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二者間做了斷
桑未看著銅鏡裏的自己，精致的妝容，無懈可擊的微笑，可就處在懸崖邊緣，如果真的要這樣下去，她恐怕是一步步走向前世的死路上。
“皇妃真美。”墨蘭不禁讚歎。
墨竹不緊不慢地進來稟報，“啟稟皇妃，安妃娘娘前來拜訪，正在正殿等候。”
桑未起身，微有詫異，她慢慢走向門口，看了看天，還來得及，“走吧，去見見。”
未名宮本來不大，看起來也不像是皇妃該住的地方，可桑未一進宮就住在這裏，也沒多想什麽，興許秦衍會給她再換一個宮殿，比如鳳鳴宮，不過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
來到正殿，桑未一眼就看見那個小巧的身影正微微低頭等候著，邱安默穿著素雅青灰長裙，也沒做什麽貴氣的打扮，倒也像她的性格，但桑未卻想起來那天在左相府的時候，聽到邱安默心疼秦衍時著急哭泣的聲音，雖然沒有看見邱安默，但是想來也就是這個樣子，盈盈嬌羞，總讓人想要保護，所以那天秦衍，會抱著她吧。
桑未緩步走出來，淡淡微笑，“久等了，安默。”
“臣妾邱安默給皇妃娘娘請安，娘娘金安。”邱安默見桑未出來，先是一愣，趕忙拜倒。
桑未忙讓墨竹墨蘭扶她起來，“你我何必這麽客氣？說起來好久不見了吧。”
邱安默稱，“是。”心不在焉地聽著桑未說客套話，邱安默何嚐想這麽屈居於桑未身下，原本想著褚桑未就算是後來居上，她也不必奴顏卑膝，畢竟她才是陪在秦衍身邊最久的，可是當桑未一出來，那種有鳳來儀的氣勢就讓她不敢直視，原來不管隔了多長時間不見，她還是怕褚桑未。
“皇妃娘娘入宮後，臣妾也不好意思前來打擾，今日特來送上薄禮賠罪，望娘娘笑納。”
桑未笑著，“安默，你不叫我姐姐了？我們怎麽需要這麽生分呢？在盲山的時候，我們在一起同吃同住同玩，那種美好的日子都過去了，但我們不還是沒有改變嗎？”
邱安默得體的笑容一滯，眼中閃過淒然苦澀，隨即她又恭敬有禮答道，“是。”
桑未無奈，邱安默畢竟是個從小就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從不敢越距，也造就了她膽小懦弱的性子，也不怪她，也改變不了她，就隨她去吧。
隨便陪邱安默客套了幾句，邱安默也是個識趣的人，看著桑未打了個哈欠，便有禮地退下了，原本這一趟來，她就是要看看褚桑未現在變成什麽樣了，看起來似乎更好了，那也就是說更加難對付了……
桑未一看邱安默走掉，便立刻精神起來，她恢複嚴肅的表情，“墨竹，你去龍嘯宮等著，一下朝你就先他們一步回來告訴我。”
“是。”
“墨蘭，你在門口看著，不許人進來打擾我，就說我睡下了。”
“是。”
桑未進了寢殿，關起房門，拿出自己的盤雲匕首，細細看了看，又從梳妝台上找出了胭脂盒，選了一個最像血的顏色，她用匕首劃破自己的手指，隻是一個小口，她使勁擠了血，讓血流進胭脂盒裏，將那些胭脂和成稠狀，看起來更像是一盒鮮血。
她將小盒子放進袖筒裏，把匕首擦幹淨收好，便靜靜地等候著秦衍的到來。
“皇妃，聖上正往未名宮來，是不是要準備午膳？”墨竹笑眼眯眯，還以為桑未開了竅，要討好秦衍呢。
桑未淡然一笑，“不必，我去庭院裏迎他就好。”
桑未站在庭院裏，看著天邊流雲漂浮，鳥兒飛過，高深的紅牆將她鎖在這裏，活不好死不掉，桑未淡淡一笑，馬上就過去了。
看著秦衍一行人進來，桑未迎了上去，隻是淺淺施禮，便挽上秦衍的胳膊，嫣然巧笑。
“聖上，臣妾可等了您一早上呢，您怎麽不早點下朝來陪臣妾呢……”
滿是甜蜜的抱怨，一眾宮人聽了都低下頭去，心裏卻是已經打定主意，今後可是要常常來未名宮褚皇妃這裏獻獻殷勤，這褚皇妃搖身一變，從宇王妃飛到皇宮裏，現在又得盛寵，做個皇後那還不是唾手可得？
秦衍似笑非笑，總覺得桑未這熱情來的太快，可又想到她從前那說來就來的妖媚勁兒，也拿捏不準她要幹什麽。
“皇妃這是專程在此等朕嗎？”
桑未的心一震，這是她第一次聽到秦衍自稱朕，明明看著秦衍就在眼前，可卻感覺到他和自己之間已經遠隔江河，再難相聚。
桑未甜甜一笑，將頭靠在秦衍的肩膀上，“當然了，我想一直等著，總是可以等到你的。”
