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再次以血救他
南雲芷很是無奈，這個局麵很尷尬，她貿然出手相救算是怎麽回事？隻能讓楣風去救，可楣風偏是個倔老頭，此刻是軟硬不吃。
“楣風……爺爺，你說吧，怎麽樣才能讓你出手？是黃金？還是……你隨意說吧，隻要我有的。”玢月扯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拉下臉來求他，已經是她最大的讓步。
楣風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覺得我像是缺錢的人？”
玢月愣住，細回想了下小時候在無妄山，曾經看到過楣風拿黃金白銀當做小球踢……
玢月臉上浮出些許淒色，“我和他從小住在無妄山，你就忍心看著他死嗎……”
楣風瞟了眼地上的秦衍，眼珠子又是賊溜溜地轉了轉，便嘿嘿一笑，“我說出去的話也是一擲千金，君無戲言的！不過，也有一個好辦法。”
“什麽辦法？”玢月問道，此時南雲芷的眼中也透出一絲光亮。
楣風的目光轉向南雲芷，低笑道，“讓她救，她的本事快超過我啦！”
“不行！”玢月喝道，眼神的鋒芒像是刀尖一樣刮過南雲芷的麵龐，“我不容許賤婢沾染他！”
南雲芷氣極反笑，先是對楣風這樣戲耍人的想法而感到無奈，後是對玢月這樣無理取鬧而感到厭煩。
“那就算咯！他又不是我兒孫，死了我也不心疼！”楣風悠哉道，“他已經毒侵入體，連我都救不了他，世上隻有雲芷丫頭的血才能救得了他，再過一會兒可是回天乏術啊……”
南雲芷愕然，她的血……她曾經用她的血來救過他多次，如今重逢的這一次，她又要用她的血來救他，真是可笑啊，明明要和他劃清界限，卻已經和他血水相溶，怎麽分離？
玢月咬咬牙，恨恨對南雲芷道，“你，救嗎？”
“雲芷，你真的要救他嗎？”南雲斕再一次攔住她，秦衍不光是他眼中傷害過妹妹的人，他也是蒼黎國的皇帝，此刻讓他死去，雲攸的複仇大業則可報矣。
楣風像是很隨意的一撩手，把南雲斕的手從南雲芷胳膊上打開，他自己撓了撓頭，望著天很是散漫說道，“唉……也不知是誰提醒我來著，見人就救，不得不救……”
南雲芷輕飄飄地看了玢月一眼，走向秦衍，垂著眸子便對玢月道，“走開點。”她就是有這個傲人的性子，如果碰見討厭的人，連一眼都不願意施舍給她。雖說琉璃曾經也是嬌蠻霸道，可琉璃終究是個善良姑娘，單看玢月對楚荊這樣身邊人都下毒手，就知道她是個傲慢的狠心人，這比不上從前的褚桑未，可南雲芷就是討厭她，或許是討厭她和秦衍那麽親近吧。
縱使玢月氣得要爆炸，也隻得往後退，她救不了秦衍，隻能幹看著。
南雲芷跪在秦衍身邊，讓他把頭倚在自己的腿上，看著秦衍深深的眉眼，她平靜許久的心終於又咚咚跳動起來，原以為隻要遠離他就好，可再度相見她才發現，他是戒不了的毒癮。
她將秦衍後背的衣裳撕開，左手按在那支毒箭周圍的皮膚，右手抓著毒箭，猛地一拔，秦衍的身子也跟著往上提了一下，昏迷的他口中逸出一絲低吟。
南雲芷將箭扔到一邊，臉上已經濺上了秦衍的鮮血，可她仍舊麵無表情，收回手時，她才發現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她不著痕跡地迅速放下手，不讓其他人看見。
玢月皺著眉盯著她，剛才南雲芷毫不猶豫地拔箭時，她都驚著了，雖說她也時常鞭打下人，可她沒有親手殺過人，也沒有碰到過這麽血腥的事，南雲芷敢眼睛不眨地把箭從人身體上拔下來，是有多狠的心！
她摸出腰間的盤雲匕首，左手執刀，在右手手腕上劃開一道，鮮紅的血液汩汩流出，念了一句，“勿忘真善，仁者愛人。”其他人都緊張地看著，隻有楣風撲哧笑了出來，也不知道南雲芷是聰明還是傻，竟然把他信口胡說的一句話時時掛在嘴邊，還成了紅衣神女的標誌，不過這也不是沒用的，起碼讓南雲芷那狠毒的性子改變了不少。
她讓秦衍趴在自己身上，用匕首劃開了他的衣服，讓中箭的皮膚露出來，她將右手腕懸在那箭傷處，血滴滴嗒滴嗒地滲入秦衍的皮膚，在那一片血紅裏，皮肉正在慢慢愈合，毒素也在減淡。
看著自己的血與他的血融合在一起，南雲芷不斷地想起他們的曾經。
