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告別楣風道人
師鳶夢還想再說什麽，卻被南雲斕淩厲的眼神震懾到，不敢再多言。
周崢深深望了南雲芷一眼，“他說，今天你們不答應，來日還可以反悔。”說罷便拱了拱拳就走了，隻留下震驚了的南雲芷。
他說可以反悔，他的意思是早就料到了她一定會再重回他身邊？南雲芷心中淒然，恐怕秦衍這不是對她的愛，而是對她深深的恨和想要占有她的強烈欲望，她的欺騙和不告而別，秦衍心裏又怎麽能輕易原諒？
四人沉默著一路往無妄山趕路，誰也不搭理誰，到了晚上，就抵達無妄山，來到了楣風道人的小院子。
小院子的小木門被南雲芷輕輕推開，吱吱呀呀發出年久失修的沉悶聲響，屋子裏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清。
南雲芷對楣風道人道，“她們睡得這麽早。”
“多半是太閑太懶，也不知道幫我曬曬草藥！”楣風道人心情鬱悶，還不忘抱怨。
她們慢慢走進去，南雲芷怕吵到香雨香雪，就輕手輕腳地打開大門，這屋子簡直伸手不見五指，她的身子剛一進入黑暗之中，就感覺到頭頂有一股淩厲的風朝她襲來，她十分警覺，抬手抓緊頭頂上方，是一根棍子，她大喝一聲，“是誰？”
“小姐？”
“小姐？”
兩個懵懂的女聲同時響起，悉悉率率地響動了一會兒，燈火全亮起來，正抓著棍子的南雲芷看到棍子的那頭是一臉驚恐又轉為驚喜的香雪，香雨剛點燃蠟燭，站在桌子邊上。
香雪連忙收起棍子，喜得快哭出來，“小姐，你們怎麽走了那麽久……”
香雨更是撲過來抱住她，“小姐，我們好擔心你啊……”
看到兩個像姐妹一樣的丫頭，南雲芷心情很好，很是心疼地摸了摸她們的頭發，“你們半夜睡覺都抱著棍子，是不是害怕？”
香雨香雪淚眼婆娑地望著她，點點頭。
“別怕，”南雲芷笑道，“我這不是回來接你們了嗎？”
“接我們？去哪兒？”香雨嘴快。
楣風道人搖擺著身體，走進來就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你們小姐麻雀變成鳳凰了，小公主要帶你們這兩個丫頭去享福了，不要我這個老頭子了。”
隨後南雲斕和師鳶夢走了進來，南雲斕對香雨香雪極其柔和和親切地微笑，“你們就是香雨香雪吧，早就聽說了，一看就是兩個好姑娘。”
許久不見陌生男人的香雨香雪杯他這麽一誇，頓時臉上出現紅雲，這惹得師鳶夢很不高興，“嗤，兩個丫鬟而已，到哪兒還找不到，非要這兩個。”
師鳶夢這麽輕蔑的口氣，香雨香雪哪是敢反駁她的？隻有默默委屈地瞪著紅眼睛。
南雲芷冷著臉轉頭盯著師鳶夢，“你做丫鬟一定沒有她們做得好，但她們要是做郡主小姐一定比你強，像你這樣的女子倒是一抓一大把。”
“你……”師鳶夢壓抑住了心底的憤怒，可雙眼因生氣而變得紅了些，她壓製怒意，略顯委屈地說道，“南雲芷，我究竟哪裏對不起你了，你要處處針對我……”
南雲芷輕笑，一副居高臨下的態勢看著師鳶夢，“我沒有針對你，你高高在上習慣了，突然我踩在了你的頭上，你心裏不平衡罷了，”她的眼角上挑，挑出一絲柔媚，挑出一絲狠絕，“我是公主，難保我哪天說個什麽，就連你這所謂的郡主名號都會丟掉，你要永遠記住，在你之上，是我！”
南雲芷這樣陰狠的說話，師鳶夢身上的氣焰全部被澆熄，在南雲芷說話的時候，她不住地看向南雲斕，南雲斕淡淡微笑，儼然是毫不在意，甚至一個不小心很有可能會偏向南雲芷的樣子，師鳶夢頓時偃旗息鼓，她握緊拳頭，她真的注定要矮過南雲芷一頭嗎？她不甘心……
香雨香雪也沒少見南雲芷這麽狠，這次可是為了她們倆出頭才這麽對旁人說話，她們心裏更加感動，香雨有些猶豫，還是問了出口，“小姐……你是……公主？”
南雲芷換上了微笑，對她們柔聲道，“對，這一趟雲攸我沒有白去，找回來一個哥哥，雲攸國主南雲斕，是我的親生哥哥。”
晚上她們就住在了無妄山，睡前南雲斕還苦笑著對南雲芷說道，“你何必那麽嚇唬鳶夢呢？她說話隨便慣了的，並沒有別的壞心思……”
南雲芷心想，師鳶夢曾經說要讓她不能活著出陽明山，於是無情的鞭子就抽打了下來，一鞭一鞭地打在了秦衍身上，這也算是沒有壞心思嗎？她就是記仇，就算過去兩年，她想起來鞭子打在秦衍身上時，當時她的心也像是在地獄的油鍋裏煎熬著，那種打在他身痛在她心的感覺，每每一見師鳶夢就能想起來。
