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二章:老人與海
此時此刻趙明威一邊喝著冰沙代基裏,一邊看著窗外的景色,一邊又看了看吳芊芊,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幅掛在牆上的畫。那一幅畫的構圖也極其簡單,大海上有一艘小船,船上有一個帶著草帽的人,太陽掛在高高的天空上,那散發出的金色陽光把海麵映照的波光粼粼的。但是趙明威仔細看卻又出現了另外的一種感覺,隻是這樣的感覺是什麽,他自己現在也說不清楚。
吳芊芊說道“我們接下來去什麽地方?”
趙明威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吳芊芊說道“你回萬劍城的時候能帶上我嗎?”
趙明威說道“你爺爺也不不讓。”
吳芊芊不說話,趙明威又說道“我還不知道,我要怎樣才能走出這個龍佛省呢。”
——
迦德帝國,龍佛省,百顏宮。
黃雅南穿上鞋子,慢慢走了出去。
門口的喬柯說道“黃姑娘你準備去哪裏?”
黃雅南說道“在這裏一直待著有點悶,我出去走走。”
黃雅南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她沒有想過要去什麽地方,但是她現在不想一直在百顏宮。當然她走在街上也不會引起什麽騷動,她雖然是龍佛省真正意義上最高權力,但是一直是在幕後,並沒有多少人真正的知道她的身份。
當然她走在街上也引起了不小的騷動,但是這個騷動並不是因為她是龍佛省最高權力的存在,而僅僅是因為她長的實在是太漂亮了。街上無數的男人在她走過身邊的時候都會聞到一股淡淡的,沁人心脾的香氣。然後轉頭看著她。
猶豫黃雅南穿的是裙子,而且是很短的裙子,她那一雙修長的腿完全暴露在別人的目光之下,裙子隨著她走路的時候帶起的那一陣陣微風,而不斷的輕微的漂浮。
這讓所以盯著他看的男人全部都遐想聯翩。
但是想是一回事,但是真正的敢去動手,敢去搭訕,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對從他們麵前走過去的那一個姑娘,每一個男人的腦子裏都充滿著無線的遐想。但是一陣沒有人敢去搭訕。
直到這個時候當黃雅南走到一個肉鋪的前麵,那一個胖乎乎的屠夫壯起了膽子開始搭訕起來。
屠夫問道“美女你叫什麽名字啊?”
黃雅南不說話,這時候那個屠夫用到戳上一塊上好的生豬肉,說道“美女啊,隻要你把你的芳名告訴我,這一塊豬肉我就免費的送給你。”
黃雅南這時候終於說話了,她說道“大哥,小女子我最近正在減肥,就不吃豬肉了。謝謝你的好意。”
這一句話黃雅南是微笑著說的,而且她的聲音極其的好聽,好聽到勾人心魄。雖然沒有問到這個姑娘的名字,但是能聽到一個很漂亮的姑娘,用一種很好聽的聲音,對他說出剛才的那一番話,他已經很開心了。畢竟像他這樣的中年的屠夫,也隻會在街上偶爾壯起膽子調戲調戲小姑娘,但是也沒有要把那調戲的小姑娘娶了的意思。
也許是剛才屠夫的那個壯起膽子的搭訕,讓周圍的人覺得這個姑娘的脾氣很好,這時候一個一直坐在地上的男人突然,伸出手來,想要去摸了摸她那白嫩的大腿,但是那個男人還沒有摸到這個女人的大腿,卻一下子倒在了地上。而那個女人就這樣在他的麵前緩緩走過。就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但是那個男人卻感受到了就在他快要摸到那個女人白嫩的大腿的時候,突然有一陣急促的風吹了過來,那一陣風極其的巨大就這樣把他給吹倒了。
但是那個男人看了看周圍的人,他們好像一點都沒有感受到什麽風,更不要說什麽能把人吹倒了的大風了。
黃雅南從那個男人身邊走過,但是走了一段路之後,又回頭看了一眼,他並不想把那個男人受傷,更沒有想要殺了他的想法。
——
迦德帝國,龍佛省,四葉草咖啡廳。
此時此刻趙明威和吳芊芊還在喝著各自的飲料,這時候一個女人向著趙明威他們走了過來。
那個女人說道“請問是趙明威少爺嗎?”
趙明威抬起頭說道“你是,你是初雪。”
那女人說道“是我。”
吳芊芊說道“這一位是?”