這句話，秦衍的目光微滯，思緒飄飛，這句話，好像是在嘲笑從前的他，他從前就覺得，隻要他不放棄，一直等著褚桑未，就一定能感動她，後來在盲山，在陽明山，他們之間的距離一點點拉近，就在他以為他要做到了的時候，褚桑未的一句話給了他迎頭一擊，一敗塗地。
到底還是不該相信這個女人。
就在這時，宮人引著孟之宇來到了未名宮，孟之宇看到秦衍和桑未親昵的樣子，苦然一笑，早就知道他們才是最合適的一對，他偏偏要來撞個頭破血流，現在不也正好。
“臣孟之宇，拜見聖上，見過皇妃娘娘。”
秦衍感覺到桑未身子一僵，他不動聲色，看著桑未便道，“起吧。”
桑未回給秦衍一個甜甜的笑容，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不知聖上命臣來未名宮裏，有什麽事要吩咐？”秦衍是叫人通知了孟之宇，一下朝就來未名宮裏，孟之宇心裏還奇怪，未名宮不就是桑未現在住著的宮殿嗎？為什麽叫他來？
現在看到這個場麵，應該這就是原因了，或許秦衍是在告訴他，他就是個失敗的人，一敗塗地。
桑未搶先笑著開口，“聖上讓王爺來，是本宮的主意，王爺不要介意才好。”桑未明澈的雙眸望著孟之宇，直到孟之宇抬起清水般的眼睛，桑未才稍稍眨了眨，想要避開似的，“聖上、王爺和本宮原本就是舊識，今天也該說說舊事了，以後才好繼續過下去，王爺說對嗎？”
孟之宇唇角的弧度漸漸擴大了些，褚桑未說的話他向來不會反對，桑未也正是拿定了孟之宇的心。
“娘娘說的是。”
所有奴才都麵麵相覷，心道這個皇妃也是太過分了，自己拋下了王爺勾搭上了聖上，現在飛上枝頭當鳳凰了，就想要落井下石，心腸肯定也不會好到哪裏去，這樣的主子可不好相處，以後還是得謹慎行事吧。
秦衍雙手負在身後，就看著桑未。
桑未輕笑，“王爺起來說話吧。”
孟之宇便依言起身，桑未慢悠悠地走向孟之宇。
“宇王爺，你我曾經也是名義上的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桑未也感謝你曾經的照顧和關愛，可情之所至，我和聖上之間的情分，是無法再割舍的，但要做聖上的女人，必須得是清清白白，如果非要讓我在聖上和王爺之間做個選擇，我會選，聖上。”
孟之宇毫不訝異，隻是溫潤的微笑著，看著桑未。
桑未幾乎要窒息，她維持著笑容，那種漫不經心的笑容。
“暴君孟之吾已死，黎周太後也隨之而去，孟氏皇族的人也所剩無幾，王爺不覺得活下來是一種恥辱嗎？朝上朝下的人議論紛紛，說王爺您帶了綠帽子，為別人養了個好王妃，我心裏也萬分歉疚，王爺您聽著不覺得刺耳嗎？如果我是您，我就會選擇死去，也比聽著那些聒噪聲要痛快！”
桑未回頭看了眼秦衍，見秦衍麵不改色，她嫣然一笑，便又回頭麵對著孟之宇。
“王爺，念在從前的情分上，我送你一程吧，這樣你也得到了斷，也讓我以後的日子過得更順心點。”桑未喉嚨發緊，她嫵媚一笑，“嗬嗬，如果有來世啊，我一定做王爺的妻子，好好償還這一世的恩情呢……”
周圍的奴才們都倒吸一口涼氣，這裏也有從前就在宮裏伺候著的奴才，他們是知道素來心善的孟之宇的，現在卻被褚桑未這個妖女拿捏在手中，一句話就要要了他的命，真是歹毒啊！
孟之宇眼中一片清流，他緩緩輕笑，“你不說，我也正有此意。”
桑未心一揪，原來孟之宇早有求死之心，硬是撐到了現在嗎？
“桑未，我死在你手上，也好。”
桑未喉中那一股酸澀幾乎都要湧上來，她咽了咽，又是一笑，“王爺看得開，就好。”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眨眼間，桑未抽出了盤雲匕首，拔刀就往孟之宇胸膛一刺，鮮血噴湧，濺上了桑未的眼睛，桑未一愣，孟之宇的身體向後仰去，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小宮女們都驚聲低呼起來，沒想到這個突如其來的殺戮。
而秦衍緊緊盯著桑未，還有倒地的孟之宇。
桑未輕輕呼了一口氣，強壓心的狂跳，她輕笑著，“王爺，我這匕首可金貴著呢，不能給你。”她提起裙擺，矮下身去拔匕首。
孟之宇虛弱地半睜著眼，他用盡所有力氣，抓住桑未扶在匕首上的手，桑未一驚，就見孟之宇淡淡笑著，輕聲說道，“你還記得……我曾經說過的……願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