“我也說話隨便慣了，但我是有別的壞心思的，國主打算怎麽維護你的義妹？”南雲芷毫不示弱。
南雲斕能拿南雲芷怎麽辦？隻是笑了笑，搖搖頭，長歎一聲便回了房，“唉……女人哪……”
這一晚上，南雲芷自然是睡得很晚，和香雨香雪講述這一段時間的經曆，著實讓她們雲裏霧裏，嚇了一跳，然而南雲芷最終說了一句。
“你們的小姐不再是相府三小姐褚桑未，而是雲攸國長公主南雲芷，這樣的轉變很好，如此我便可以保護你們，讓你們不再跟著我顛沛流離，擔驚受怕。”
第二天南雲芷給楣風道人做了一桌美味，以此告別，然而楣風道人依舊提不起來興致，隻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
南雲芷調笑道，“楣風爺爺，你真的不和我回雲攸？以後可吃不到我做的飯了。”
楣風道人翹著二郎腿，癟著嘴，半響才說了三個字，“餓不死！”
南雲芷輕聲笑了，看樣子楣風道人是心裏有事，怎麽逗他，他都不像以前一樣斤斤計較了。
飯畢，他們收拾東西，其實他們什麽也沒有，隻不過香雨香雪細心，把從丞相府裏帶出來的東西，如那張殘損的畫像，還有紅玉血劍，裝著遺詔的錦盒。
南雲芷他們都走到了小院子門口，她望著緊閉的房門，大聲喊道，“楣風爺爺，我走了……”
楣風道人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知道是不想理他們，還是舍不得南雲芷走，總之吃完飯後就不出來，不說話。
南雲斕拍了拍南雲芷的肩膀，“走吧，楣風爺爺大概太舍不得你了，以後想回來可以隨時回來。”
南雲芷默默點點頭，對香雨香雪道，“香雨香雪，東西都帶全了？”
香雪又謹慎地翻了翻包袱，發現了多出來的一些珍貴藥草，“小姐，你看，這不是……”
南雲芷接過來一看，心裏更加不是滋味，這是楣風道人苦心種出來的藥草，之前讓她一氣之下拔了許多，楣風又種上了，現在卻把這些辛苦培育出來的藥草偷偷給她塞進包袱裏，她該對這個小老頭說什麽……
南雲芷心頭暖暖，便對香雪點頭，“收好了，我們走。”最後深深回望了這個小院子一眼，今後不知何時才能再回來，再見了。
無妄山，是南雲芷難得放下所有戒備的一個地方，她在這裏過了兩年，是非常平淡卻又至關重要的兩年，她不光學會了醫術，功夫，還讓自己那一顆充滿罪惡的心變得清明，變得良善，現在要再回到渾濁不堪，紛紛擾擾的人世，她還能獨善其身嗎？
回到雲攸後，南雲斕便忙碌起來，好幾天南雲芷都見不到他的人影，她擔心南雲斕，便讓香雨做了些拿手的茶點，帶好了去他的寢宮找他。
門口的侍從告訴南雲芷，“回公主，國主正在正殿接見大臣，好幾日沒回寢宮歇息了，您快去勸勸吧……”
南雲芷不由得擔心起來，朝廷發生了什麽大事，能讓風流瀟灑的南雲斕困在宮中好幾日不睡？她要去看個究竟。
到了正殿門口，南雲芷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一直小心翼翼端著茶點的香雨香雪被她一把扯了回來。
香雨奇道，“公主，不進去嗎？”
她將食指放在唇邊，小聲道，“等一下，裏麵還有臣子在。”
外麵沒有人把守，估計是早就被四散開去，正殿的大門沒有關，她就站在門邊，裏麵的談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國主，雲攸邊境的小城池連連失守，被蒼黎大軍攻陷，這可如何是好？”一位老持慎重的大臣擔憂道。
南雲斕在大殿中央慢慢踱著步子，聽大臣們激烈的討論，也在凝神想著策略。
另一個臣子又道，“不光如此，從前幫過我們的風闌國如今也落井下石，在邊境處搶奪雲攸的百姓，百姓苦不堪言，地方上每每往上報時，臣都痛心疾首，如果國又將失，當初的複國有何意義啊……”他幾乎捶胸頓足。
大臣們所說的，句句屬實，南雲斕一早也就接到消息，可他也無可奈何，雲攸都城的兵力也正在慢慢恢複當中，邊境處更是無暇顧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