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入局(下)
第八章 入局(下)
陳秉玦在聽到江一說在醫院的時候就已經懵了,雖說知道是徐一行而非江致黎心下鬆了一口氣,但總歸和徐一行相識一場,還是決定去醫院看看他。
陳秉玦換了衣服打車到了市醫院,摸索著到了特級病房,看著外麵站著的兩個保鏢,就知道自己沒走錯。
江一不在,不知道去哪了,陳秉玦想要進門,卻被一個保鏢攔住了。
“陳先生,很抱歉,江先生說了,閑雜人等不能進入。”
陳秉玦壓低聲音道,“都說了是閑雜人等,你的意思是我也是閑雜人等?”
保鏢沒有再說話,隻是沉默著給出了答案。
陳秉玦幾乎被氣得背過去,沉聲道,“我不是閑雜人等,你去跟江致黎說一聲,我要進去。”
保鏢猶豫了一下,江一拎著一個食盒上來了,看到了門口的陳秉玦。
陳秉玦拽住江一,“放我進去。”
江一有些為難的看了他一眼,道,“我進去和江先生說一聲,行不行我等會出來給你答複。”
江一端著食盒進了病房,陳秉玦還什麽都沒看清,房門又被關上了。
不一會兒江一將門拉開了半個手臂的距離,輕輕的對陳秉玦搖了搖頭。
陳秉玦比江一略高一點,順著江一的頭頂,看到了裏麵兩個男人。
一個躺在床上,麵色蒼白,柔弱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和白色的病房融為一體。
而另一個男人,握著他的手,眼睛一錯不錯的盯著病床上的男人,側臉淩厲的弧度都被深情的眼神變得柔和。
畫麵很美,可陳秉玦第一次覺得,有些很美的畫麵,也可以這麽刺眼。
陳秉玦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下的樓,又是怎麽走到了醫院的庭院裏,又是怎麽在長椅上坐了下來。
可能是他看錯了?
陳秉玦試圖麻痹自己。可能是醫院的燈光太暖,也有可能是他隔得太遠,更可能是那一刻他瞎了眼。
一定不是這樣的對不對。
江致黎那麽溫柔的眼神……
他從來沒見過的,那樣的江致黎。
陳秉玦失魂落魄的閉上眼睛,可長凳突然輕輕的晃動了一下,身旁坐了一個人。
陳秉玦轉頭望去,是一個男人,胡子拉碴,拿著一個酒瓶子。
陳秉玦認出來了,他是過年的時候,和徐一行在小巷裏接吻的男人。
那男人右手拿著酒瓶,左手隨意的搭在了椅背上,翹著二郎腿喝了一口酒道,“江致黎現在肯定恨死你了。”
陳秉玦不明所以,“什麽意思?”
那男人笑了笑,道,“你叫陳秉玦,是不是?”
陳秉玦皺了皺眉。
“我叫趙執風,有沒有聽說過我?”
陳秉玦想了想,覺得有些耳熟,卻沒有什麽映像。
趙執風漫不經心的晃動著酒瓶,道,“長夜漫漫閑得無聊,我來給你講個故事吧。”
不等陳秉玦答話,他自顧自的道,“很久以前有一對戀人……恩,也不是很久以前。”
“他們高中的時候就在一起了,一個男生成績很好,另一個男生鋼琴彈的特別棒,他們互相喜歡,但知道國內不允許同性戀結婚,就相約一起考國外的大學,然後在國外定居。”
“他們如願以償的考上了美國同一個州的大學,一個學了經濟,一個專修鋼琴。”
“他們開始盤算著畢業以後的日子,甚至想好了以後畢業了要去哪定居,買什麽樣的房子。”
“可是好景不長啊,彈鋼琴的男人因為非常優秀,收到了導師的邀請,在一個很出名的歌劇廳表演,而這個表演,將兩個男人送上了絕路。”
趙執風直勾勾的盯著陳秉玦,“你知道是什麽樣的絕路嗎?”
陳秉玦臉埋在陰影裏,不知是睡著了還是不想答話。
趙執風繼續道,“一個有錢人,看上了彈鋼琴的男人,他以學鋼琴的理由,高薪聘請了男人做他的鋼琴老師。”
“那時候兩個男人還單純的以為隻是有錢人大方,誰知道彈鋼琴的男人卻不斷遭受這個有錢人的告白和騷擾,甚至是威脅!!”
“整整兩年!!兩年!!!他強行囚禁了彈鋼琴的那個男人,還將另一個男人逼得退學走投無路!最後甚至被誣陷進了監獄!!”