趙明威說道“我家的丫鬟。”
吳芊芊說道“哦。”
吳芊芊不知道為什麽,在趙明威說出剛剛的那一句的時候,讓她一下子感覺她離他好遠,遠道了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接近的程度。
初雪說道“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趙明威看的出初雪的眼中帶著一絲哀愁。
初雪和趙明威來到另外一個坐位上,趙明威小聲說道“怎麽了,你怎麽會在這裏?”
初雪沉默著,不說話,但是趙明威明顯的能發現,此時此刻她雙眼中的憂愁更加多了。
趙明威知道她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但是趙明威卻沒有說話,他知道現在她告訴他的事情不可能是什麽好的事情。
趙明威說道“你要不要點一些吃的,我來買單。”
初雪說道“不用。”
趙明威說道“那你想說什麽,放心的說,我可以承受的。”
初雪說道“少爺,你們家沒有。”
趙明威聽到了這一句話,心一下子往下沉,但是他還是說道“你,你能說道清楚一點嗎?”
初雪說道“鼠疫之後,伊波帝國的人又來到了萬劍城,他們把萬劍城裏的八大家族全部給殺死了。”
趙明威說道“是,是對死了嗎?我的父母都死了?”
初雪說道“你的母親可能還活著。”
趙明威的眼淚已經順著他的臉頰流了下來,沒有人能想象出他心裏的悲傷,這樣的悲傷也是任何語言,任何文字都沒有辦法描繪出來的。但是即使在這樣悲傷的情況下,趙明威還在竭力的抑製住了這一種情緒,壓低了聲音問道“我母親現在在什麽地方?”
初雪說道“我不知道,在伊波帝國的軍隊打過來之前家主就已經把她給鬆走了。”
趙明威說道“他沒有說去什麽地方?”
初雪說道“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
趙明威說道“他們是怎麽出去的?”
初雪說道“是秋月和五個家丁把她送出去的。”
趙明威說道“那馬爾克和夏佳怎麽樣了?”
初雪聽到這兩個名字,她的聲音又一次的低落了,她說道“死了,都死了。”
聽到這五個字的時候趙明威雙眼一花,腦子裏一片空白。
過了足足有五分鍾的時間,他才繼續說道“他們是怎麽死的?”
初雪和趙明威說了一大堆的東西,初雪現在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好像是一塊大石頭一樣,壓在了趙明威的心裏。每一個字都讓他喘不過氣來,趙明威此時此刻眼眶裏的淚水終於忍不住的流了出來,但是已經沒有哭出什麽聲音。
趙明威說道“你說完了嗎?”
初雪說道“說完了。”
初雪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把這些事說出來,對趙明威是一種打擊,可是對於初雪來說,又何嚐不是一種二次傷害呢。
趙明威說道“我回去了。”
趙明威站起來,把眼淚擦幹,慢慢的坐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上,坐在吳芊芊的對麵。
吳芊芊也看出了趙明威的狀態不對,輕輕的問道“怎麽了?”
趙明威說道“沒什麽。”
吳芊芊說道“有事可以和我說說。”
趙明威說道“你能自己先回去嗎?”
吳芊芊沉默,她不知道此時此刻應該說點什麽。她也不知道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趙明威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裏一下子判若兩人。
趙明威繼續說道“我本該送你回去的。但是現在你能自己回去嗎?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吳芊芊說道“好,那我該去哪裏找你?”
趙明威說道“我會去找你的。”
吳芊芊說道“那好,明天你一定要來找我啊,就在綠竹藥房,我明天一整天都在哪裏。”
趙明威說道“好,我去找你。”
當吳芊芊走出四葉草咖啡廳的時候,馬爾克的眼淚又一次忍不住的流了出來。
現在她的對麵已經沒有人,隻有一個空空的玻璃杯,那個玻璃杯也不能說完全是空的,那裏麵還有很少,的確少之又少。
趙明威拿起了他手邊隻喝下去一點點的冰沙代基裏,然後把那一杯酒一飲而盡。
那一種酒一入口,他就感受到了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隨後他又感受到了一種冰涼的感覺,雖然是一種水果味的感覺。
趙明威喝下了一杯酒說道“那個,那個唐曉芙,唐曉芙。”
唐曉芙從吧台後麵走出來說道“怎麽了?”
趙明威說道“能在給我一杯嗎?”
唐曉芙說道“要什麽?”
趙明威說道“還和剛才的一樣。”
唐曉芙說道“剛才的是什麽?”
