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雲攸國長公主

  “琉璃？”褚純擺手，“她還是老樣子，整天吃喝玩樂，招貓逗狗，王爺也管不住她，孟氏皇族中，秦衍隻留下了六王爺一家，秦衍對她也很好，卻沒有將她納入後宮的意思，像對待妹妹一樣照顧琉璃，時不時地讓人給她說個親，全讓她嚇跑了……”


  桑未掩唇笑了，“她還真是一點也沒改變……”看來周崢這個榆木疙瘩才不能收服琉璃。


  “至於周崢嘛……”褚純悠悠道，“他現在是秦衍手下一員猛將，被派到風闌國邊境去做戍邊將軍了，聽說有什麽大小叛亂都是他去平定的，毛頭小子現在可是搶手，黎城多少大官家的千金都愛慕他，黎城的貴女最想嫁的男子，除了秦衍這個皇帝，就是周崢了……”


  桑未略微驚訝，周崢這樣的改變是她沒想到的，可是她想了想，縱使周崢變得更厲害了，琉璃也不會喜歡他吧，感情真的很難說清楚，當初是她隨口捏造的一場女救男的謊言，就讓這兩個原本不相幹的人摻和到了一起，造就了這個孽緣……


  說起來也是怪她。


  殷芳洛給兩個人分別端過去點心，對桑未笑道，“我記得你在褚府就愛吃糕點，雲攸的糕點香甜，也是不錯的，你會喜歡的。”


  桑未嚐了一塊，笑眼彎彎地對殷芳洛道，“很好吃，謝謝姑姑。”殷芳洛立刻欣慰地笑容滿麵，桑未想起以前她對殷芳洛一直有敵意，冷嘲熱諷，現在卻能真心對殷芳洛笑，兩年時間，人世滄桑。


  “桑未。”褚純沉眸，“你一定還不習慣南雲芷這個身份，我還是叫你桑未吧，你現在有什麽想法？”


  桑未笑著反問，“叔叔覺得我能有什麽想法呢？”


  “別打馬虎眼，你知道我在問你什麽。”褚純放下糕點，“這兩年我也在想，你當初到底對誰有那麽大仇恨，設計了一個又一個……直到知槿和孟之吾死了，我才知道，你最後抽身逃走，應該是解決了自己心頭大患才離開的，我和以前一樣不問你為什麽恨，我就想知道，你以後想怎麽辦？是繼續逃走還是留下來？或者，回到秦衍身邊？”


  殷芳洛急了，“為什麽回蒼黎？秦衍雖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可他是蒼黎皇帝，就這一點桑未就不能和他在一起！”


  褚純的目光飄向桑未，“可是她，真的入宮和秦衍在一起過……該是如何，還是要她自己決定……”


  桑未感覺自己一顆破碎殘損的心，好不容易粘了起來，就這樣被褚純生扒硬拽地摔碎，和秦衍在一起過……是，那時候她是放縱了自己，在最後要走之前，滿足自己那一點點小小的幻想，秦衍不能許她獨一無二的地位，但秦衍還是愛著的男人，她將自己的身體獻給了最愛的男人，有什麽錯嗎？

  “叔叔，你不必套我的話，我是和秦衍在一起過，但我這次不會走了。”桑未看向門外，“我到哪裏都是孤獨無依，你們說這是我的家，那就算是吧，起碼我不用再孤獨無所依了，一輩子，很快也就過去了……”


  以前殷芳洛百般勸說她來雲攸，桑未都不願意，這一來，她倒覺得安心不少，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歸屬感，或許她真的是屬於這裏的，反正她也不知道該去哪裏，既來之則安之，找個機會把香雨香雪接過來。


  沒隔幾天，南雲斕就昭告天下，上天厚愛雲攸，雲攸國公主南雲芷回來了，封桑未為雲芷長公主，這樣有名有份，她就真的是這雲攸國半個主人了。


  桑未華服衣冠，以公主身份坐著華麗的馬車沿著月河會見百姓時，她看見雲攸百姓歡呼雀躍，都為著她這個公主的歸來而高興，不知南雲斕是將什麽高帽子給她戴上，才讓百姓對她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公主十分擁戴，可看著自己的子民這麽愛戴自己，一種責任感和使命感油然而生，桑未心底隱隱覺得她好像天生就應該是這裏的公主。


  被封為長公主兩日有餘的黃昏，南雲斕才特意在宮中長亭裏偶遇了桑未。


  “這麽好興致，看夕陽嗎？”南雲斕語氣中的笑意難掩。


  聽見南雲斕的聲音，桑未才將看向天邊的視線收回，站起身來，雙手交叉放在腹前，抬了抬頭又低下，她實在不知該說什麽好。


  以前南雲斕還是妖孽男師雲斕時，她可以無所顧忌的說話，想妖媚就妖媚些，可南雲斕是她親生哥哥，那些在別人看來是挑逗的話，她可再說不出口了。


  “嗬嗬……”南雲斕低聲笑著，聲音還是那樣蠱惑，“不是很能說會道嗎？怎麽不也得罵我幾句，你是不敢還是不舍得？”


