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二章 竹林一敘
下朝之後生一肚子悶氣的盧蕭本打算請紀寒過府與這小輩小飲上幾杯。
可哪知他派去請紀寒的人這麽快便回來了。
當他聽得這名小廝回稟紀寒跟著一名宮中的女官入宮時,他亦是忽而皺起了一雙眉宇。
與田慈所慮不謀合而。
如今聖上北征,兩位殿下也在京中有自己的府邸,宮中自然便以女眷居多。
紀寒此時再去皇宮,怕是有些不妥吧。
盧蕭知道紀寒與後宮素無往來,這宮中突然有人請他,難道說是貴妃要見他不成?
若當真是貴妃的話,那麽貴妃此為可算是有所欠考慮了。
如今皇城表麵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湧動,再加之紀寒這特殊的身份,更是令得百官惴惴不安。
沒看到近幾日這皇城的變化嗎?
那些平日裏夜夜笙歌慣了的官員們,都開始窩在家中閉門不出了。
重壓之下必有怨言,這是萬古不變的道理。
紀寒可千萬別在這個時候犯錯,因為皇城裏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都在暗中盯著這位聖上麵前的紅人。
“下去吧,尋個人去宮外候著,若紀寒出宮,讓他過府。”
“是!”
但聽盧蕭所令,這名小廝亦是匆忙告退。
上次在宮中見陳思思是在她的登劍閣,此次見陳思思自然也是在她的登劍閣。
這陳思思雖然身份尊貴,但眉目之間卻盡是英氣。
登劍閣乃一三層閣樓,閣樓下是一開闊小院,小院外是一水塘。
小院栽竹、水塘栽荷!當是一世外仙境。
竹林內有一石幾,石幾上放著幾碟點心,一壺美酒、一盤幹果。
紀寒見陳思思時,陳思思正在林中獨飲。
陳思思見紀寒時,亦是招呼他進來。
待得紀寒與陸倩倩落座,陳思思才開口向紀寒問道:“他還可好?”
他還可好?
突而聽得陳思思所問,紀寒轉念一想便知道她所問的他是誰了。
“很好,柳生兄已經回到故國。”
“那就好!”但聽紀寒所回,陳思思亦是親自為紀寒與陸倩倩各斟了一杯水酒。
將酒壺放下,陳思思又接著向紀寒問道:“可知我為何喚你入宮?”
“不知!”
“當真不知?”
“當真不知!”向陳思思回完此話,紀寒又接著向她說道:“公主殿下,咱們也算是老相識了,彼此應該不陌生了吧。”
忽而聽得紀寒所說,陳思思亦是微微一愕。
她錯愕是因她實在沒想到紀寒會向她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來。
因不明紀寒所說何意,陳思思便隻能向紀寒回道:“當然不陌生,算起來,我還欠了你一個人情呢!”
“公主,您說這就見外了,草民當初幫您,是為了要公主您欠下草民一個人情嗎?”
“好像不是!”
“什麽叫好像,那叫壓根就不是好嗎?我說公主殿下,咱們兩個要這麽說話的話那就沒意思了!”
“好吧!是我狹隘了!”但聽紀寒所說,陳思思亦接著向他說道:“早就聽聞紀教主不拘小節、為人灑脫,今日再見,果然如此。既如此,那本公主也便與紀教主開門見山了。
輕輕撥動著麵前的食盤,陳思思亦忽而向紀寒問道:“不知紀教主如何看張瑋、杜漢兩位大人。”
“張瑋、杜漢?”但聽陳思思所問,紀寒亦是敲打著石幾向她反問道:“公主可要聽真話?”
“那是自然,今日叫你來,便是要聽你的真話。”
“我與這兩位大人雖素無什麽往來,但是對這兩位大人的心思我還是清楚的,張瑋張大人看重大皇子,杜漢杜大人看重二皇子。這兩位大人是將自個兒的身家性命綁在了兩位殿下的身上。”
但聽紀寒所說,陳思思亦是緊皺起了一雙眉宇。
紀寒所說並非什麽秘事,而是滿朝皆知的事情。
今日路過朝堂時所見的一幕,令得陳思思憂心忡忡。
這兩位大人為了為自己的主子拉權奪勢,已經是到了不顧朝政的地步了。
她真怕有日,她的兩位哥哥會被這兩位大人給害了!
但見陳思思眉宇緊皺,紀寒亦是向她問道:“公主是在擔心兩位殿下?”
“恩!太子之位多空懸一日,大哥與二哥便會多鬥上一日,我怕,大哥與二哥有朝一日會為了太子之位,而不顧親情,鬥個你死我活!我想這絕對不是父皇所想要看到的。”
是啊!自古以來,哪朝哪代沒有皇子相爭的慘劇發生?
紀寒能理解陳思思的擔憂,因能理解,所以紀寒也猜到了陳思思要見他的目的。
“紀寒!”自石幾收回素手,陳思思亦是忽而用一種凝重的語氣向紀寒說道:“你說,若是除掉張瑋、杜漢二人,大哥與二哥會不會……”
“公主!”但聽陳思思所說,紀寒亦是忽而抬手打斷於她。
“病若要痊愈,便需對症下藥,公主以為張瑋、杜漢二人才是兩位殿下的病疾嗎?”
“難道不是嗎?若非他二人從旁蠱惑,我大哥與二哥斷不會鬧到現在連話也不說的地步。”
“不是!”用一雙黑若點漆的眸子緊盯陳思思,紀寒亦是向她一字一句的說道:“公主能想到的聖上又怎會想不到,聖上便是因為看清了實質,所以才沒有對張瑋、杜漢二人動手。”
“你說父皇看清了實質?什麽實質?”但聽紀寒所說,陳思思亦是向他緊忙追問道。
“張瑋、杜漢,此二人雖然在為兩位殿下拉攏朝臣,但卻並未越過聖上所能容忍的雷池半步!我換句話說,聖上留他二人,也是因為聖上了解他二人!但是,倘若除掉這二人的話,兩位殿下身旁便會出現另一個張瑋與杜漢,而這另一個張瑋與杜漢,聖上便又要重新去了解他二人。不知我這麽說,公主可能明白這其中的差別。”
紀寒將話已經說的如此通透,她怎能不明。
也便是說,是父皇在留下張瑋與杜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