趙明威說道“冰沙代基裏。”
唐曉芙說道“好。”
很快一杯冰沙代基裏,又一次被端到了趙明威的麵前。
趙明威一下子就把那一杯酒一飲而盡。
唐曉芙說道“這是雞尾酒,不是啤酒哦。”
趙明威大著舌頭說道“這個我知道。”
唐曉芙說道“雞尾酒沒有你這麽喝的。”
趙明威說道“這麽喝,我痛快。”
唐曉芙沒有說話,走回了吧台的後麵,繼續調著酒,這一次的酒依舊是冰沙代基裏。不過和上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唐曉芙自己也坐了下來,坐在他的對麵,她把那一杯冰沙代基裏給趙明威,自己手裏也拿著一個高腳杯,高腳杯裏麵是桃紅色的葡萄酒。
趙明威問道“你怎麽坐過來了啊?”
唐曉芙說道“現在這裏也沒有什麽人,我就坐下來陪你喝幾杯吧。”
趙明威說道“好啊。”
唐曉芙輕輕抿了一口酒說道“剛才的那個女人都對你說了點什麽啊?”
趙明威說道“你都看見了啊?”
唐曉芙說道“我看見了。”
趙明威喝了一口酒,不過這一次沒有一飲而盡,隻是用吸管喝了那麽一小口。
唐曉芙繼續說道“我很好奇是什麽樣的話,才能讓你在一瞬間奔潰呢?”
趙明威繼續不說話,繼續用吸管吸著他杯子裏的酒。
唐曉芙喝了一口高腳杯裏的酒,沒有說什麽。
此時此刻趙明威也許是一下子喝了兩杯冰沙代基裏,已經有些醉了。
此時此刻趙明威看見了掛在牆上的哪一幅畫,那一幅畫好像動了,海水在流動,那一艘船好像也是在海上飄飄蕩蕩。
趙明威手指著那一幅畫說道“那一幅畫,不錯。”
唐曉芙輕輕的抿了一口酒,傳過身去看了一眼,趙明威手裏指著的那一幅畫。
然後唐曉芙再一次抿了一口酒,說道“你的眼光不錯。”
這一幅畫,畫的是一個人,在船上悠悠閑閑的釣著什麽東西。但是趙明威又仔細的看了看好像這一幅畫並沒有這麽簡單。好像在這樣的平靜下還隱藏著什麽東西。
那個被隱藏的東西,才是真實的,也是殘酷的,但是趙明威想不到裏麵藏了什麽東西。
趙明威又喝了一口冰沙代基裏說道“那一幅畫叫什麽名字啊?”
唐曉芙輕輕的優雅的抿了一口酒,說道“這一幅畫叫《老人與海》”
趙明威繼續問道“誰畫的?”
唐曉芙說道“我弟。”
趙明威說道“誰?”
唐曉芙指著那個不停彈鋼琴的人的背影,說道“就是他。”
趙明威點點頭,又喝了一大口的冰沙代基裏。那冰冰涼涼的感覺,從口中慢慢的到他的咽喉,然後到他的胃裏。接著兩行清澈的淚水又一次流了出來。
唐曉芙試探性的問道“怎麽了?”
趙明威看著唐曉芙不知道怎麽了,他脫口而出了四個字“家破人亡。”
唐曉芙聽了這四個字,心中也是一顫,然後她又喝了一小口酒。她這杯子裏的酒原來是甜的,但是她現在喝到嘴裏卻隻有無窮無盡的苦澀。“家破人亡”雖然隻有四個字,但是這四個字裏麵藏著多少的痛苦,多少的悲哀,多少的恐懼,又有多少呢,這些東西又有多少是能說的呢。
趙明威說道“我害怕,但是還要戰鬥,我好累。”
唐曉芙說道“你是萬劍城,趙家的?”
趙明威說道“是。”
唐曉芙說道“萬劍城鬧了鼠疫?”
趙明威喝了一口冰沙代基裏說道“是。”
唐曉芙繼續說道“鼠疫之後,迦德帝國的人攻打進來了。”
趙明威說道“是啊,我現在家沒有了,人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
不知道是因為酒的原因,還是因為唐曉芙有什麽特殊的能力,那些話她沒有和吳芊芊說,但是卻和唐曉芙說了。趙明威自己也說不清楚這到底是為什麽。
唐曉芙又輕輕的抿了一口酒,此時此刻整個四葉草咖啡廳,就隻剩下三個人,趙明威,唐曉芙,還有那一個沉默寡言,但是在不停的彈奏著鋼琴的男人。
唐曉芙說道“你想聽一下,關於那一幅畫的故事嗎?”
