白紙條。”


  “所以也隻能從這紙條下的事兒入手了。那個人做的可真是絕啊,既是要我知道些什麽,又非不明說,這把人心撓撓的,煩心。”


  “不見得他要給你的什麽消息就是好的,沒消息,也就算是好消息了。你少傻裏傻氣地湊上去找苦頭吃。”丁長老把紙條折好,收到了自己的囊中,“這樣吧,我要是有了什麽有用的消息,就給你說。”


  “行吧。”


  “可是別抱太大的希望,說不定他就是想玩玩你呢,這張紙頭,估計沒意義的。”


  “長老,我信你,你說的啊,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這兩日可是真的算是懂了這一句話的意思了,要是雪衣不給自己弄到杭州去,也就不會知道自家的破敗難堪的樣子。要是自己心一大,就把那一小撮香紙灰給錯過了去,也就不會發現這檔子事,再這麽一接續下去,找到了那雪爹爹和自己老爹背地裏狼狽為奸的事兒。


  莫成非雖然在自己這個女兒麵前從未表現過一個莫家家主該有的那樣子,但是至少是個疼女兒愛女兒的好爹爹的,也至少是自己記憶裏麵一直存留著的老好人樣子。可是這被許久之後的自己捅破了之後,什麽好人,什麽大善人,什麽江南大家莫成非,又什麽世有雙傑立天地的慕莫雙豪,估計這迦冥的爹,背地裏也不會是什麽好東西的,所以才導致了這麽個事兒。現在迦冥慘死,清歡一輩子就活在了沒爹沒娘的野種的身份裏,還不就是上輩子人做下的孽啊。


  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所以,不知道,也是福氣啊。


  所以迦冥那老東西才什麽都沒給自己透露過吧,正亦如自己也不打算讓清歡那個小子摻和到這裏麵來一樣。


  “那這天色也不早了,估計那些老頭子們都在準備準備睡了,回去吧。”


  這長老一提醒,才發現夜幕,已經降臨了。


  “也好,長老你沒吃晚飯,待會我叫膳房的小廝給你做你愛的陳皮鴨給你,老人家晚上不吃飯就不起夜,不起夜的話,就會老得快的喲。”


  丁長老看著這說著俏皮話分外不含糊的小丫頭,好笑得很,朝她招招手,“待會咱爺倆吃個飯?”


  “成!”說完看了看雪衣,這小衣衣本來就瘦,有個好東西怎麽能不喂胖他呢?


  “雪衣也一起來吧,咱爺三一起吃個飯。”這二搭一的語氣,是有多勉強小衣衣啊,早先可不是他叫自己去選人的?選了還嫌棄呢,活該!

  這爺倆爺仨得的稱呼,聽得赤蓮嗤嗤直笑。“沒安好心地笑個什麽勁兒?”


  “我在想長老你啊,是膝下沒個孩子的,見誰都爺倆爺仨的。我說長老你這麽打一把歲數了,再不找個花姑娘媳婦兒生個孩子啊,可就生不出來了啊。”


  “你!你個小鬼頭,討打。”老人家一向厚的沒邊際的臉,頭次給她羞紅了,直接拿起近在手邊書架上的竹簡朝她打去。


  知道自己這話一出,就決計給打一頓的,於是赤蓮早早就扯著雪衣的手腕子跑出了“靈書回廊”的沉沉大門。在門外邊舌頭一吐,“你打不著,老頭子。”


  罵完就跑,她小時候一貫的做法。


  雪衣跟著笑笑,她一向愛拿沉穩,卻隻有跟丁長老一道時,才會做這種樣子,因為不常做,便愈是覺得珍惜,也不說出來,看著這一老一小倆人。


  噠噠噠的聲音跑遠,丁長老把書整齊地擱回去,恍然間腳一滑,沒站穩,差點摔下去,好在抓住了書架子的木板。


  隻是手上正拿著的書,掉了下去,眼疾手快去搶接,抓住一頁邊角,卻完全沒有阻攔的,書“啪嗒”一聲,掉在了地板上,手上,卻拿著一張黃色書頁。


  咦,這頁書是活的!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