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梨子(上)
第二十章 梨子(上)
陳秉玦沒有回九龍,轉道去了隔壁的臨安城。
他用賬戶裏剩的錢租了個小鋪麵,手寫了簡單明了的畫室兩個字做標牌。起初並沒有什麽人找他,就是隔壁一兩個路過的家庭主婦見這小夥子看著溫柔靠譜,收費也便宜,帶著孩子試聽了兩節發現教的不錯,孩子也喜歡,便交了學費讓孩子來學。
一周裏陳秉玦隻收到了兩個學生,等過了半個月的時候已經增長到六七個了。
陳秉玦找回了之前的電話卡,給尚樂打個電話報了平安,尚樂擔驚受怕了大半年終於放下心來,問了他最近的去處,陳秉玦想著江致黎那邊應該會被江瀚遠攔住,便告訴了尚樂地址。
第二天尚樂就大包小包背著東西過來了,後麵還跟著輕裝簡行的方仕一。
尚樂一上來就拽著他的脖子使勁的搖,“你個負心漢!!一言不合就玩失蹤!!上次差點被人打死,這次又失蹤半年,回來缺胳膊少腿了我可不幫你拚!”
陳秉玦“哎喲哎喲”的喊,“大爺我錯了,大爺我也不敢讓你拚啊!”
尚樂搖夠了,放過了他。
陳秉玦看了眼他身後的方仕一,“你們兩怎麽一塊過來了?”
尚樂翻了個白眼,“方先生現在是我老板,你可得給我照顧好了。”
方仕一笑了笑。
陳秉玦道,“那次……抱歉了……”
方仕一愣了一下,“抱歉?哪次?”
陳秉玦:???“就是你因為我被人挾持那次……”
方仕一疑惑道,“我被人挾持??我怎麽不知道???”
陳秉玦啞然,“就是我走的那天,當時他們給我看張照片……你被人壓在地上,然後有人踩著你的手……”
方仕一更驚訝了,“沒這回事啊……那天從你家離開後我就直接回了公司,後來有點擔心你又去了一趟你那,但是你已經走了……我沒有被人抓住挾持啊……”
陳秉玦:!!??
尚樂道,“老板你平常不是會在朋友圈發一些照片嘛……”
方仕一拿出手機,點開自己的朋友圈。
陳秉玦向下刷著方仕一發的照片,直到刷到去年一張照片,是方仕一和同伴一起坐過山車,方仕一恐高,還沒開就閉著眼不敢睜開,表情痛苦。
陳秉玦:……
居然是P的……當時太過緊張,隻想著不要讓江致黎傷害方仕一,竟然完全沒看出來……
陳秉玦感覺自己鬆了一口氣,這半年來他唯一擔心的,就是江致黎會不會像對趙執風一樣,對他身邊的人出手。
方仕一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麽,沒說話,隻是把手放在陳秉玦肩膀上捏了捏。
沒有曖昧的情緒,隻是安撫。
陳秉玦感激的衝他點點頭,引著兩人進了畫室裏。
畫室不過六七十平米的大小,擺著兩三組靜物,六七個孩子都是新來的,陳秉玦讓他們從練線條開始。有一個小孩是學過的,陳秉玦便讓他先畫單個立方體,找一下手感。
方仕一和尚樂隻呆了兩天,尚樂本來想一直陪著陳秉玦的,被陳秉玦以“我不是小孩子了你難道要嫁給我不然幹嘛這麽黏我”給打發走了,尚樂又拎著大包小包回去了。
走之前方仕一問陳秉玦,“我徹底沒有機會,是嗎?”
