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黑貓鬧劇
“珍妃娘娘真是吉人天相,有如此偏方,相信皇子一定平安無事。”陳太醫笑起來很靦腆,但不像是良玉那種靦腆,輕然一笑如春風拂麵般。
有陳太醫的肯定,允兒對江朔州給她的偏方越發的有自信了,想想也知道江朔州那樣的人定然不會苟同沒用的方針,這偏方一定是經過實驗後得出的結論。
至此之後,陳太醫和允兒便時常在鳳藻宮中研究偏方,偏方不用藥,而是用針灸,每日在湧泉,百匯等穴位紮針半個時辰,調理氣息。
允兒相信這方子一定能救她肚子裏的孩子,這方子多數人不知,大概是因為改天換地的能力不被人認可。
她之所以能用是因為肚子裏孩子發育遲緩,若是發育良好是斷然不能用的,胎兒在肚子裏十二月恰好可以彌補先天的不足。
允兒還吩咐陳太醫千萬不要將她的事傳了出去,人人都不知才好,或許心懷鬼胎的人正期盼著她臨盆的時候流產,或者誕下一個死嬰。
這宮裏現在沒了幾個位高權重的妃子,倒是茹貴人韓夢茹再次翻身得寵,還被晉封為茹嬪,榮依依的敬德宮裏,卻是資格最老的傅才人鹹魚翻身,竟然被皇帝升為祥貴人,代理敬德宮事務,傅才人是翰林院大學士的女兒,經常依仗身世欺負新人,如今大權在握,更加作威作福起來。
允兒隻是聽六兒偶爾提起過敬德宮的一些糾紛,她也不大在意,這宮裏誰主沉浮誰得意她不在乎,她現在一門心思都放在了孩子身上。
可是偏偏,當作是不在乎的事情,又跟她脫不了幹係。
自從她‘失寵’約莫半個月後,這天她針灸半個時辰後剛剛送走了陳太醫,本是身體困乏想要小做休息,這時候門外卻傳來吵鬧之聲。
好似有人在一遍遍的喚著她的名號,聲音在殿外,傳到殿內很輕,但是她一閉上眼就能清晰的聽到那帶著哭腔又略顯淒厲的聲音。
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她隻好坐了起來喚道:“六兒,到底是何人在殿外喧嘩,趕走她,本宮想好生歇息。”
她是累了,後宮的事她不想多加過問,無論是誰她都不相見,等到孩子平安生下來她才有心思去管後宮的事。
六兒依言去而又返:“娘娘,是琴才人的貼身宮女,說什麽祥貴人將琴才人和琴才人的貓裝在一個袋子裏,要讓貓劃花琴才人的臉。”
“有這等事?”這些日子不出宮門,允兒都快忘記了琴才人和祥貴人到底是長什麽樣。
經六兒這麽一提起才有那麽些印象,坐起身揉了揉腦袋煩躁的問道:“因為什麽事,動靜鬧這麽大?”
“琴才人的宮女說祥貴人借口琴才人養的貓咬死了自己養的鳥,所以才要將琴才人和貓裝進一個口袋裏,讓貓劃花琴才人的臉。”六兒一五一十的將琴才人的話原封不動的講給允兒聽。
當下竊笑,這宮裏每日都有新戲上場,兩個品階低微的妃嬪鬧也實屬正常,反正狗咬狗,對於這鳳藻宮沒有絲毫的妨礙。
“讓她去找儷妃。”允兒聞言就當作兩個嬪妃之間的糾葛,這種小事她不想管,勞心勞力,而且她隻想好好歇息。
六兒領命正要退出殿門,這時候門卻從外麵大力的推開來,隻見一個人影普通倒在了地上,抬眼是個女子長相頗為清秀。
她看見允兒眼裏瞬間集聚了光芒,像是瀕臨死亡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跪行而前就是三個響頭:“求珍妃娘娘救救我家主子,求珍妃娘娘救救我家主子!”
“大膽奴才,私闖宮門可知是死罪!”六兒厲聲喝斥道,她認得跪在大殿中的人便是前來求情的琴才人身旁的宮女。
兩個宮娥追著琴才人的宮女到了殿門口見這等景象也是嚇壞了,腿一哆嗦跪在地上連忙求饒:“請娘娘恕罪,奴婢們怎麽也攔不住她讓她闖了進來!”
允兒見狀腦袋更是疼痛,揉來揉太陽穴,瞅著跪在自己不遠處發絲淩亂的宮女當下也起了憐憫之心道:“你為何這般的執著?”
看她的樣子必然是費了不少力氣才到了她的麵前,試想一個平常的宮女能為主子做到這個份上也是難得了。
“不瞞珍妃娘娘,奴婢乃是琴才人的親生妹妹,與姐姐一同進宮做了宮女,直到姐姐當上了才人這才被調遣到她身旁伺候。”宮女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說著,眼淚如珍珠一般落在地毯上,留下一塊塊小小的水漬。
允兒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這才又問道:“你該去鳳樂宮尋儷妃,為何來本宮這鳳藻宮?”