趙明威喝了一口冰沙代基裏,說道“你想說就說,不過啊,要把故事說的精彩一點,不然我聽睡著了,你可不用怪我啊。”
趙明威頭輕輕的放在桌子上,一隻手握著杯子,杯子裏還剩下一點點的冰沙代基裏。
唐曉芙抿了一口酒,對著那趙明威說道——
那個畫裏的人是一個老人,名叫姚雙樹,他原本是一個修練的天才,在三十三歲的時候,就已經是武皇了,在他五十五歲的時候就已經是武帝,六十歲的時候到了武帝巔峰,就差一步就可以,到達傳說中的武聖境界。
趙明威說道“那他最後到達武聖境界了嗎?”
唐曉芙搖搖頭說道“沒有。”
趙明威說道“那他終其一生都是武帝境界,這也很好了,要知道在整個天武大陸,大多數的人,終其一生都進不了武皇境界,更不要說什麽武帝了。”
唐曉芙抿了一口酒說道“不是。”
趙明威說道“那又怎麽了?”
唐曉芙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搖晃了一下杯子說道“他的境界跌下去了?”
趙明威問道“為什麽會跌下去?”
唐曉芙說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趙明威說道“他跌到了什麽境界?”
唐曉芙說道“武者。”
這一回趙明威驚訝了,武帝那可是天武大陸上的每一個修練者都渴望,而不可及的一種境界。這個人從武帝一下子跌到了武者,那心裏落差可想而知。
趙明威想著要是自己受道了這樣的一種變故的話,那自己可能會一蹶不振吧。
趙明威說道“最後他死了嗎?”
唐曉芙喝了一口酒說道“你說的是什麽時候?”
趙明威說道“就是在他從武帝一下子跌到武者之後。”
唐曉芙說道“沒有。”
趙明威說道“那他怎麽樣了?
唐曉芙說道“他去了,元龍帝國,一個叫巴下的島嶼上。”
趙明威說道“那個島上有什麽高人嗎?”
唐曉芙說道“沒什麽高人。”
趙明威說道“那他去哪裏是幹什麽啊?”
唐曉芙說道“沒什麽,白天釣魚,晚上喝酒。”
趙明威說道“雖然沒死,但是也自暴自棄了。和死了啊,也沒什麽分別。我現在啊,也是一樣的啊。”
唐曉芙說道“可不是這樣的哦。”
趙明威說道“難道那個六十幾歲的老頭子,還想著修練,還想著回到武帝境界?”
唐曉芙喝幹杯子裏最後一點點酒,說道“是的。”
唐曉芙說完這兩個字,又回到了吧台,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依舊是剛才的哪一種令人陶醉的桃紅色。
趙明威說道“再給我一杯冰沙代基裏。”
唐曉芙說道“好的。”
很快唐曉芙又拿著兩杯酒過來了,她把那一杯冰沙代基裏給趙明威。趙明威接過來喝了一口說道“那個故事裏的老人接下來怎麽樣了,有沒有再到武皇的巔峰。”
唐曉芙沒有回答,趙明威的話,但是他繼續說道“有一天呢,那個老人想著要出海捕魚。但是第一天他沒有調到一條魚,第二天也沒有掉到一條魚,第三天也沒有掉到一條魚。就這樣持續了八十三天沒有掉到一條魚。”
趙明威說道“他八十三天都沒有釣到一條魚,那他放棄了嗎?”
唐曉芙說道“沒有,他出海了,他想要掉一條大魚。”
趙明威喝了一口冰沙代基裏,說道“這個人啊,還真是一個奇葩啊。”
唐曉芙喝了一口酒繼續說道“他就駕駛著一艘小小的船,來到了很深的海域。然後他把掉線放入了海裏。一直從早上等到了夕陽西下,然後有一條魚上勾了,而且啊還是一條很大的魚。”
趙明威說道“哪那個老頭可以開心壞了。”
唐曉芙優雅的抿了一口酒說道“能釣到魚當然是一件開心的事情,但是那一條魚太大了,差一點把老人的船給弄翻了。”
趙明威此時此刻已經對這個故事很有興趣他說道“然後呢?”
唐曉芙喝了一口酒說道“這一條魚把老人連人帶船,拉了有五六百米遠。老人的雙手已經被他手裏那釣魚的線給割傷了,紅色的血不停的往下滴。但是老人還是用力的扯住了那一條魚,並在自己的體內瘋狂的催的著他體內少的可憐的真氣。這個時候那一條魚突然躍出了水麵,它的身子非常的長,足足有五六米這麽長。因為跳動,老人直接被摔在了船上,還差一點把船給弄翻了。”
趙明威說道“那後來船怎麽樣了?”
唐曉芙喝了一口酒之後,說道“船沒有翻。但是為了讓船不翻,老人耗盡了他剛才所積蓄的所有的真氣。”
趙明威說道“他把那一條魚放了嗎?”
唐曉芙說道“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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