陳秉玦道,“很抱歉,我覺得做朋友是個更好的選擇。”
方仕一緊緊的抱了一下陳秉玦,又趁他決定推開的時候迅速的鬆開來。
“要是有什麽事,隨時給我打電話啊,男神。”
方仕一笑著吐槽道,“男神啊,我怎麽感覺我自己拿了男二的劇本呢。對女主忠心耿耿至死不渝,結果女主就是不愛我。”
陳秉玦笑著拍了拍他,“你在自己的世界做主角就好了。”
方仕一隨意的點點頭,“到時候請你來客串一下嘍。”
陳秉玦笑著點頭,“Of course。”
送方仕一和尚樂上了車,陳秉玦回到了畫室。
他在孩子們的旁邊架了個大畫板,可以一邊畫畫一邊注意著孩子們。
可孩子們卻老愛偷看他畫畫,然後看著亂糟糟的線條和色彩,在陳秉玦手中變成一幅幅美道讓人驚歎的畫。
孩子們在後麵小聲的讚歎著,說著老師好厲害好厲害,然後在陳秉玦的雞湯灌溉下,更加努力的練習畫畫。
興趣是最好的老師。
陳秉玦收的一個孩子叫劉驊杉,小名劉小皮,性格如其小名,調皮搗蛋的很。
劉驊杉來的第一天就把顏料打翻在了陳秉玦畫到一半的畫上,第二周上課又弄哭了一個小姑娘,第三周的時候差點和最大的孩子打起來。
這麽熊的孩子實在是欠揍,可奈何他又是真心喜歡陳秉玦,每次犯錯後就抱著陳秉玦的大腿淚眼汪汪,陳秉玦也根本狠不下心來罵,隻是忍無可忍給他爸爸打了電話。
劉驊杉一聽陳秉玦要給他爸打電話,臉都嚇白了,直接哭號起來,說自己再也不調皮搗蛋了。
但陳秉玦為了畫室的安靜和其他小朋友的安全,還是毅然決然打了電話。
劉驊杉是保姆送過來報名的,最初陳秉玦還以為那保姆是劉驊杉的伯母或者舅母之類,沒想到是他家保姆。
陳秉玦給劉驊杉的爸爸打了電話。
那邊接起電話,冷淡的喂了一聲。
陳秉玦道,“劉先生您好,我是劉驊杉畫室的老師,他在這裏有點調皮搗蛋,欺負其他小朋友,希望您可以注意一下這個問題。”
那邊道,“把電話給劉驊杉。”
陳秉玦把電話遞給了劉驊杉,劉驊杉戰戰兢兢的接過來,陳秉玦離他近,聽到那邊傳來的聲音不止冷淡而且嚴厲,“這是我第二次對你說這個話,沒有第三次。你愛怎麽樣都可以,第一不準讓人有機會告狀到我這來;第二,杜絕任何可能被發現的情況;第三,如果依舊無法阻止,就少幹,沒人會幫你擦屁股。記清楚了嗎?”
劉驊杉諾諾的應是,陳秉玦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這爸爸做的也是絕無僅有了。
陳秉玦沒忍住接過手機開口道,“劉先生,恕我直言,您這樣不僅縱容孩子,還會把孩子養的……”
“你是教什麽的?”
陳秉玦愣了一下,“額……教美術。”
那邊道,“既然這樣,教好美術就可以了,我過段時間回來檢查成果。”
陳秉玦:……
陳秉玦:有病!
不過別人家的孩子也不關自己什麽事,陳秉玦掛了電話,捏了捏劉驊杉的小臉,“我不管你爸怎麽說,在我這就要聽我的,不許欺負其他小朋友,再讓我看見,我就退錢讓你爸直接把你帶走。”
劉驊杉抱著他大腿可憐巴巴的點著頭。
本來以為劉驊杉爸爸說來檢查成果隻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過了一周,他真的來了。
那天陳秉玦正在給劉驊杉講基礎透視,劉驊杉和幾個小孩子一起靠在陳秉玦身上,黏黏糊糊的聽他將透視的基本原理。
劉鉞闡進門,就看到自家兒子跟個牛皮糖似的黏在人老師身上。
他從頭到腳的把陳秉玦打量了一番。
頭發很軟很黑,臉長得不錯,坐著的看不清身高,看腿應該超過一米八,笑起來很溫和,是個易相處的人。
劉鉞闡推了推眼鏡。陳秉玦注意到了門口的人,劉驊杉小聲的喊了聲爸爸。
陳秉玦看著對麵那個渾身上寫著,“勞資是禁|欲係的,離勞資遠點”氣場的男人,小小的被震了一下。
又是一張很完美的臉。
同樣的刀削斧劈,棱角分明,甚至比江致黎更多幾分尖銳。
陳秉玦眨了眨眼,他有些不自然的咽了一口口水,感受到了自己心髒砰砰砰跳動的聲音。
完了,我中毒了。
陳秉玦聽見自己心底的聲音。
這張臉,和江致黎的臉一樣,對他有種來自本源的渴求的吸引。
但是陳秉玦什麽都沒有表露,隻是溫柔的讓身邊的孩子們鬆開了手,站起身衝劉鉞闡伸手道,“劉先生您好,初次見麵,我是劉驊杉的美術老師陳秉玦。”
劉鉞闡伸手,虛握了一下,又迅速鬆開,“劉鉞闡。”
陳秉玦看著對麵漂亮男人的臉,輕輕的笑了笑。
在江致黎身上,他所學到的最大教訓,便是別那麽輕易的,流露自己的愛意。
獵物應該一點一點的捕捉,將他包裹在網裏,然後慢慢的蠶食他。
他不動聲色的摸了摸劉驊杉的頭發,笑道,“劉先生請來這邊,驊杉的畫在這邊。”
劉鉞闡點點頭,邁步走到陳秉玦身邊,低下了頭。
陳秉玦聞到那人身上淡淡的冷香。
和江致黎一樣好看。
但是完全不一樣。
如果用花來形容的話,江致黎是花叢裏最豔最驕傲的那朵玫瑰,劉鉞闡就是花園裏某個晚上默默開花的曇花。
默不作聲,令人驚豔。
陳秉玦的右手動了動,他又想畫畫了。
而事實上,在陳秉玦自己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開口了,“劉先生,我可以為你畫一張畫像嗎?”
作者有話要說: 江渣渣史上最大情敵出現。
陳·真·顏控·秉玦
很多年以後的方仕一才知道,他其實是輸在臉[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