雖然覺得姐妹情深有些動容,但是她已經決定不過問宮中大小事務,現在宮中當事的也就儷妃了,理應讓她來處理這種瑣碎的事情。
“回娘娘,奴婢已經去找過儷妃娘娘了,儷妃娘娘稱病不見,奴婢這才來找您的。”
允兒聽她這麽一說更是頭疼,這儷妃顯然是覺得最近時運不濟,所以不打算趟這趟渾水,將這些事都給推了。
這宮裏也就她和儷妃名分最高,這要是儷妃不處理,也隻得她出麵了。
“罷了,罷了,本宮這就同你走一遭。”允兒無奈至極,她就這樣呆在鳳藻宮了,這些人都還補忘騷擾她。
但是,想想,琴才人長的一張清秀的臉,要真是變成了血淋淋的樣子還真是有些可惜。
敬德宮裏嘩聲一片,還未踏足,便聽聞女人的唾罵聲,和女子低泣的聲音,讓人忍不住動惻隱之心。
允兒心想宮女說的並沒有錯,敬妃才今天不在就將敬德宮鬧的雞飛狗跳,敬德宮宮完全沒有當初平靜的樣子。
她大步跨進了敬德宮的門檻,隻見敬德宮中一群人圍在一起,有人哈哈大笑,有人嚶嚶的哭泣。
允兒沒有驚動任何人悄然地撥開人群站在其中,宮女正看的一出好戲並沒有察覺她的到來。
這時候祥貴人站在一個柔弱的女子跟前,雙手叉腰罵罵咧咧道:“怎麽樣?被貓撓的感覺不錯吧,你不是平時很受寵嗎?現在這張花臉看皇上怎麽愛你?怎麽寵你?恐怕看到你這個樣子轉身就走吧!”
祥貴人作為一個翰林院的大學士的女兒,平素裏囂張跋扈根本沒有幾個人能鎮得住她,況且現在皇後不在,敬妃也被打入了冷宮,就連儷妃也裝作生病。
這宮裏真是無法無天了,允兒悄然地皺起了眉頭看著這一出滑稽的鬧劇,想來琴才人已經被蹂躪了一遍,她來的已經晚了一步。
琴才人隻顧著低頭嚶嚶的哭泣,並不抬眼去看祥貴人,她瘦弱的身子背對的允兒,允兒也看不出她到底哪裏受了傷。
“怎麽?平常見你笑臉迎人裝作很清純的樣子,我還以為你臉皮有多厚呢!現在怎麽不說話啦?你說話呀!”祥貴人欺淩了琴才人還不罷休,當著這麽多宮裏的麵羞辱琴才人,一邊罵還一邊用腳踹。
琴才人的妹妹就站在允兒的身後,看著這一幅場景,揪心地拽了拽允兒的衣袖,示意她不能再坐視不管了,一定要出麵製止。
允兒察覺到背後拉扯她的力度,心裏很清楚琴才人的妹妹到底想讓她做什麽,這時候她突然站出去厲色說道:“夠了,你們到底想將敬德宮鬧成個什麽樣?”
祥貴人和琴才人完全沒有料到允兒會過來,畢竟允兒有身孕而且現在正在調養之中,怎麽會顧得上她們這些低微品階的嬪妃。
特別是祥貴人看到允兒的一刹那便傻眼了,愣了一愣,忙不迭地跪了下來:“臣妾參見珍妃娘娘,珍妃娘娘吉祥。”
祥貴人把頭埋得很低不敢去看允兒,本來是想欺負欺負琴才人,自己仗著品階比琴才人高一點,就當是教訓小嬪妃,應該不會有人來管才對,可是偏偏允兒來了。
琴才人還不住地抹著眼淚,抬眼一看是允兒的到來瞬間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哭聲更是大了些,好像是在彰顯她受過的委屈。
允兒看著她們這樣更是頭疼,擺了擺手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細細說來!”
宮裏忙不迭地散開來,允兒到來誰還敢淌這趟混水誰還敢視若無睹,雖然允兒在宮裏傳聞是失了寵,但是誰都知道皇上平常最疼愛珍妃的。
祥貴人啞言不肯說,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她的不對,她怎麽為自己平反,她心裏很清楚如果將事情徹頭徹尾地告訴允兒的話,今天免不了一頓責罰。
祥貴人不說琴才人也不說,一時間氣氛陷入了僵局,那些圍觀的宮女現在都成了驚弓之鳥,害怕禍亂殃及到自己,紛紛退到一旁跪在殿門口,不敢上前也不敢多言。
允兒見她們這樣,眉頭皺得更緊,這時候琴才人的貼身宮女也就是她的那個妹妹突然站出來對允兒說道:“娘娘請你一定要為我家主子做主,你看她的臉,都被貓劃成了這個樣子,這以後要怎麽猜能出去見人啊!”
允兒看見琴才人的臉,原本清秀的一張臉龐這時候滿是血痕,這些縱橫交錯的血痕上還在不斷的滲出鮮紅的血珠子,看起來觸目驚心,讓人不忍直視。
允兒心中也不禁有些動怒,祥貴人這次做的實在是太過了,誰不知道宮中的女子最重要的資本便是容貌,毀容便等同於殺人一半,而且她居然還用太後賜給琴才人的貓來懲罰琴才人,琴才人雖然受寵,但是她畢竟隻是一個才人而已,品階低微,必然會受到一些人的排擠欺負。可是祥貴人也不過是品階稍微高一點的而已,大權在握也沒有幾天的工夫,竟然就下那麽狠的手,可見心腸有多麽險惡歹毒。
隻是在這後宮的爭鬥中這一點傷害是不可避免的,祥貴人畢竟是敬德宮如今的主事,允兒沒有掌宮之權也不好怎麽處罰她,隻好想了個折中的處置,對二人說道:“這場鬧劇到此結束,你們二人的過錯本宮也不打算追究,但是必須有人為此付出代價。”