趙執風情緒激動的搖著陳秉玦,“你知道這個有錢人是誰嗎!就是江致黎!是那個殺千刀的瘋子江致黎!他拆散了我和一行!還毀了我一輩子!!!”
陳秉玦看著他,漠然道,“所以呢,你說江致黎會恨我,那同我有什麽關係?”
趙執風發狂一般笑了,“哈哈哈因為,因為徐一行受傷了啊,他其實是和我吵架所以賭氣出去喝酒,可偏偏今天是你生日,一行一直誤導江致黎讓江致黎覺得一行早就不愛我反而愛上你了,江致黎肯定以為是你害的徐一行失魂落魄借酒消愁的,還胃穿孔了!!胃穿孔了!!!我愛人胃穿孔了我卻隻能在這裏!!我甚至沒辦法進去看他一眼!!!!”
趙執風咆哮著,陳秉玦感覺他的口水幾乎弄濕了自己的前襟。
原來是這樣啊。
陳秉玦掩下了心底無窮無盡的失落。
他一直感受不到江致黎的愛,原來江致黎真的不愛他。
他終於明白了江致黎對他極強的控製欲卻又對他毫不關心中間的矛盾了,也終於明白明明一直並不那麽樂意理他的江致黎,又為何突然決定和他在一起。
陳秉玦用力閉了閉眼,站起身。
趙執風驚訝的看著他,“你難道不想要做些什麽說些什麽嗎!”
陳秉玦轉頭道,“我做什麽,和說什麽,都與你無關。徐一行應該是利用我,把江致黎對你的關注挪開,從而讓你脫身吧。他耍了小計謀,我因為喜歡江致黎而一無所知,隻能說我自己太蠢,這些事都一筆勾銷了,你要和徐一行怎麽樣我無所謂,我隻要和江致黎在一起就夠了。”
趙執風扭曲的笑了,“沒想到江致黎這種人,居然還會有人喜歡。”
陳秉玦道,“與你無關。”
陳秉玦打車回了屋子,用要是開了門,屋子裏的擺設還是他離開時的模樣。小推車還在那裏,上麵的蠟燭沒能撐到最後,沒等到陳秉玦回來吹熄它,就燃燒完了最後一點生命。
留了一身遺憾和絕望。
陳秉玦切開蛋糕吃了兩口,又覺得膩,沒忍住全吐了出來。
他收拾了蛋糕,把東西扔進了垃圾桶裏,又從之前剩下的蠟燭裏,拿出一根點上,吹熄,點上,又吹熄。
月光順著窗沿打進了屋子裏,平日裏熟悉的地方變得無比的冷靜。
十一點五十九,手機亮了起來,是尚樂的電話。
陳秉玦接了電話,那邊尚樂大大咧咧的聲音就闖了進來,“喂臭小子!卡著十二點祝你生日快樂啊!”
陳秉玦深吸一口氣,笑道,“謝謝啦哥們。”
尚樂道,“好久沒見你了啊,出來浪唄。”
陳秉玦吐槽道,“我哪有你一半忙啊,是誰每天加班加點朋友圈都沒力氣發的。”
尚樂歎道,“也是,我這也才剛加完班呢。”
“這麽拚,是要攢老婆本?”
“那可不,你又不是不知道院長,天天催見麵就催,說老大不小了該找媳婦了。”
“得了啊,別怕,到時候哥哥幫你物色一個。”
尚樂不在意的撇撇嘴,“瞎扯,從進大學開始你就說給我介紹漂亮妹子,你研究生都要畢業了還沒介紹一個。”
陳秉玦道,“誰讓我身邊姑娘都看不上你呢,太醜。”
尚樂怒道,“滾蛋!勞資睡覺去了,懶得理你。”
說完就掛了電話,完全不給陳秉玦回懟的機會。
陳秉玦看著通訊錄裏尚樂的名字,然後見著手機屏幕的光一點一點的弱下去。
他突然想起趙執風那句話。
江致黎肯定恨死你了。
陳秉玦忍不住苦笑,若是江致黎願意恨,那好歹還算是有些地位,怕就怕在江致黎眼中,自己不過是個引起徐一行注意他的棋子,除此之外,毫無用途,連任何情緒都沒有。
他現在能怎麽辦呢?他根本不舍得離開江致黎。
那就這樣吧,陳秉玦想。
反正最差不過從零開始,他愛著江致黎,本心而已。
無人回應,也沒關係。
作者有話要說: 憋急,還沒開始虐呢
其實我覺著這篇文不是很虐,但是我給基友看了大綱他說挺虐的……
可能每個人虐點不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