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夏家老幺

  躲在牆簷角邊的赤蓮很是不明白這個天殺的慕清歡是為啥非要瞪自己一眼,難不成,他眼睛抽抽了?本是一雙焦灼的目光看著下方正暗自憋著氣的人,以免這人出個什麽事兒。本是一代妖禍世間的魔頭子,盡做些老媽子的事兒,她自己想想也是覺得可憐的。


  礙著那邊上的他師兄在那裏,也就沒有下去。對著慕清歡兩肩一慫,雙手一攤,表示不知道自己犯了啥錯。這不要臉的模樣讓清歡小子剛靜下來的脾氣也躥了出來,這個女人還真是不要臉,都是那玄冥的人整天慣著她搞出的,要是落在自己手裏了啊,嘿嘿,我不……我不得當個祖宗供著,她還不跟我拚了!

  唉,麵對自己的一種差距的無能感,慕清歡覺得很是挫敗,朝著赤蓮撇著嘴角無奈得很,自己現在這麽個落魄破皮樣子她見多了,還不得以後一直給她記著了?這怎麽還讓自己在她麵前擺個架子?唉,這事也就不說了。對著赤蓮,他裝作滿是不在乎自己成了這麽個傻樣,倒是一臉無所謂朝著她的方向,甩甩手讓她進去。


  可這心裏頭啊,實際又哪有那麽多不在乎啊?


  赤蓮忽然覺察到他那師兄看到這清歡像個癲娃兒一樣朝這邊甩手於是要往這邊看來時,她立馬往暗處隱去,沒給把自己暴露出來,清歡還是做個普通人就好了,讓外人知道跟自己搭上什麽關係了,那可如何是好呢?


  清歡現在還能給自己擠眉弄眼了,那就是現在沒什麽別的事了,於是回了自己的地方坐著。


  “去哪兒了?”還沒落座,就聽見雪衣關懷一問,她聽得一慌,做著要坐下的姿態一頓。


  他的這個身份,跟望舒這個啥都能說的人,天涯是個說了也不懂或是壓根就不想聽的人不同,他在那種地方出來,心思比起一般女人家都要敏感得多,所以怕他多想些什麽,赤蓮馬上臉不紅地扯起謊來:“我看到吳越一地的俊哥兒了,打算出去撿回宮去。”


  “嗯?”小小的一個翹尾音,她立馬懦弱,“不敢了。”那自做的蠢死的聲音,勾得望舒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一展“風雅人間”,掩住自己嗤嗤笑的嘴臉,她瞪了他一眼:沒安好心的東西。


  後麵的所有場都不好看,赤蓮很是覺得今年的熱鬧湊得有點傷心,一點都沒趣兒。“唉,你們說這今年還有好戲看不,要是沒了,那咱們就回去了吧,耽擱人啊這事。”


  “咦,宮主你這麽一說老丁倒是想起來了,那初出茅廬的‘尺舒’居然也是收到了請帖,不過是有招了那麽些有點名氣的小生娃兒們,怎麽他們還當做了寶?這個時候還沒見著露個麵,真是有點排場呢,我們下次也來這麽一玩,比起在這裏湊熱鬧可是好多了啊。”不知想起了什麽,丁長老須眉遮住的眼睛一閃光,聲調子拔高說:“咱們老頭子要不是現在去那個兵器鋪古董店偷兩樣東西回去擺著?”


  “要不得要不得,”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其實當年隻手遮住大半個玄冥的宇文恒長老回頭來說:“那些東西都是次品,拿回去太重了,老骨頭都是要散了。”


  “丁老頭你出個什麽餿主意,倒不如偷個姑娘放在你的‘癡情司’裏,姑娘有腿可以自己走。不過你要是非要自己抱住擺回宮去,我們也攔不住你。”南宮酒槽鼻子紅紅的,像是見到什麽他那個年紀不該血脈僨張的事,臉麵上都變得紅彤彤的。


  “你們之後再說這個。丁長老你說這尺舒樓是為何要這麽搞個排場?難不成給咱們下個威?多幼稚啊!什麽奶娃兒樓主啊。沒見識。”丁長老但笑一語:“也可能是他們都睡過了呀,看著入場晚了幹脆一睡不起了。”


  “丁長老不要俏皮,說真的,這些人的脾氣有點不小啊。天涯你覺得呢,你那日是看著他們的了,怎麽,聽到了些什麽?”


  天涯聽著問話,一直木然的臉突然驚著,然後沉下臉去回想著,搖搖頭,爾後抬頭,“可能是……可能是沒有位置了。”


  她眨眨眼睛,想不明白這天涯是講真的話,還是非要像著丁長老一樣非要俏皮一把。


  “……”赤蓮無力地瞥了天涯一眼,“算了算了,他們的事他們自己鬧著玩,我不攙和。”


  “也許隻是沒那個心情湊這頭一天的熱鬧,人家樓主可是個大忙人呢,不想咱們呐,除了吃,就是玩啊。”搖搖折扇,沈望舒幽幽說出話來,“你學學人家,你看你那個頹廢的樣兒,嘖嘖……”一臉嫌棄。


  “去!狗嘴吐不出象牙我也不怪你了,可是這象嘴裏吐出狗牙本宮倒是就得怪你啦,小舒舒,你要不要讓我助你頹廢一輩子啊。”惡狠狠的聲音,甩過去一個眼神,沈望舒噤聲無言。


  日頭上移,慢慢的,這天氣是越來越是曬人,旁人倒還好些,可憐赤蓮這小女娃啊,麵上被這毒日頭曬得擱不住了。這臉上是燙著的是一塊金子,能擱得住嗎?