  桑未皺眉，他不是哥哥的身份嗎？怎麽說話還是這樣曖昧不清，即使以前有什麽想法，以後也不該有。


  “坐吧，桑未。”


  南雲斕拍了拍桑未的肩膀，便自顧自地坐在了她的身旁。


  桑未抬頭看他，難得她想直視南雲斕的眼睛，“怎麽還叫我褚桑未？你不把我當做妹妹南雲芷嗎？”


  “嗬嗬……”南雲斕將手隨意搭在欄杆上，另一手一揮，其他宮人都下去了，“我很希望你能叫我哥哥，但你現在還沒有徹底接受這個身份，我不勉強你，桑未這名字也還不錯，聽起來也是個漂亮姑娘……”


  桑未沒忍住笑了，嗔怪地看了南雲斕一眼，但心裏有一絲絲暖意，南雲斕對她真的很好，還會照顧她的心情，其實在陽明山時，南雲斕也曾說過，他們倆一樣妖孽，一樣心狠，倒是很相像，桑未也沒多想，如今想來還真是兄妹才能有這麽相像的性子。


  “你們真的認準了我，就是南雲芷？不怕這是我的陰謀嗎？”桑未挑眉笑道。


  南雲斕看了看長亭下的青湖，又轉過頭來望著桑未，笑道，“你眉梢上的那點胭脂紅胎記，母後也有，你是遺傳了母後，而我。”他將衣領拉下來了一點，露出那個胭脂紅的月牙，“我的這個不是天生的，而是母後在洛山大戰前給我紋上來的，她說，‘雲芷有一個胎記不會丟，你也要有一個胎記才好。’這些年我就是憑借你那個胎記尋找你的，剛一開始我們用重金懸賞找人，有許多冒牌貨，所以後來見到你我也不敢確信，褚大人和芳洛姑姑來之後，我才知道，是你……”


  南雲斕將深深的目光挪向天際，天邊紅雲漫天，一絲一絲在風中吹散又聚攏，染透了整個天空，他略微苦澀笑道，“見到你都沒能認出你，做哥哥的是不是很沒用……”


  黃昏傍晚，微風習習，涼涼的風吹在身上，桑未感覺到周身涼爽，卻因南雲斕的話而有難言的傷心之感，那種淡淡的憂傷蔓延到全身每一處，她好像對南雲斕說的話真的能感同身受。


  “認為我是妹妹，怎麽直到今天才來找我說話呢？”桑未笑問。


  “我早在兩年前就接受了你是我妹妹這個事實，可讓你在短短幾天之內想明白，我想還是不太夠，不如不打擾你，讓你自己理一理，還好我是對的，聽褚大人說，你會留下來，留在我身邊，對嗎？”雖然南雲斕是笑著的，他的眸子映襯著湖光的青色，還有天邊火紅的霞光，一時間顯得幽深難辨情緒，讓人不能直視。


  桑未避開他的目光，低下頭笑道，“從前我在相府，雖然有父親和嫡母，兩個姐姐，可從沒有感受過親情的溫暖，而如今他們都死了，我更是無依無靠，今後的日子我不知道該去哪裏該做什麽，既然找到了你這個哥哥，找到了家，我也想試試被人愛護的感覺，那樣，或許不用那麽辛苦吧……”


  半響，桑未才聽到南雲斕磁性的笑聲，那笑聲帶著些欣喜，還有一些無言的苦澀和無奈。


  桑未抬頭看向他，“望月國主，母後，是個什麽樣的人？”


  南雲斕眼中帶著回憶的感傷，“她堅強勇敢，親自帶領雲攸將士上陣殺敵，她也是個好母親，她不放心別人帶著我們，對於我們的事情親力親為，我一直都記得母後的笑容，那麽甜美，我後來吃過許多種蜂蜜，好像都沒有母後那種笑容甜……”他不禁笑了，“你和母後長得很像，可你不愛笑，就算是笑起來也一臉妖媚狡詐，能不能告訴我，是什麽讓你變成了這樣？”


  桑未白了他一眼，“天性如此，冷美人罷了……”


  “是秦衍嗎？”


  桑未張了張嘴，又閉上，怎麽可能是秦衍呢？她要怎麽告訴南雲斕，她是個重生而來的人呢？

  南雲斕眼中平添了幾分狠色，他努力克製，保持平靜，“你喜歡過秦衍是嗎？那現在呢？”


  桑未淡然一笑，“你是我哥哥，告訴你也無妨，我是喜歡過他，可我和他終究是兩路人，所以我當初就選擇逃走。”


  南雲斕舒了一口氣，“在萬丈窟時，看起來他對你很好，幾乎是用性命在保護你，後來你為什麽和他過不下去？你不是已經入宮當了他的褚皇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