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一去杭州
“這霓紅裳是要做什麽啊?擺明了是咱們白長老做一張盾牌使啊。”
赤蓮有些生氣,這白隱修什麽時候還是個情種了,拉著一個妓女的手還就不放了?
“何出此言?霓紅裳不過是不願意連累師父老人家他,不擺明了師父是心心念念地要帶回去人嗎?由著她去吧,難不成你還真要著她來?你不是不待見她呀。”
沈望舒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赤蓮也全歸咎與他是不想要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女娃娃做自己的師娘,明明白白地差了輩兒,也是說得通他為何是如此不聞不問的態度了。
“白長老不是個年紀輕輕的人了,他做什麽事多是有理的,但是我怕就怕在他這麽多年一個人寂寞了,突然就想去瘋一把了。雖然本宮依著人情,覺得給他找個媳婦去續弦也不錯,但是,他前半輩子就是給傷著了,這要是下半輩子也給傷了,是不是對他,有點太辛苦了……”
赤蓮見自己關心這老頭子過頭了,轉個方向道:“雖然這老東西是尤為對本宮不怎麽的,畢竟是在本宮小時候不懂事的時候救過我,現在關心一下算是還人情了。”
“少強,你愛管就管,不愛管就靜觀我師父要做什麽,別在這敷衍瞎扯一頓,聽著別扭的得很。”赤蓮噤聲,沈望舒跟著自己這麽幾年,還真是把自己看得透徹。
聽得這麽一說,她也就收了功力,不去管事兒了,那是白隱修自己選擇的路,外人多說一個字都是多餘的,多說一個都是錯的。
自己當初選擇走上這一條路,也早就是沒有留任何餘地的,這是自己的路,也是自己的命啊。
正在唏噓一陣,霓紅裳給送了出來,還朝著這雅座的女宮主盈盈一笑,但赤蓮並沒有給她好臉色看,不曾想白隱修還瞪上她自己一眼呢!自己是狗拿耗子,哼!
憤懣難當,差點沒把一盞茶潑上去那白衣老家夥。
心裏頭不痛快,赤蓮牽著雪衣就回了房間。
“你說霓紅裳又是要出來,又是不願意跟著贖身的人走是什麽意思啊?白老頭他還瞪我,我是招他惹他了。”
“做那個費力不討好的事兒,還真是有那個閑心呢?”雪衣雙手壓在她肩膀上,把人按坐在床上,慈愛地摸她的頭頂,“你就是從不長個腦袋,該擔心的事不去多留心著。”
“什麽事啊?”
“你就這麽給沈望舒糊弄過去了?他說那是在青樓裏弄出來的那花柳病什麽的,你還真信了?”雪衣背著光,黑黝黝的眼珠裏,看著有些凝重,一抹深疑之色,想當看不見也是難得很。
赤蓮道:“沈望舒瞞著我的事很多,我也不想去一一去查出來,就像,你可知道他身上的很淡的一溜胭脂殘味,你知道我在哪裏聞到過嗎?”
雪衣疑惑:“他不是一身草藥的清苦味兒在身上嗎?哪裏來的胭脂味,難不成他還偷偷在房間裏抹胭脂?他不是個愛塗抹胭脂粉兒的人,那至少可以說明,他跟姑娘親密觸碰了,所以那這個姑娘,就是他瞞的部分。”
“這聞味兒的本事,也自然不是一年兩年可以成的,好在小時候白隱修教我過。他身上那股胭脂殘留的味道特別得很,除了常用的紅藍花來著色,還添有蘇木,三燕脂花,特別的是,裏麵還有一個淡淡的味兒,我聞不出來,那種淡香是經久不散的。這個味兒,還是上一次在‘武林大會’上的。”
赤蓮抬頭緊緊盯著雪衣的眼睛,一字一字清晰吐出,“小燕子!”
“偷天燕子?”
一個“小燕子”出口,雪衣睜大眼睛驚訝之餘,擔心更多。“那‘偷天燕子’可是清舒的人,那兩人看上去有著是有私情的模樣,沈望舒還跟著她親熱?”
“所以也不得不說,望舒這孩子啊,還真是嫌活膩了呢。你瞧這望舒連通敵的事都不給我說,還指望他能說什麽事兒?”
赤蓮躺下去,沒當一回事,“望舒逢場作戲的女人家似乎不少,那些不長腦子的女人還都死心塌地,這小燕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還算是清舒的人,卻是將心歸順給了望舒了。”
“那……”雪衣把她拉起來,坐在跟前不過半尺的地方,覺得一些地方似乎不對經,但是又不能查明白,認認真真地問:“這清舒和沈望舒,會不會是一個人呢?”
“不會不會,先不說望舒是哪裏來的本事去找那麽些個人,那些跟玄冥沒有什麽利害關係,犯不著這麽隨便就聽了話就傻兮兮地跟咱們作對。再來,他們同時出現在咱們跟前過的,他難不成還能分兩個?”