在盲山之上，她用自己的血來救中蛇毒的秦衍，月下清影人成雙，一吻地老天荒，她第一次感受到溫暖，秦衍陪著她度過了那一夜，那一晚很涼，可她的心被秦衍暖化了。
在陽明山裏，她以血來替秦衍療傷，山色寂寥，一雙人對彼此敞開了心扉，她以為自己不會再愛上什麽人，她的原則卻在秦衍麵前潰不成軍，那是她第一次將自己的後半生與秦衍相聯係在一起，她想放下仇恨與他在一起。
可她也記得，每一次在她救秦衍之前，秦衍也都是冒著生命危險來搭救她，盲山之上，他孤身一人跳下未知的山洞，她隻是開了一個玩笑，秦衍卻是真的在為她而焦急。陽明山之上，秦衍風塵仆仆，遍尋她一夜，見她落入萬丈窟也跟著跳下去，他不知道跳下去不會死，就算會死，他也毅然決然。
秦衍沒有任何條件，一直在追隨她，她去哪兒，他就追到哪兒，放下身段來討好她，讓她開心，秦衍當上了九五之尊，變得冷漠不近人，她說了幾句好話，秦衍仍是那樣相信她，毫無防備地被騙。
南雲芷心揪揪地疼痛，就好像秦衍的傷轉移到了她的身她的心。
她的鮮血不斷地流進他的身體，化解了他身體裏已經侵入血液的劇毒，她怔怔然，一直凝視著秦衍的臉，有細微的變化也不放過，她想著現在多看兩眼，或許等他醒來，就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離他這麽近了。
“雲芷，他的傷已經愈合了，你收手吧！”南雲斕很心疼妹妹，輕聲勸道。
那一塊被箭穿透的皮膚果然已經如新生般愈合，南雲芷的鮮血流不進去，就沿著秦衍的背流淌到了地上，化成了一攤血花。
南雲芷默然，抽回了手，還在流血的手腕沾上了袖子，荷綠的袖子上染了血，就像盛開了一朵淒美的花，她把秦衍往自己腿上拉了拉，讓他倚靠的舒服點。
其他人看著南雲芷這輕柔的動作，都微微沉默了，各懷心事，諸如楣風道人，他隻是聽說了一些傳言還有褚純殷芳洛等說起的有關南雲芷和秦衍的事，便加上自己的猜想，覺得南雲芷和秦衍必定互相喜歡，隻是小兩口一直在鬧別扭，他在來之前也打聽到秦衍會來，見了玢月後，便故意讓南雲芷去管玢月的閑事，招來了秦衍，又假裝自己生氣，讓南雲芷去救秦衍，就是為了給他們和好的機會，見南雲芷對秦衍這麽上心，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一大半。
南雲斕看向秦衍時眼睛中時不時帶著些怒火，他真希望秦衍能一睡不醒，這個傷害妹妹的男人真是不值得救，可再一看南雲芷，他心生幾分憐惜，心狠如妹妹南雲芷，也會有這麽柔軟的時候，上一次見她如此也是為了秦衍，也許不管隔了多長時間，妹妹的心隻能為這個男人而綻放，如果秦衍醒來，他膽敢再傷害妹妹，他……他能為妹妹做什麽呢？殺了秦衍？這個男人可是妹妹喜歡的男人啊！
玢月那一雙杏眼總是想過了毒一樣盯著南雲芷，她真是見不得南雲芷對秦衍這樣，不知道這個女子是什麽來曆，怎麽會和楣風老頭這麽要好，如果和楣風要好，那便和她不是一路人，縱使不和楣風要好，就單看秦衍剛才癡癡看她而被南雲斕打不還手，她就容不下南雲芷。
師鳶夢不屑地看著南雲芷和秦衍，心道這個秦衍見了南雲芷救像是丟了魂兒一樣，在陽明山為南雲芷挨了自己的鞭子不說，還差點就為了她送命，還不長記性，這個女人真是紅顏禍水，堅決不能把南雲芷長留在南雲斕身邊，她計上心頭，秦衍不正是一國皇帝？到時候找個由頭把南雲芷再打發回蒼黎那不就眼不見為淨了？
周崢是知道他們之間的事的，可他沒見過南雲芷這麽落寞過，他從前覺得，這個庶出的表妹真是有常人不能及的淡定，皇帝秦衍也是英才，隻是這兩個人碰在一起，就都變了樣。他垂首之間，瞥見了一臉陰沉的玢月，他心中仍是歎了口氣，她不是琉璃，琉璃雖然嬌蠻任性，可從不會有這樣的表情。
“呃……”秦衍低低哼了一聲，蹙眉緩緩睜開了眼，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臉，他怔怔望著。
她輕蹙眉頭，略顯憂愁卻讓他忘不掉這個女子常有的傲然姿態。
她眉梢上的那一點胭脂紅仍是那麽妖豔地開成一朵花，讓他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