  好好呆著這裏,簡直是讓人逼不得已的一種苦差事。被曬蔫的人就死氣沉沉地靠在雪衣的身上,若非丁長老察覺到這一向喜歡聽自己說說江湖裏麵那些名門正派幾十年前的那點事的小宮主,今日卻蔫搭搭地擺在那裏,肯定是有事了,也就隨便問了一下。


  “長老你信不信我死給你看,我要回去!我覺得我會死在這裏的。這臉上都可以烤餅子了,你試試你會不會蔫。”


  “嗯?”丁長老撫胡須,點頭想想,稱是,“那我去問不遠的大郎燒餅那一個發好的麵團子來試試。”


  “別淘氣,這麽老個人了。”


  雪衣聽言細心給無力耷拉著的人舉了個袖子擋著光,雖然不是會有太大的用處,但至少臉上並沒有那麽難受。赤蓮開始有點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被後麵的沈望舒一拍才醒過來。


  “走。”


  “啊?哦哦。”赤蓮一睜眼,頭一眼見到的,卻還是見到那舉著的一片衣衫,仔仔細細地給自己的臉遮著那毒日頭,另一隻手還搖著昨日傍晚給他買的那把紙扇子,那個人呢,正噙著笑看著。


  “醒了?”聽著自個說話,那雪衣才輕聲問了一句,手上的動作依舊是沒停,她忽然覺得自己忽然心裏一暖,低下眼眸,藏著自己的小心思在麵具下無聲笑笑。


  “嗯,這人也走差不多了,那咱們走吧。你怎麽不叫醒我呀。”


  “好。”說罷收回手,他自己用手捏捏胳膊,她這時候才想到自己能這麽安睡一會子,全是雪衣這人在邊上給自己造出來的一片涼。於是伸手拉下他的手。“你這樣不太方便,我來,白老兒曾經教過我怎麽來弄的。”


  “你說什麽?”白隱冷颼颼地甩過來這四個字,肯定是聽到喊他白老兒了。


  “我沒說,是他說的。”一聽這冷颼颼的四個字打過來,下意識地指著旁邊的人,推貨給別人去,一轉頭,雪衣一副被雷劈了的震驚模樣,睜大了眼睛,張開了的嘴最後閉下,也不解釋什麽。


  “哼!”冷哼一聲,白隱修拂袖一轉身就走,這情麵半分是不留給她啊。赤蓮看著這走了的人,嘴一撇,“嘁!”繼續邊走著邊在邊上替雪衣捏著胳膊,走出“武閣”大門。


  走出老遠,聽著有個人在複姑娘,複家姑娘的喊著,這無疑是喊著複穎了。她回頭一瞧,不是別人,正是那早在場上看著複穎的夏家小七七。


  也是趁著複晟現在沒有在,那夏老幺過來套著近乎。


  複穎是躲躲藏藏地抓著慕清歡的衣袖,一邊躲一邊害羞不顧那一直喊著自己名兒的人。


  “複穎,你停停。”


  “你怎麽知道我叫什麽呀,這位,唔,”複穎清脆的聲音一冒出來,“這位綠公子?”


  赤蓮停身,倒是想要看看這夏家人是要搞什麽幺蛾子出來,對“玄清”要絲毫企圖的,都是要防著,他們在乎的,十有八九就是背後的玄冥而已。


  “小生姓夏,單一個皓字。在下能否請複姑娘借一步說話?”夏小七拱手做出個乖孩子的模樣,還居然甚是像個好人家出來的人呢。


  “不借。”複穎脆生生地一句話,不知憋得夏皓是個怎麽個一口氣上不來的感覺,反正赤蓮在遠處是覺得這一句“不借”,絕頂是個漂亮的一巴掌啊。


  “我爹爹說了不跟師兄以外的男人出去的。”眾師兄,一致“嗯,師父說了”,點頭,道是。


  “這位小夏公子,我師妹是個小孩子,哪有話得罪了,還請你包容一下。”大師兄出來圓場。


  “哪有哪有,複姑娘是聰慧伶俐,是在下多有唐突。”


  “呃。”赤蓮聽著汗毛一豎,這大日頭裏打來了個冷顫。“這話怎麽聽怎麽別扭啊。衣啊,你不要像他那樣拐死八百個彎,我不喜歡聽。”


  “那我就不跟你拐彎,你再不走,還能在丁長老嘴下搶到吃的?別看了。”


  “對對對,不說我還忘了,丁長老跟我喜歡一樣的奉都菜,咱們趕緊的,走走走。”說完“傳聲入耳”給長老眾人,“丁長老,你不要搶我的‘醉花爐雞’,要不我跟你沒完。”


  丁長老一聞聲,回頭過來,一吹胡子一瞪眼,走得更是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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