雪衣道:“可是,你沒有發現這陣子的沈望舒,有些奇怪?”
赤蓮不甚在意地擺擺手,“那是你以前沒見過他奇怪的樣子,他可是大半夜的來我的主屋來把我抓起來去抓蛐蛐的人,主要他還還是叫我去後山埋宮主們的地方抓蛐蛐。那裏說不定就有咱的祖師爺呢,那要是起屍了,我倆一個都跑不了的。”
“這樣麽?”
雪衣也不再多言,沒有證據,也就沒有指證的理由,多說也隻能見得自家宮主對沈望舒是有多信任,兩人的感情是有多好,多說無益。
“宮主可跟沈醫師的關係真好呢,還半夜抓蛐蛐去。”
這一下子連稱呼都變了,“生氣了?那時候我也還不認識你,再說我磨不過他,不去跟著他就一直不讓我睡覺,我也半點法子沒有啊。”
“宮主為何是這麽信賴沈醫師呢?能給我說說聽嗎?”雪衣指到的是點子上頭,這才是關鍵症結所在。
“不知道,或許還真是一種緣分吧。說了你可不要不高興,我當初冷漠得是非要做個正經宮主的傻樣,這望舒就跟我玩這玩那,講些有趣的新奇事,還在很早的一場動亂裏頭,就是那些下麵的人不服我非要要霍亂的時候,望舒幫我頂了一劍,幸好是白老兒手藝活兒好,不然那一張江湖九美的臉可就是毀了。”
說道那個時候,就不免嘖嘖讚歎著望舒可,“長得好看的人,在乎最多的,可不就是那一臉了?他功夫也不見得多好,還給白白砍了一刀,要不是這個事兒,我早就弄死他了,省得成天成夜地給我叨叨,不時的還拐著山路條條彎地罵我。”
雪衣道:“嗯。是你多年摯友,我也不好說什麽。”
赤蓮想著,覺著奇怪,問他:“那你且先告訴我,為何你這麽不待見望舒這傻人?”
“他太精明了,看上去像是個紈絝子弟,但是實際上對任何事的知道程度太深,還有那一點一點的分析頭頭是道的,我怕你給他利用了。我萬事,皆是以你好為先的,一絲一毫都出差錯不得。你的命比什麽都重要,你可知道?而你坐在這個位子上,整個江湖少說不下萬人想要你的命,你又太把這些不當回事了,生怕得你別哪一天出了什麽差錯,那時候還不後悔死沒給你提防著?”
“嗯,你為我好呢,我也知道的,你可知道我知道?”
雪衣精明地一笑:“你猜我可知道你知道我知道?”
“呃……”赤蓮將手藏在衣袖裏,數了數他說了幾個知道來著?
“別數了,”雪衣把她藏著的手拿出來,兩手輕輕捂住,“你知道什麽呀知道,他是你多年的摯友呢,我能防的,也隻能這樣了。”
“你要不要去杭州?”赤蓮突然問他。雪衣一愣,答不上話了,隻是捂著的手抓得更緊了些。
赤蓮乘著,繼續追問道:“望舒難能可貴地說得對了一次,咱們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就回去看看吧,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
雪衣一向很冷靜地冷眼看事情,什麽都能給他抓出來些許病根,可惜,關乎他自己的,他就從來沒有主見,沒有了冷靜。
他現下腦子裏是一片混亂,所以才真的是有“不知道”的三個字。
“那我就拿主意了,這個時候風景不錯,趕在暮春去流浪,就我們兩個,以前都是自己巴巴地天南地北地跑,在路上還沒有個伴,就當是出去踏青了。到時候要不要再回去尋,你就再拿主意吧。”
沉寂半晌,雪衣眼神恍惚地點頭,答了個好。
看著雪衣這人一談到自己的舊事就死氣沉沉的模樣,赤蓮於是幹脆就把話引開:“聽聞‘藏音山莊’是在杭州的,又聽聞山莊莊主是九美之一的吧,又聽聞杭州是出醉人的花,醉人的景,醉人的人的地方的吧,那我可就非得去一趟,看看能撿回來些什麽,畢竟有個奸商的好友,本宮也就不能丟了他的份兒,不能出來一趟什麽好處都不帶回去的吧?你說對吧。”
雪衣知曉得她的深意,斂了哀容,道:“那這麽個好友,以汙言穢行教壞純真的宮主,是得下拔舌地獄呢,還是無間地獄呢?”
“甄俊倒是可以十八層都來走一個,畢竟,有錢,任性,這麽好的待遇,不是人人有的呢。”
雨下了大半天,黃昏時出了橘子般的紅太陽,朦朦映在窗紙上,顯得溫暖。
夜裏晚風吹拂,送過來一陣陣三月晚桃花香,一夜甜睡,無夢。
次日清晨,備行,出往,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